我饮下一杯潮湿的水，潮汐便涌入我耳朵里

我饮下一杯潮湿的水，潮汐便涌入我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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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下了一场雪，比整个冬天下的都大

从上海到长春的飞机

10000米的高空

耳边是沉默的飞机的轰鸣

诗中这样写道

“一池水波还在那样摇晃

几根芦苇继续漫不经心

他们空体里时间下落得很慢”

空少问我

“你要喝什么”

“苹果汁”

我在梦中被颠簸震醒

出租车上

沿路的树一排排后退着

光秃秃的深咖色

交织出慢门的虚幻感

路边的残雪斑驳着

几乎要与土地融为一体

司机说

“前天下了一场大雪

比整个冬天下的雪还要大”

早上出门

靠近酒店大堂的旋转门时

冷意就入侵般迎来

走在外面

鼻息间的凉意随着呼吸起伏

干燥 清冽 回甘

像吃了薄荷糖之后再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清晨被打开

我便走了进去”

长春净月潭

—

可可面包

晚上忘记拉遮光帘

凌晨五点

28楼的光明晃晃覆盖在眼皮

酒店里的热气和窗外的阳光双重夹击

让我感觉自己是一块被烘焙的面团

凌晨的咖啡好像还在体内流淌

赐我梦境然后赐我清醒

原来我是凌晨5点发酵的可可面包

28楼的窗外

—

每一个人都是一座发电厂

在长春

每一个人都是一座发电厂

手指 衣服 车门 房门 电梯按钮

每一次人与人 人与物的接触

都是一场电与电的邂逅

一不小心就擦出火花

酒店里的空气

被烘得像一块烤干的面包

咔嚓脆响

干燥从衣服穿过皮肤

又从皮肤进入身体

然后在身体里碰撞

找不到出口释放的因子

变成陈粒口中的《易燃易爆炸》

手指变成了最终聚集的场所

所有正负电荷潜伏者

迫不及待地等待最后的转移

从惊讶到习惯

是一天被电十几次后的结果

我终于接受自己变成皮卡丘的事实

无处不在的静电

让每一个寻常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将一场细微的接触变得戏剧化

在十分钟内第三次接触被电后

王总一脸委屈地对小高说

“小哥哥 你为什么老电我”

继碰到椅子 碰到衣服 碰到照相机被电后

小灵通变得异常警觉

最后挑了一个看起来最保险的下手

然后他就被香蕉皮电了

我和小高：

“你和香蕉皮也来电？”

—

我饮下一杯潮湿的水 潮汐便涌入我耳朵里

从长春回上海

南航的座位设计不符合人体工学

睡得不很安稳

梦与现实不断交织缠绕

半梦半醒间前座传来小孩的哭声

下飞机后

迫切想要呼吸外面的空气

鼻腔在长春的干燥空气里干涸时

分外想念上海的自带加湿的空气

车上

打开一点车窗

风疾步掠过

带着浅夜的寒凉

经过卢浦大桥时

城市的灯火缀在夜的帷幕

像是渔火在大海中闪烁

浮光掠影间

逐渐迷失在欲坠的梦中

温柔的夜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转浓

裹挟着晚风

车流的后尾灯有节制地向前推移

缓缓融入一场归途的迁徙

在上海的夜里

我饮下一杯潮湿的水

潮汐便涌入我耳朵里

然后

我听见浪花拍打海岸

悠远而绵长的号角被吹响

车上随手拍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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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长春出差六天，回家后从晚上11点睡到早上11点。记下了出发与到达，和在长春的三段心路历程。

刚到长春时，迎接我的是冷空气和街道上未融的残雪。司机对我们说：“三天前下的那场雪比整个冬天下的雪还要大。”

在酒店的几天里，不断被各种各样的静电围绕着，虽然小小困扰却也无伤大雅。

回到上海的时候，迫切想要呼吸湿润的空气，在车上，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夜上海的灯火，内心感到妥帖而柔软。

到了上海，可离家还有很长一段路，但耳中仿佛吹响了归家的号角。

然后，给我妈发了条微信：“等会来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