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映在河水里那张艳丽的脸。是南栀。不。是鱼幼薇。
南栀知道她,名贯长安的才女。她真美。
不像她。连亲人都要遗弃她。鱼幼薇那样受宠爱,全是她自己把自己逼上刑场的。南栀替她不值。她要改变她。
如何改变?如你们所见,南栀穿越了。
她现在,是鱼幼薇。
“幼薇,我可能……马上便要离开了。”彼时,一个老者模样的人与她坐在凉亭中,艰难开口道。
他是温庭筠,鱼幼薇自小认的师父。
南栀(后称她为鱼幼薇)垂眸,温庭筠与原主亦师亦友,虽年纪相差甚远,两人仍旧互生了情愫,却谁也没有戳破。
“师父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吧。”鱼幼薇笑得淡然。
她不是原主,鱼幼薇与温庭筠的曾经不是她的曾经。爱上一个年纪可以做她爷爷的人?怎么想都不现实。
而且,两人注定了不会有结果,何必徒增伤悲。
温庭筠心中自卑,自知丑陋的他配不上眼前十几岁的少女。然而离别之际,他还是没控制住愈发浓厚的感情,温柔的双眸已诉说了一切。
“……是。”温庭筠是聪明人,少女的无情他看得分明。
无颜再在这里待下去,温庭筠几乎是落荒而逃,佝偻的背影看起来很是狼狈。
鱼幼薇收回目光。
“小姐,今科状元李亿公子慕名而来,求见小姐。”
温庭筠刚走,便有丫鬟来报。
李亿?是了,鱼幼薇是名满京城的才女,而她的悲惨命运便是从爱上李亿开始的。
“让他进来罢。”
“鱼姑娘,在下子安。”李亿是典型的温润公子哥,他一来便以字相称,想借此拉近关系。
鱼幼薇神情与先前截然不同,微笑着与李亿攀谈着。她倒要看看,这李亿有何不同之处,竟让鱼幼薇爱他如斯。 这一聊,竟忘却了时间。
眼见着夕阳即将落下,李亿终于起身告辞,鱼幼薇笑着道:“子安,我送送你吧。”
李亿忙推辞:“怎可劳烦姑娘。且,姑娘若送了,怕是要叫人说闲话。”
鱼幼薇惋惜,只得留步。
她的眼中泛着奇异的光,心中第一次觉得原来的鱼幼薇的选择也不是这么难以理解。李亿确是有让人一见倾心的本事。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真的只需要一瞬。她想。
是夜,鱼幼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满是李亿噙着温柔的脸庞。
她干脆起身走到门外,对着满院的柔和月光傻傻笑着,浑然不知危险正悄悄靠近。
待到发现时为时晚矣。
一个黑影自鱼幼薇身后悄然靠近,淫邪的目光让她浑身一寒。想叫,却被捂住了嘴。
“美人儿,爷劝你乖乖的,可以少吃点苦头!”沙哑低沉的嗓音颇为愉悦。
鱼幼薇怎可依。
暂且不提在古代,贞洁有多么重要,光是她有了意中人这一条,就不可能让此人得逞。
“唔唔……”不要!
鱼幼薇拼命挣扎,然而男女力量悬殊,她的努力只是徒劳。
随着撕裂般的疼痛传来,鱼幼薇瞪大了双眸,带着恨意看着身上的男人,留下绝望的泪。
男人春风一度后就走了,留下一地狼藉。
更让鱼幼薇心惊的是,李亿几乎天天都来找她,她不自然的态度在李亿看来分明是疏离。
如此一来,李亿倒是渐渐来的少了,鱼幼薇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不甘心就这么和李亿错过!
思来想去,她最终下了决定,她要嫁给李亿!就算她不是处女之身,但她可以解释啊!她相信李亿会谅解的,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子安,你爱我吗。”鱼幼薇紧张地看着对方,这在现代无比正常的话语在古代却是惊世骇俗的。
一个女子怎可如此露骨!
她几乎可以想象,李亿已经在心里给她冠上了“不要脸”的标签。
李亿愣了愣,随即狂喜!
“爱,爱!幼薇,你呢?”
鱼幼薇欣慰一笑,她看上的男人果然没叫她失望。
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鱼幼薇的双亲知道后好生嘱咐李亿要好好待她,不舍地目送女儿离开。
当晚,鱼幼薇把自己交给了李亿,本做好了迎接质问的准备,却不想他什么都没问。可她分明感觉到他进入她身体时的停顿!
鱼幼薇刚要开口,就被狂风骤雨般的快感淹没,口中只余呻吟。
第二日,鱼幼薇跟在李亿身边,准备启程跟随这个男人回家。 “子安……”鱼幼薇还在幻想着两人以后的甜蜜生活,却被一道女声不客气地打断。
“夫君,这是谁?”
只见李亿面色一僵,竟是不敢接话了。
“子安,这位便是裴姐姐吧,果真是漂亮呢!”鱼幼薇见状,忙调解气氛。
谁知,压根没人领情。
“李亿,你居然敢背着我勾搭别的女人?我不准她进门!”李夫人一跺脚,撒泼道。
哼,你就尽情地嚎吧,子安才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抛弃我!鱼幼薇在心中如是想。
“幼薇,你听到了。”李亿无波无澜的声音给予了鱼幼薇重重一击。 “子安,你……你是什么意思?”鱼幼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夫人容不下你,你回去罢。”
鱼幼薇呆呆地站着,一时间泪如雨下。
他的态度其实从早上开始就变了吧?不,应该是从昨晚就疏远她了。
聪明如她,早该想到的,他怕是怀疑自己与别的男人有染。
他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说的爱,到底是爱什么?相貌?才华?只怕他都爱吧。他爱的,从来就不是鱼幼薇这个人!
鱼幼薇颤声道:“回去?我怎么回去?说自己被抛弃了?我鱼幼薇丢不起这个人!”话落,伤心欲绝地转身,“李亿,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半分关系!”
李亿仍是无谓的态度。
鱼幼薇心中无比悲戚。是了,他是有妻的。他的一声声“夫人”喊的她忘却了,她其实只是一个小妾而已。
这一日,长安再无鱼幼薇这个人――传说中五岁颂诗百篇,七岁出口成章,十一二岁便诗名盛播长安城的女诗童鱼幼薇。
不过,长安城郊的咸宜观里,多了一个鱼玄机。
她走上了历史上鱼幼薇的旧路,选择了抛却红尘喧嚣,终日青灯为伴。
又过一月,鱼玄机一改往日之风,大肆交友,据说入幕之宾成群……
“玄机,别忘了。”
鱼幼薇眨了眨眼,还是不适应玄机之名。不过,再也没有人会温柔唤她“幼薇”了。她应当习惯这个名字了。
“好。”她受邀前去别的地方做客。
临行前,她告诉长伴身边的婢女绿翘,若有人来访,告诉他她所去之地。
绿翘应下了。
华灯初上,鱼幼薇在夜色中赶回,却见平时与她玩的颇好的陈韪匆匆离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绿翘告诉她,陈乐师来访,没等到她回来便走了。
鱼幼薇见她面目含春,举止带着异样,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问,为什么?
绿翘似没了顾忌般笑着。她说,你不如我年轻啊。
是,我已二十六了。和十六岁的绿翘比起来,我是老了罢。
这个事实从婢女口中讲出,我很难不愤怒,一时失手挞死了绿翘。
惊恐之下,我强忍着不适将尸体拖到了后花园埋着,妄想蒙混过关。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终究还是被判了刑。
她被架上断头台,在无数人的注目中狼狈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悲剧罢,她不过是宿命的棋子,无论怎样都翻不出手掌心的。
人生也不过是一场棋局,起起落落,终归是要有个结局的。显然,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她的一生似乎只为了验证一句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长长来路,命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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