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声音
这次她冥想的时间有些长,因为一些事一直困在她的脑海,争房的往事,那个声音,还有那个儿时的玩伴。这会儿全都从回忆里出来,在她脑海里乱窜,她把它们穿成了线,这抽出的丝在傍晚时分闪耀着一些眉目,一些光,她还欠“秀红”一声道歉。
于是我轻轻地睁开双眼,有些惺珑,和着一阵倦意,深深地呼吸了两口这临近傍晚时分的叶香空气,抖擞抖擞精神,起身散漫的往回走去。
不觉然又自发地走到北区校园的门口,上次正是在这个路段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其实哪能称得上熟悉,自从儿时的分别后,接下来的十多年里我听到有关她的消息只有那么几次,有关见面只有唯一一回,连关于她的声音在脑海里都很模糊,好些年了,这个不可称之为玩伴的玩伴,她过得还好吗?因这点挂牵,这个可能毫不相干的身影被我的目光索虐过,现在又被我的思绪打量。
就这样无奈地想想,时间也趁机走了大半个钟头,习惯性地看了下手表,再过几分钟就九点了,上次见“她”时也是在下课的时段,只是那日是正午,为了能再撞见她,我依旧守着这微乎其微的希望伫立在校门附近,只愿能了了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心愿,甚而也忘了自己该选择怎样的方式与“她”重聚。
可从急促的铃声,到学生涌动,再到校外水果店面的打烊,我的希望完全被黑暗夺了去,幸而天幕里悬着一轮扁月,在注视着我,我倾斜的影子,还有下午在脑海里打转的那些人影。伴着月光,我悻悻然地回家。
推开家门,饭厅墙上正对的大钟如期的敲了今天的第二十下,它也庆幸今天一天的任务即将完成,而我和大钟怀着同样欣然而倦怠的心情。
并未开灯,能从窗口借到那轮扁月的微光也是十分欣喜的事,一则感受眼睛在黑暗里看到的那抹清晰,二则我也庆幸在应届生就职的情形下脱离蚁族的命运。就这样把身体重重的抛到了厅室的长椅上,我常常真不能明了人为何要背负这身臭皮囊,不但会在运动中散发不大好闻的气味,增加了负累,也给了以貌取人的行为创造了先决条件。想着这身难闻的气味是该清理下了,于是慢慢起身朝房间更深处的浴室走去。
为了尽快解放这乳酸堆积过多的肌体,我在草草地收拾了洗浴用具后打开了水闸,才一会儿外面就有了如期的响动声,也听到了灯闸声,我心许的汤药味也很快飘到了浴间,水流声,响动声,汤药味三者的碰撞实在不是什么趣事,甚而会惹人厌恶,每日最后的放松总还是期许一点小小的宁静。可我对此已是条件反射式的应允了,潜意识里认为三者的组合就是最美的安宁,于是借着这安宁,还有射进浴室的几方微光更为愉悦的享受洗浴。
感觉过了好久,洗得也疲了,怕是身体实在需要休息,便结束了冲洗,走了出来。
“婧儿,怎么又收拾到这么晚,快先去床上躺着歇息,该喝药时妈再叫你。”刚出浴室母亲那慈弱的声音就传到耳里,母亲还是习惯性关注着手里,背对着我嘱咐到。
(妈,您不也是这么晚吗,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都停不下来,有时直像头蛮牛,但都那么多年了,您还是改不了唠叨的习惯。)心里这么想着,口里也跟着脱话了,“我自己来吧,您快去睡吧,明儿您也要早起。”
说着便要去夺母亲手中的药碗,以前也总会闹这出,母亲闪躲的功夫更灵巧了些,我的手又落了个空,碗还在母亲手里,可来自风扇的风却尽数吹到了我的身上,刚洗浴完的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紧接着两三个喷嚏也不期而至,许时,母亲便坚定自己的见解,但为了让我妥协,还是折中的说了句:“你先休息,这药也不那么烫手了,再吹吹,妈就给你端去。”
语音飘动间,不知何时缠上扇叶的头发也轻轻的磨砂上我的皮肤,我像是想起了什么来,把浴巾裹得紧了些,没再与母亲“纠缠”。
好像在六七年前母亲就开始养成这样的“习惯了”,两手端着药碗,随着电扇的摇摆,变幻着姿势,以此来使药加速冷却,因为她知道她女儿的时间比之她的要宝贵许多,也知道让女儿服食药物已经是难为女儿了。她知道用别的方法也可以冷却汤药,可是她总认为此法最合适,她也知道可以定着风扇吹,这点我以前告诉过她,可她还是那么固执的坚持最初的姿态。
人说心眼少的人都容易固执,母亲,您还真的应了这个理吗?风扇也就那么固执的左右摇摆了那么多年,我也还是那么固执的打心眼的不愿吃药那么多年,我想这许是全被母亲给传染了吧。
于是来到床沿,找了块儿床位,也依着比较舒适的睡姿睡下。并向里面挪了挪,今晚我想和母亲聊聊。刚才那会儿与母亲交谈时未忆起的事又开始盘旋在脑际。事情明了之时只觉自我惭愧,当时对母亲行为的不理解转为对自我的不理解,但这大抵是一件心事了结前的最后一步,因为对于自身,我大多是自我放过,有意忽略自身的问题,便了却了心事,就像佛家讲道的自我成全。
母亲的母亲一直都是大山养育的孩子,母亲便是个节俭的妇女,即使对于已经报废的东西都很难丢弃,像是日久生情的事在她的生命从来都是经久不衰,何况这风扇还有点别的意义,它是我们进城以来的第一件家用电器,在我们进城后所住的类似香港“龙屋”的房舍时就有了它,后来父母离了异,那也是剩下的唯一值得纪念的家用品,而且它还很争气的活了那么大个岁数。年幼不懂事的我并不顾及太多,只觉得它积灰过多,偶尔也会发出如垂暮老人板的残喘声,多少令人感到些嫌恶。但终究谁分得清复杂的情绪,苦涩的汤药,年久的风扇,念旧的母亲,离去的父亲到底哪一个更令人厌恶些,可想着母亲多年的执着,和那立于扇前坚毅的身躯,我终究还是过意不去。
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三期
第五十五篇
我是丹妮,首次发长篇连载,兼顾其他书籍阅读,随时改动中,前期慢发,后期快发,若想了解这部小说的立意,请看《迷障(序)》,感谢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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