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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历经千年的13朝古都,在妩媚妖娆且有点香艳的传奇中,承载着至上繁荣的同时,也在废都中沉沦。
西安,是“八百里秦川”的福地,有路遥的《人生》,有陈忠实的《白鹿原》,有吴天明与“第五代”的“西区故事”。
西安,“丝绸之路”的起点,一车一轮之间,述说着一段段多姿多彩的故事。我们会笑周幽王博取爱妃“一笑失天下”的荒唐,我们会谈起雄伟壮丽的阿房宫,会讲述汉武帝选择张骞出塞的背后故事……
西安,就是一座在“帝都”中失落,在“废墟”中崛起,又在“时代”中迷茫的城市,就像它的主色调——灰色、土黄色、赭石色——一笔一画,勾勒出一个个极具内蕴的世界。
那么,影像中的西安是什么样的呢?它是时代的记录?还是人群的刻画?亦或者是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与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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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有太多的词与其勾连:长安、兵马俑、秦岭、大明宫、钟楼、小寨、大雁塔、纺织城、回民街等等,每一组词就像是一个个符号,象征着西安的人文,凝聚着西安一代代人的记忆。
1910年,西安人从上海购得“活动写真电影”,在南关外观音堂的鸿升园放映的西洋影戏,经过了再三地考虑与斟酌,他们不想庸俗、不入流的影像给这座美丽的城市带来污浊。
在鸿升茶园刊出的广告中明确的指出:“本园为输入文明起见,特从沪上购到活动写真电影……凡天文、兴地、人体、生物以及各国名胜、美术、日俄战争等类,其样数甚多,不能备载,最足增长知识而动人观”。
这是西安电影最初的姿态,而这一姿态似乎延续了西安这一座文化古城的内涵和不流俗的真情。
然而,西安“帝都”的繁荣早已逝去,如斑驳的城墙,写满了沧桑与无奈。1930年,陕西旱灾,东北电影摄制机构前往西安记录这一景象,然后再到上海、湖北、天津等大城市放映,募捐宣传。该新闻片中,真实的纪录了当年的灾情,《申报》中《朱庆澜回沈报告陕灾》一文刊出:“八时起开映陕灾电影,赤地千里,饿拜遍野,灾民食草根树皮为生,四肢仅佘皮骨瘦如活尸,悽惨情形不忍卒睹。至十时许始行散席。”
这是1930年的西安,一座濒临贫困的都市。
到了1933年,明星公司前往西安拍摄一部名为《到西北去》的无声、黑白故事片。该片描述了青年水利工程师响应开发大西北的号召,放弃城市安稳、优裕生活的,最后誓死完成自己建设大西北之宏愿的故事。
自此,这一切似乎在冥冥之中给西安盖上了一层“落后”的城市影像书写之雾,让它再难以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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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60余年,西安电影制片厂拍摄的《西安事变》,让西安再次成为焦点。影片用近三小时的时长,生动地述说了1936年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然而,瞬时的爆发,却引发了西安电影随之而来的沉默,直到黄建新的“城市三部曲”——《站直喽,别肌下》(1993)、《背靠背,脸对脸》(1994)、《红灯停,绿灯行》(1996)的推出,才算稳住了西安城市电影的地基。
在这里,不得不提的是中国电影史上一颗摧璨的明珠——西安电影制片厂。在1979至1989这十年,第四代、第五代导演在“宽松开明、追求艺术”的氛围下,造就了西影厂的品牌,创作出了一系列电影,如《人生》、《老井》、《野山》、《孩子王》、《盗马贼》、《红高粱》、《黑炮事件》、《没有航标的河流》、《黄河谣》、《最后的疯狂》、《黄河大侠》、《棋王》等。
也许是历史惊人的相似,也许是岁月的戏弄,也许是人才的不足,西安电影一直在起起落落之间,犹豫、徘徊。
进入新世纪,虽有刁亦男导演《制服》(2003)和《夜车》(2007),但直到2009年集中爆发出的《高兴》(阿甘)、《羊肉泡摸麻辣烫》(蒲剑)、《纺织姑娘》(王全安)、《生日》(周友朝)、《大明宫》(金铁木,邹维德,孙振东),才让西安这座城市在影像中变得清晰,也更为生动。然而,让人吊诡的是,这些影片,除了史诗纪录片《大明宫》外,其它的影片都将镜头一致对准西安的边缘地区,《高兴》是乡村人进城收破烂谋生的故事;《羊肉泡馍麻辣烫》讲述了善良的环卫工人的故事;《纺织姑娘》讲述了西安东郊的纺织城老区里,纺织女工李丽在社会变革中的辛酸故事……
这种边缘人的生活描写,多多少少带着或浓或淡的有色眼镜,一方面审视着农民进城,另一方面也叩问着都市人。
突然,想到了一段对话,觉得很有意思。
五富:“哥,还是乡里好,没来城里,能把乡里给恨死,才知道快乐在乡里。”
刘高兴:“城里不如乡里。”
五富:“城里不是咱的城里,狗日的城里。”
刘高兴:“你把城里的钱给挣了,你骂城里。”
五富:“不自在。”
刘高兴:“昨不自在,慢慢就自在了。你把城里的钱给挣了,城里就是咱的城里,要爱。”
这是电影《高兴》中庄稼地里五富和刘高兴的一场戏。这是对农民进城的一种书写,随着乡村人进入繁华的大都市,不仅面临着歧视,还忍受着不公平的待遇,当然,随着人的梦想和坚持,力量一次次渗入人心,以此,来成为大都市中的“正常人”,去追逐梦想,去恋爱,去生活,也去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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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去西安除了拜谒始皇陵、瞻仰兵马俑,还有一件必做的事——听歌”。我想在歌声缭绕的氛围下,镜头逐渐移至钟楼、大雁塔广场、曲江新区、沪灞新区、电视塔等地标,才更加有味,才更显那份神秘与厚重。
当《预审》和《西京囧事》出现在大银幕时,那纯正的陕西方言飘荡在空中,就像飞舞的大雁让人痴迷。倘若此时,配上秦腔,吃着羊肉泡馍麻辣烫,“喝最烈的酒,恋最美的人,看海阔云高波澜生 ”,恐怕也只能是“快平生”了。
也有人说,入西安一定要认识一个西安的女子,并且爱上她,两人手牵手,在古城墙和青石路上悠闲漫步。
写着,写着,我想到了西安作家霍忠义的《初恋的音乐盒》,青春的荷尔蒙里透露出一种满足的感动与欢乐。江浩载着晓晓从西大街赶往学校,却因为两人故意的迷路,让本来有尽头的路,多了一些行程,但“真的希望这条路能没有尽头,我们两人能这样相依相靠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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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书房,忽然听到了一段民谣:
八百里秦川黄土飞扬,三千万人民吼叫秦腔,
调一碗黏面喜气洋洋,没有辣子嘟嘟囔囔。
贾平凹说,“这样的民谣,描绘的或许缺乏现代气息,但落后并不等于愚昧,它所透发的一种气势,没有矫情和虚浮,是冷的幽默,是对旧的生存状态的自审。”的确如此,八百里的广袤,三千万人的呐喊,足以震撼天地。
西安,在历史的长河中,在影像的变化中,时而低迷,时而高涨,或许,这就是它的宿命。
西安,充满了历史的古韵,也充满了现代的魅力,同时也极具蛊惑之力,敬畏之心,神秘之旅。
西安,一座浸透到城市骨子里的文化都市,“有一种信任、一种支持,还有一种天马行空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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