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婆婆的木屋虽小却是在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树木,虽是冬天,但我还是很喜欢,走到那棵树下,摸着树的纹理,果然没错,是棵桃树。
“长乐姐姐,你喜欢桃树啊?”阿罗见我挪不开眼问道。
“是啊,是姐姐最喜欢的树。”我有感触地开口,不想让阿罗担忧,便说,“阿罗,姐姐想喝热茶,你去烧壶可好?”
“好咧,阿罗这就去。”阿罗欢跳着进屋。
我的眼泪没有预料地就掉下来了,师父,小伢好想念你啊。白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我的,半晌开口,“……以前我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看看天,想着这世间如此大,那个人一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偶尔也会把我记起吧,这样想着,心中便宽慰许多。”
“白更,”我忽地转身直直地看向他,“你能不能答应我?”
“好啊。”他的眼睛里总是有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我还没说什么呢。”我苦笑道。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呗。”白更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脸,“你说吧,答应什么?”
“…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我认真地说,“不管怎样都不要对我欺瞒。”
他愣了愣,笑道,“就这个啊,那还不简单,我答应你就好了。”
“我在这世上除了师父不与他人有联系,这番行路也算与你结识受你劳累,我想我不能接受如果你都骗我,我会崩溃成如何模样。”我算是掏心掏肺的一番话了。
“小丫头怎么想这么多呢,跟我回屋里吧,外面可冷了。”白更伸手搭在我肩上带着我回了屋里,阿罗说,“长乐姐姐,正好可以喝到热茶了。”
“谢谢阿罗了。”热茶入喉,冬日有了暖意。
只是没想到的是婆婆家只多出来一间屋子,就意味着我与白更要共处一室,我见他那色眯眯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婆婆有点无措道,“我还以为长乐姑娘和白更公子是一对呢。”
“没事,婆婆,晚上我们一起住一间,让阿罗和白更住就好了。”
“不!阿罗要和姐姐住一间蛮!”阿罗吵道,我摸摸他的头哄道,“那可不行哦,阿罗是男孩子,姐姐是女孩子,男女可是有别的。”
“好吧。”阿罗一脸嫌弃地望着白更叹了口气,我被逗笑了。
“你这个小鬼怎么这么不待见我?!见色忘义!”白更气鼓鼓地说道,也跟孩子似的。
阿罗白了他一眼,嘟囔着,“那我就委屈一下和你睡一夜吧。”
小屋虽破旧但这一夜却睡得格外温暖,婆婆晚上还与我叨叨那些遥远的事情,说她年少的时候有幸见过修道的仙人,所以希望待阿罗再大一些也将其去送去修道,婆婆一生辛苦,没有嫁人没有家人,阿罗是一个冬天她在雪地里捡回来的,她一直觉得阿罗是老天爷给她的恩赐,我也甚是觉得如此。
第二日我与白更将要起身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阿罗急忙忙地跑过来,瞧着有些委屈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长乐姐姐啊?”
“有缘自会再见的啊小鬼。”白更揉了揉阿罗的头说。
“你可要把长乐姐姐保护好了,等阿罗长大了就去找长乐姐姐。”阿罗坚定地说道。
“好,到时候姐姐给阿罗做好吃的。”我说,捏捏他冻得红扑扑的小脸,“快回屋里去,外面太冷了啊。”
“长乐姐姐一路保重啊。”阿罗看着要哭的样子,果真是小孩子,那感情真挚得不会令人怀疑,我挥挥手,与白更走远。
我的心情也愈发急躁,白更道,“今日我飞快点,大概我们今日夜里就能到灵隐山了。”
“好。”
就这样一直飞啊飞,看着天色变化,在天空全被染上浓重的时候,白更累得在把我放下地就回人形倒在地上了,而面前是灵隐山灵隐派的大门,我却失去了往前走的力气,这时候有人走上前,仿佛就是在等我们一样,有弟子把累倒的白更带走休息了。陆无为是我见过的,他是灵隐派的大师兄,可却没有印象中的温柔笑颜,眼神里满满的疲惫和担忧,“长乐你来了啊,长老在藏书阁等你多时了,你随我来。”
“大师兄……”我迟疑开口。
“你想知道的,长老都会告诉你的。”他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就这样一路沉默走到藏书阁前,“进去吧,长老就在里面。”陆无为说道,拍拍我的头,苦笑道,“长乐都这么大了,不必害怕的。”
我点点头,走了进去,穿过书架就见孤仙长老在书桌前习字,“长乐拜见长老。”
“你来了啊,”长老道,“你是为你师父来的吧?”
“长老,师父到底怎么了?”我忽地见长老脸色不好,“……我想师父一定是一时入魔,您莫要怪罪师父,长乐愿为师父受罚!”我慌忙跪下说道。
长老走到我跟前扶我起身,“这个罚啊,可不是你能受得起的。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
“长老,师父他到底怎么了?”我隐隐觉得害怕。
“弑同门,夺禁书,逆天而为,为续命。”长老说。
没有什么语气,短短几句话,却是我不敢想象的程长青的样子,那是我的师父吗?若不是从长老口中说出,我任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我师父一夜的所作所为。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胸口里是压抑到不能呼吸的痛苦。
“有太多事是你不知道的,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长老叹气道,“我已经派弟子去追他了,你也不用过于担心。”
“……长老,”我其实还有很多疑问,但是见长老那般担忧,我也不好开口,“那,长乐先退下了。”
“你就安心留在灵隐山吧。”
我满腹心事地四处闲走,上次同程长青来这好像还是两年前的时候,来给长老和大师兄他们送点我们酿的桃花酒,那时候个子还没长,大师兄摸摸我头,说是最喜欢我了。程长青在一边还嚷嚷,那是我徒弟你别打主意,我心里可开心了。
可,开心了。
“长乐?”我听声音回头见是大师兄,他走来,“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怎么能睡得着呢?”我苦笑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我也做不了什么,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陆无为摸摸我的头,“怎么会是多余的呢?大师兄可是最喜欢长乐的。”
听这话我是真的忍不住哭了,“上次你这样说,师父就还在我身边的。”
“长乐不哭啊,师兄说错话了,师兄不好,……”陆无为慌忙给我擦眼泪。
“大师兄,……,你把师父找回来好不好?”我哽咽道。
“长乐啊,……”大师兄眉头紧皱着,“你该知道,事已至此,……一切都向着回不去的方向去了。”对啊,我该知道的,与其现在见到师父,倒不如师父可以抽身,找个无人识的地方好好的,好好的,……,可是,可是,那我呢?师父,那我呢?
那我是不是从此就,再也见不到师父了。这个可怕而又真实的念头在脑中生了根,旁人眼里程长青是入了魔,而我又与魔何区分,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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