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

【陆】

夜深露浓，我实在难以入睡，偷偷潜入灵隐山的藏书阁，不知疲倦地翻找着，反正现在的灵隐山也为师父的事而乱得很，无暇顾及上我。

天快亮的时候，我沮丧地坐在书阁的最里面，没有一点与断魂阁有关的蛛丝马迹。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师父要是你在就好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白更担忧地望着我，“我找了好久你。”

“我想知道，我想，我想救师父……”我的声音小了下去，充满了未知的害怕。

“……七年之前在断魂阁只是路过，道听途说……”

白更吞吞吐吐地说道。

“道听途说什么？你快告诉我啊！”我的声音嘶哑得有些恐怖，“我求你了……”

“你别激动啊，我若知道定都告诉你，只是那断魂阁是灵隐派的禁地，我还是误打误撞路过的，当年好像是长青道长犯了大错，入断魂阁的人鲜有人活着出来，而长青道长便是其一，……”白更还没说完，忽然被打断。

“你怎会对我灵隐派如此了解？”陆无为不知何时出现的，狐疑地看着白更。

“大师兄，你不要再瞒我了好不好？”我的眼泪好像不值钱的玩意啪啪地掉下来，“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可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啊？！”

“乖，长乐，你随我来。”陆无为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带着我离开藏书阁，白更只好在藏书阁无聊地翻看些散书。

陆无为带我去了灵隐山我从来没来过的地方，那处满是荒凉处，枯木围着的门有些阴森森的模样，但是我同程长青在一起处了这么久，我很清晰地感觉到此处有他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是我可以确定。

“大师兄……”我扯陆无为的衣袖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师父并不在这里，这里有你师父的气息是因为七年之前他在这受罚留下了一魄，这也是使得他功力大减性情大变的所在。但是就是几日前那天夜里他把一魄取回去了。”陆无为缓缓道。

“那，师父为什么要拿回来？又或是，为什么要被夺走一魄呢？”我虽然害怕又听到有关师父的我所不知的令我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是，还是要问，我想救师父，我不管师父以前经历过什么，我只想把原来属于小伢的师父还回来。

“弑同门，夺禁书，逆天而为，为续命。”缓缓地道出这些同我在长老那听到一模一样的字眼时，我的腿脚发软，我仍是刨根究底地问，“师父为续何人命？”

“自然是他的心爱之人啊，不过都是些陈旧的往事了，那时你未入灵隐所以未知。”陆无为叹了口气，我看出他无意说下去的兴致。

“大师兄，复活已死之人是做不到的吧……”我试探地问道。

“从无前例。”四字如锤。

我知道大师兄对我有所隐瞒，但我不想继续追问下去，大师兄最疼我，他自是有些难言之隐，程长青坐在桃树上眯着眼看薄雾笼罩的山脉的时候是否不是为酒醉而是所思在他的心爱之人呢？这样想着心里像有刺坠着，很疼，很疼。

我以为一壶酒一朵花就是天下，后来输给了被火烧完的荒山。

“长乐你听师兄一句劝，”陆无为满脸的担忧，“现在的程长青已经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人了，我们是去阻止他而不是救他，从前的他，……你就当死了吧。”

“你在说什么？！”我几乎要拔剑而对他，“我师父没有死，你再胡说我便不顾同门情谊!”

“长乐，”陆无为的眼睛红红的，我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里掉出来，“从前的程长青少了一魄所以无欲无求同你在桃花山，但现在的他只想按禁书指示杀越来越多的人，你……，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啪嗒啪嗒。

“……我不。”我面无表情，“我要去救师父，师父只是乱了心窍，你不要再说了，师兄，我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一定，会把师父带回来一起受罚的。”

“……我和你一起。”原来要说出“我不会让你去的”的狠话，却说不出口，在看到那个小小的眼睛明明感觉下一秒就要掉出眼泪却还是故作坚强的样子，陆无为对小丫头永远没有办法屈服，从第一次程长青带着她来灵隐他叫自己大师兄的时候，他就没有办法再做那个一丝不苟的大师兄，对她的任性她的胡闹，作为师兄一定要守护好。一定。

天色渐暗，我毫无睡意，白更跑到我房间的窗子前陪我，我就趴在窗子前，看着朦朦胧胧的月亮脑子里好像想很多事很烦可是又好像很空，什么也没有，师父你若成魔为何不带着徒儿一起呢？只有和你一起饮酒才是吾心安处。

而我不知隔着重山的阿罗和婆婆在的村落已经被程长青血洗一空，程长青麻木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婆婆，嘴角竟勾出笑意的弧度，“老朽你便是我最后一个手刃之人，你该觉得荣耀，我许你有遗言可说，虽是无人听，你一把年纪也该活够了。”

“我是活够了，不过死在你这畜生手上仍是心有不甘。”话音刚落，婆婆便朝那手边的大石撞去，血染红了石头，婆婆挂着笑意去了，她把阿罗藏在米缸里让他不要出来，出来了就去灵隐山求救，这样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

“真是非逼着我杀人呢。”程长青持着剑正准备离开忽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浓浓的死气和怨气抑制不住的一股生气，臭老太婆居然给我玩这么一出，想着又觉被玩弄了一般有点气愤，回头击了那婆婆尸体一掌，“玩弄我我便要你灰飞烟灭不得转世，呵。”

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在米缸里的阿罗瑟瑟发抖只有害怕还不知已经离开的婆婆遭遇不测，“自己出来吧，缩头乌龟让一个老太婆为你死？”

阿罗立刻窜出来，“你把我婆婆怎么了？”

“居然是个小鬼啊，也没怎么，你们很快就会重逢的。”程长青笑得猖狂肆虐。

“你个大魔头我要杀了你。”阿罗手拿着菜刀直抖，却是害怕得没了力气。

“我没时间跟你闹你去找阎罗王玩吧。”长青剑挥下，阿罗害怕得闭上了眼睛，然而却毫发无损，长青剑有意护住那孩子这让程长青很是惊讶，“看来我还不能杀你。”他将阿罗打晕带回了桃花山。

虽是荒山，却还是他唯一可以避身的场所，脑子里一瞬而过的那个小丫头的脸，还真是嘲讽呢，小伢，天下人里他唯一愧对的人吧。

薄雾笼罩荒山下，夜色凉如水，阿罗被他好好地下了结界安置在院子里，准备离开的时候忽地想起什么，打开那本旧书，所谓的禁书，杀尽千人还差一位原不是要杀够一千人，九百九十九人足矣，使所佩之剑聚满足够的怨念和求生之欲，最后一位便是像一抹药的药引，需得，……程长青的眉头皱着，少有的难看，书上写需得纯净仙体供奉此剑。

仙体，这可不是程长青的能力能做到的，何况还要至纯至净，那我，程长青本就是逆天而为，更要偏为之。这世界不让你活，我就要他们都不得好死，等我啊，我一定会让你再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光的。

我要带你看遍世间美景，做对平凡的夫妻，然后老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为冤魂赔罪。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