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星淮 文集：风雅曾经
怪杰辜鸿铭丨有形的辫子可剪，无形的辫子难除。
曾经风语
无论在哪个时代，辜鸿铭都是一个怪物，可悲不是时代未能给予其应有的尊重，而是我们这个时代没有他！
壹 辫子。
这是辜鸿铭最惹眼的标志，
也代表他作为保皇派的政治立场。
在别人眼中，
他的一切怪异，
由此而始。
其实辜鸿铭的辫子缘起于一个高大尚的理由，
由于其在南洋出生，
又在苏格兰长大，
父亲在异国他乡教他始终尊循两点：
一不要忘记自己是中国人，
二是永不剪辫子。
其实辜先生始终做到的只有第一点。
他青年时曾喜欢过一个英国姑娘，
她喜欢把玩他的辫子，
并说希望他送给她。
好胜心作崇喀嚓剪下，
以博美人欢喜，
但终不遂人愿，
辜先生的辫子再得以长存。
1917年，
辜鸿铭到北大当教授，
讲授英国文学，
他的辫子成为很多学生和教授的谈资笑柄。
胡适撰《记辜鸿铭》，
剖析过辜氏留辫子的原因：
当初是“立意以为高”，
如今是“久假而不归了”。
意指他并非留恋前清，
而是标新立异罢了。
为此辜老摆出一副拼命架式，
要让胡适为毁人清誉付出法律代价。
哪知胡先生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对学生们的嘲笑，
先生的回答振聋发聩：
你们因辫子笑我，
但我的辫子是有形的，
可以剪掉，
而诸位脑中的辫子，
就不是那么好剪的啦！
孽障易扫，
心魔难除。
现世过往，
莫不如此。
辜先生之灼见，
穿越百年仍一语中的！
怪杰辜鸿铭丨有形的辫子可剪，无形的辫子难除。
贰 怪物。
这是那个时代对他的注解。
当然，
他也当得起这样的荣誉。
清高、自大、傲慢和怪癖，
都是对他恰当的评价。
陈独秀对他曾大发牢骚：
辜某上课，
带一童仆，
为他装烟倒茶，
他拖着辫子慢慢吞吞上课，
一会吸烟，
一会喝茶，
大讲中国如此昏乱，
皆因没有皇帝。
然而，
这只是他怪异的小case。
他忠实拥护一夫多妻制，
并长期现身说法乐此不疲。
逐渐自成理论：
用茶壶比作男人，
一个茶壶可配四个茶杯，
但一个茶杯却不能配四个茶壶。
引得后来陆小曼在与徐志摩结婚时立下规矩：
永不拿辜先生茶壶理论作则。
还有更怪的。
辜氏癖恋小脚，
对三寸金莲如痴如醉。
甚至自创一套品小脚七子诀：
瘦、小、尖、弯、委、软、正。
他还好闻小脚肉香，
将此喻作兴奋剂，
在文思枯涩时深吸一口，
顿觉思如泉涌下笔千言。
辜鸿铭对逛窑子也情有独钟，
其在北京八大胡同的名声有口皆碑如雷贯耳。
辜鸿铭曾做过袁世凯政府的议员，
某次会后收到三百大洋出席费，
立刻拿着去逛妓院，
让妓女们鱼贯地他身边走过，
每唱一次名赏一块大洋，
倾刻散光，
以示对袁收买人心不满。
人无完人，
金无足赤。
怪乃我心，
异是我性，
真性情强过假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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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牛掰。
这才是辜鸿铭最大最真实的标签。
1877年，
21岁的辜鸿铭已是爱丁堡大学文学硕士。
操着一口纯正的维多利亚英文，
来到德国莱比锡大学，
学的是时尚而艰深的土木工程，
兼修德国文学、哲学经典。
仅用一年即获得土木工程学位，
转而专心潜修文哲之学。
30年后蔡元培来此求学，
辜鸿铭在德的声名已如日中天。
40年后林语堂再到莱比锡求学，
辜的著作已列为哲学系学生必读书了。
后再经法国巴黎大学锤炼，
辜获文、哲、理、神等13个博士学位，
会操9种语言，
十足十的顶级学霸一枚。
国父孙中山先生说，
我国懂英文的只有3个半，
一个是辜鸿铭。
林语堂也赞誉辜鸿铭：
英文超越出众，
二百年来未见其右。
他深受西方文化浸润，
却推崇中国古代文化。
四书中除《孟子》外，
其余三部《论语》、《大学》、《中庸》全部由其英译，
在西方广为流传。
用流利的英文写就《尊王篇》和《中国人的精神》，
向西方宣传中国文化，
扶正诬讹、以正视听。
191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人有两个：
一个是印度的泰戈尔，
一个是中国的辜鸿铭，
虽然，最终获奖的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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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牛掰2
学霸只是辜鸿铭牛X的开始。
1885年，
辜鸿铭成为张之洞麾下幕僚，
以拯救垂死大清帝国为己任。
期间随张中堂筹建汉阳兵工厂，
想把它建成中国的克虏伯。
一英国骗子将自己包装成兵工专家，
辜氏与之对问两句之后即识破巨坑，
转而改聘自己留德时的同学、
克虏伯工厂的监督威廉·福克斯作为顾问，
遂有汉阳兵器之盛名。
1893年，
在张之洞支持下，
辜拟《设立自强学堂片》上奏光绪皇帝，
得到钦准后自任教习，
自强学堂作为当时的高等学府理念开放而先进，
它后来的名字叫做：武汉大学。
不仅晚清四大名臣之一的张之洞器重他，
辜在求学时代就得到了英国著名文、史、哲学家卡莱尔的赏识，
将之视为自己的真传弟子。
俄国皇储来到中国，
慕名赠予辜镂皇冠金表。
日本首相伊藤博文晤访辜，
与之探讨《论语》与中日文化。
英国作家毛姆、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来华，
只为求见辜鸿铭。
大文豪托尔斯泰与辜书信来往，
探讨文化与文学。
泰戈尔来华时，
年青的林徽因和徐志摩只能蹭热度，
真正能与泰戈尔同量级交流的，
只有辜鸿铭。
当时的西方人曾流传一句话：
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
不可不看辜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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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爱国。
在文人心中，
爱国不是狭隘的政府范畴，
甚至超越地域和时代，
民族和文化才是其追朔的根源。
辜鸿铭留辫子也是他爱国的方式，
因为他救国的理论就是保皇。
但他的保皇并不是对皇权的愚忠。
辜也曾为自己辨解：
众人笑我痴心忠于清室，
实是忠于中国之政权与中国之文明。
事实也是如此。
1902年，慈禧68岁生日，
湖广总督府亦大宴宾客，
辜赋举座皆惊之诗以贺：
天子万年，百姓花钱，
万寿无疆，百姓遭殃。
他大骂袁世凯为“贱种”，
一生穷尽其文人嘴枪笔刀之能以污之。
袁世凯死时，
北洋政府下令全国禁娱三日，
他特意在家中开堂会，
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唱足三天大戏。
其实，他对中国最深沉的爱，
都在他的文章中。
《清史稿》中评定：
辜氏以英文撰《尊王篇》，
申大义，列强知中华以礼教立国，
终不可侮，和议乃就。
文明和礼仪，
就是他向西方描述的中国。
在《中国人的精神》中，
他独到地指出，
中国人的性格和中国文明的三大特征：
深沉、博大和纯朴。
又说：中国人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
是一个能永葆青春的民族。
而中国的语言，
是一种心灵的语言，
需要用心灵而非智慧所能驾驭。
也许他的初衷，
是让西方尊重中国和中国文化。
而实际彰显的，
是他对中华民族深至骨髓的挚爱。
怪杰辜鸿铭丨有形的辫子可剪，无形的辫子难除。
陆 原则。
那个导演荒诞复僻闹剧的张勋，
被辜鸿铭亲切地称为辫帅。
而一直走在中国革命前沿的蔡元培，
也被他引为良友。
看似矛盾，
实为原则。
张勋生日时他写过一幅对联，
上联是：“荷尽已无擎雨盖”；
下联是：“残菊犹有傲霜枝”。
两个拖着辫子（傲霜枝）的男人，
未必同命相连，
终有心心相惜。
保皇救国看似无知，
亦或有英国之君主立宪制影响，
但辜鸿铭抱定此念，
终生未变。
而蔡元培，
被他纳入当时中国仅有的两个好人阵营。
他的解释是，
蔡先生点了翰林之后不肯做官而要去革命，
到现在仍在革命。
而他自从跟张之洞做了前清的官以后，
到现在还在保皇，
这种人没有第三个。
而他对此最经典的总结和拔高是：
好人就是有原则！
反观当下，
底线也要靠约束和控诉，
原则更是圣洁的稀有品种。
较之真恶，伪善更具荼毒。
可以用来坚守的，
难道非私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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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矛盾。
先生游学数国，
深受先进思潮淬炼，
却一心保皇救国。
操九国语言，
杂学皆专且英文拔萃，
却将传播中国传统文化为毕生己任。
既指责林纾译《茶花女》败坏青年品习，
又崇尚一夫多妻，
癖恋小脚、爱好狎妓。
才华横溢，
却又绝世清高。
由此所致的不解和误解，
使这位绝世怪杰被历史或多或少地错过。
往者不可谏，
来者犹可追。
笔者今番重拾，
虽非凭空杜撰，
但个人情感略重，
并不确然，
亦不尽然。
强凑此文，
只因，
这个时代，
没有辜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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