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花釉身上披着白色的丧服,手里提着一支红灯笼,她眯着眼睛,目光在诸多缥缈的背影上寻觅着,许久也没有瞧见要找的人的背影,她不耐烦的深呼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抑制满心的煞气,眼下她只想抓紧找着展录,将他拖回家——狠狠的打一顿。
展录是花釉的夫君,严谨地说,是花釉还未拜堂的夫君。
说起来,花釉和展录原本是该昨日拜堂成亲的,可谁料到成亲这样重要的时刻,新郎却不见了踪影,花釉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提着自己的银月短匕,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了展府,那劲头似乎要决一死战。
展老夫人眼巴巴的盯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俊俏男人,这人眉目生的软,身材高挑却很柔弱,若是扮了女装,可不知是哪家的闺秀?
再看看穿着红色嫁衣莽撞的闯进房间的花釉,虽未女子,英气夺目,看人时给人一种出鞘利剑的锐利,只看容貌,不由觉得花釉与展录二人男女性格分工互换了一番,男的柔弱,女的刚强,也是另类的般配。
看着自己的未来儿媳妇提着匕首冲了进来,涣散的眸子聚了起来,哭丧着脸哀诉着:“儿媳妇,展录昨日接了个活,去隔壁镇子里送鬼,结果出了岔子,反被送的那鬼魂拖进阴曹地府去了!”
花釉的父亲和展录的父亲乃是结拜兄弟,两个人年轻的时候结伴捉妖,感情很铁,偏偏二人的夫人又在同一天诊出怀孕的消息,便兴高采烈的说若同男便结为兄弟,同女便结为金兰,一男一女便定个娃娃亲。
展家的小少爷捉鬼的功夫比这自家老子差了十万八千里,花釉扶额,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送鬼这样的小活还能被送的鬼反将一军。
但是既然指腹为婚,展录便是自己的夫君,哪里有妻子不管丈夫的缘由,花釉连大红喜袍都没拖,披上白色纸丧衣,找了个最近的鬼门关,下到了阴曹地府。
阴曹地府寒气逼人,饶是花釉这样的强健骨骼的奇女子也冻得牙关打哆嗦。
突然,她目光一凝,眼神也凌厉了起来。
就是这个眼神,让身边所有的鬼魂齐齐打了个哆嗦。花釉是天师世家出身,三岁打鬼,七岁捉鬼,是天师一行一顶一的天才,折在她手上的厉鬼没有以前还有八百。死后的鬼没有六感,能看却看不清,能听却不清楚,鬼魂看人,全看脑袋上的气。
寻常普通人头顶是一团白气,仙人佛陀转世的头顶是金气团,屠夫杀手刽子手等含煞的职业的人,头顶是黑气,还有一种气运很低靡的人,头顶是灰气,也就是俗称的晦气。
而想花釉这样天生就是为捉鬼而存在的天师或萨满一类的与灵打招呼的,头顶是红气,小鬼避之不及。
方才花釉脸色一凝,是因为她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恶鬼手里拎着一个柔弱的小排骨,小排骨在它的手里哆哆嗦嗦的,使小排骨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展录!”花釉咬着牙齿,唤了那个哆嗦的人影一声。她尽量露出红灯笼下自己的脸,让展录看清楚自己,但她不敢脱下身上的丧服,一旦脱下丧服,身上的人气就会散发出来,就算她花釉捉鬼有天大的本事,一个大活人掉进了死人堆里,九死一生都是夸张了存活的概率。
展录原本看着缓缓靠近自己的白色丧服人影,心里凉了半截,他天生胆子不大,他现在浑身受那强壮鬼魂的约束,但眼睛没瞎,他能看见花釉眼底蓄势厚发的怒气,那愤怒的眼神,让展录心里拔凉拔凉的。
展录悲惨的想,与其让他活着回去落在暴怒的花釉手里,还不如让他在这阴曹地府里自生自灭呢。
2.
在展录的印象里,花釉总是板着脸,手里拿着一把短匕首,目光像凶狠的小豹子。同样的法术,父亲教给他十几遍他都学不会,而花釉只需父亲稍稍提点,便能融会贯通。
展录与花釉青梅竹马自小一同长大,十六岁时花釉才回了她自己家,展录今年二十有二,算起来已经有五年未见她了。今日再见,展录缩了缩脑袋,恨不得将自己都缩进袍子里,他不敢直视花釉那双圆乎乎炯炯有神的眼睛。
毕竟,朝思暮想了五年的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依着他胆小如鼠的性格,他此刻只想刨个坑将自己埋了。
论起他与花釉的渊源,除却打娘胎里的关系,第一次相识,还是在他三岁的时候。他怎么也记不住天师的法术,但在其他方面,他有很多地方都与旁人不同,比如读书诗词过目不忘,看文章一目十行,再比如他卓越的记忆力。
他还记得自己三岁的时候,坐在大厅的台阶上看雨,花夫人抱着花釉在里屋同母亲说话。突然,他觉得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他的头顶,他抬起头,是一根巨长的红舌头。
“救......救命,娘!”小展录吓得几乎晕厥,声音颤抖的都能赶得上冬日寒在风里瑟缩的墙头草。他吓得都失了言语,整个人浑身哆嗦,瘫软的恍若扶不起的烂泥巴。
没人来救他了,那时他绝望得想。
结果一只小小的手从他头顶上伸出来,轻喝一声,将那长舌头的鬼从房顶上拽了下来,左右各四次八段摔,将那鬼摔得七荤八素,吐出一口绿血。
那鬼好歹也是成了精的老鬼,缓个劲儿来一口就要吞了花釉,好在花夫人听见动静及时赶到,将那长舌鬼收服了。
展录呆呆的望着用帕子擦着手指的小女孩,哭的昏天黑地,哭的整个展府上下不宁,安抚的嬷嬷一波又一波,全然不管用。
那时候小小的花釉,迈着步子,走到他面前,丢到了擦手的帕子,用一根手指抵了抵他的脑门,小小的脸庞上晶莹剔透的眸子带着满是勇敢与活力:“我不害怕,以后我保护你。”
可怜巴巴的展开吸了吸鼻子,红润润的眼睛望着花釉:“真的吗?可我爹爹说我命格奇特,和容易招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展录眼里怯怯的,哭唧唧的一声接着一声的抽泣着,收起眼泪时,佣金过猛,反倒让鼻子上起了一个鼻涕泡,傻得天真又可爱。
花釉拿出自己横在腰间的木头匕首:“不干净的东西又怎么啦,以后只要我做一天天师,我就帮你打走那些脏东西。”
“真的?”
“骗你是小狗。”花釉小时候很喜欢笑,笑起来圆圆的眼睛糯糯的像瓷碗里的糯米圆芋,让人欢喜。
“那就说好了,那拉勾。”展录晃了晃手指,花釉伸出手,两小孩小手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是小王八!”
后来哪怕花釉忘记了三岁时候发生的事情,但像约定一样,她还不是真正的天师,却总是对他照顾有佳。
花釉五岁时成了展录父亲的弟子,在展录的家里住着。
展录胆子小,别的院的孩子欺负他,他也不懂得反抗,只是想着如果已和为贵可以平息是非的话,自己只是多挨几顿揍,多花几粒铜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展录拖着一脸的淤青躲着父亲母亲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花釉正在他的房间里抄录天师守则。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那时候花釉已经对这个从前只见过几面的孩子没了印象,但还是从怀里掏出她自己常带着的金创药。
“挨打就要反抗啊。”花釉将药粉涂在他的额头上。
展录怯怯的说:“我要是反抗了,下次他们会打我打的更惨。”
花釉扫了展录一眼,霸气十足道:“那我就打的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带路。”
展录急忙阻拦:“不碍事的,我父亲不是常说,学会打人首先要学会挨打。”
“学会挨打是学会该挨的打,所以打人也要打该打的人,你是师父的独子,那些臭小子当真是当你是软柿子麽!”花釉说完这话,展录就被花釉的霸气感染了,便立志要做一个如花釉一般勇敢的人。
于是就勇敢的带着花釉去了,花釉打小便学的拳术,揍几个稍微大她一点的孩子不成问题,三下五除二就给那些孩子打的倒在了地上,一个个疼痛的哎呦哎呦的叫着。
可是刚刚立志勇敢的展录,怯怯的躲在竹竿后面,原本他想跟她并肩作战,却还是害怕的躲着,但当一个孩子拿着棍子要敲到花釉脑袋时,展录笨拙的冲了出来,用头将那个孩子顶到了一边,自己没控制住力度,一头囊进了竹竿之中,被竹竿子们埋了严实。
花釉从竹竿里将他扒拉出来,轻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谢谢你咯。”
展录不好意思的不敢看花釉,脸色红的像煮熟的虾子:“都是因为我你才打架的,是我说谢谢才是......以后,以后请你多多关照。”
花釉抬起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以后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打回来。”
那时候的花釉还很爱笑,每日里活蹦乱跳的带着展录去上树摸鸟蛋,或者是带着展录上屋顶看星星。
从漫天星光灿烂到东方升起的初阳,若是展录的童年是一张画卷,那花釉便是他胆小的色调里唯一的勇敢,有她在的画布上,注定是明媚颜色的染料。
3.
只是后来,花釉似乎不太爱笑了。
“展录,到我后面去。”那是花釉七岁生辰的前一日,几个小鬼盯上了展录。
当木匠银匠要看天分,做天师也是如此。幼年时算命先生给展录算命,说展录是天上的某个仙尊,小鬼小怪的经常找上展录,也是因为他是仙君转世,想蹭些仙气。
俗话说小鬼难缠,饶是花釉天师的天赋在高,也不过是个七岁大小的孩童,四只小鬼聚在一起将花釉和展录围在其中,若是换成寻常孩子早就屁滚尿流,其实花釉身后的展露早已经尿了裤子,哭丧着脸:“花釉,我害怕。”
“怕什么,几个小鬼我还对付不了麽?你就乖乖的呆在我后面,别碍我的事儿!”花釉拿起自己的小匕首,将其中一个小鬼脱了出来,还不犹豫的一刀刮再小鬼的胸口。
这只被花釉划了一刀的小鬼,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死丫头,你这轻巧一划拉,这是瞧不起谁呢?哥几个,把这小妮子好好收拾一顿,等把这小妮子的命索了,在吸干那小子的仙气。”
四个小鬼将花釉从地上拖到了半空里,用一双其中一只鬼魂阴仄仄的笑着:“我还以为你是多么厉害的角色,一个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没用东西还学着人家英雄救美?我一死鬼都觉得臊得上。”
花釉的脸色骤然变得隐晦起来,稚气的眸子里燃着愤怒,小小的拳头重重的锤在那些小鬼的身上,却像打在了棉花上,四只鬼魂又嘻哈的笑了起来。
“这小姑娘倒是块做天师的好料子,只是还是个小屁孩,柔胳膊柔腿的,倒像是在给我挠痒痒。”
花釉似乎彻底被激怒了,她毫不犹豫的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涂在自己的拳头上。
四只小鬼不在嬉皮笑脸,神情严肃了起来:“嚯,年纪不大性子却老道狠辣,宁愿折损自己寿命也想我们哥几个折在这里?”
花釉这咬破右手食指的做派,正是天师行当里常有的法术,用自己血液里的精魄为媒,增幅自己的力量,但是这种术法折损阳德,会消减施术人的寿元。
明明是毫无胜算的战斗,花釉一步也不后退,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退了,身后那根瘦排骨一样抖的和筛子似的男孩,就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
“花釉,要不你走吧,别管我了。”展录脸色惨白的道了一声。
“别废话。”花釉坚毅的看着那四头向她靠近的小鬼:“姑奶奶对付的了!”
很多年后,展录还记得花釉的那一战,她很瘦,瘦的甚至和他看起来差不多,个头小小的,手里握着一把短匕首,无所畏惧的迎上,像护食的小豹子,明明她被打的狼狈不堪,却一次次的站起身来,满身血污。
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展现出了展录一辈子都攒不出来的勇敢,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紧锁着那个小姑娘,似乎看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他鼓起勇气,拿起一根粗木枝子,因为眼前少女的勇气,他觉得自己也连带着勇敢了起来:“花花,我来帮你。”
花釉不知多少次被打到了地上,咳了几声,浑身软的爬不起来,她嘴角流出血来,听见展录弱弱的声音,心中一慌,回过头来,眼神凶狠的看着展录:“展录,你不要命了!滚回去!”
展录的勇敢来之不易,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一股子狠劲儿,他当时就想,不能让花釉没了命,他自己的命没了就没了,他就是不想花釉没命。
他颤巍巍的手拿起木头桩子,重重的击打在其中的一个小鬼身上。可是他的力气还不如花釉的一半大,对小鬼来说不过是挠痒痒,鬼魂怪笑了一声,一拳打在展露的头上。
展录的眼睛和鼻子都流出了血,嘴巴里也不停地咳血。
花釉觉得自己的耳朵里没有了声音,也尝不出嘴里的腥涩,觉不出身上的疼痛。
展录觉得自己的一切感官都没有了,眼睛上都是重影,他模模糊糊的看着花釉朝他爬过来,攥住了他的手,展录从来没有听见过花釉那样惊慌的声音:“展录,展录.......你怎么样?”
那样大的力气,就向生怕他死去一般,紧紧地攥着他。展录被纂的疼了,细若游丝的声音道了句:“疼。”
花釉的那只小手突然像触了燃烧的煤炭,急匆匆的收回手,焦急的声音放心了很多:“没事就好。”
花釉缓缓地站起身,被展录拉了一下,展录昏迷之前,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声:“别看我了,跑吧。”
展录晕了过去,也就没有听见小小的花釉握着手里的匕首,无比认真的沉声道:“展录,他们竟敢伤了你,这个世上,除了我花釉能欺负你揍你,其他人谁也不行!”
花釉眼底里狠厉的光芒,绝不是寻常孩子有的目光,小鬼们齐齐打了个哆嗦,看着花釉背后升起的一团红色人影,那人影古朴肃穆,周身全是杀伐阴狠之气。
“她....她竟然是武......”小鬼还未说完,便被斩下了头颅,又死了一次。
“仙人转世!快跑”又一个小鬼慌忙的说着:“快快快快跑!”
花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厉害,只知自己要借势,冷哼一声:“一个都别想跑!”
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最后一个小鬼的眼底的少女,恍若从天而降的杀神,惊恐在它的眼底蔓延,转瞬间便没了声息。
花夫人和展录他爹赶来时,两个孩子昏迷着肩并肩躺在一起,花釉鼻青脸肿,展录四窍流血,看起来十分惨烈,但好歹都没有大碍。
那天以后,展录发现,花釉不太爱笑了。整天跟着他父亲练功练得认真。
原本他父亲不想他涉足天师一行,奈何展录命格奇特,总是招惹鬼魂,所以才不得不学了一些防鬼近身的法术。他之前学习天师一类的法术,都是为了能和花釉一起,结果那一次战斗之后,花釉不太爱跟他在一起了。
展录也追着花釉,可是偌大的展府,他和她竟却总是见不了一面,有一次他好不容易追上花釉,唯唯诺诺的纠结道:“花釉,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胆小了太没用了,不配和你玩儿?”
花釉脸色变了变,甩开他的手:“不是你没用,是我没用。”花釉叹了口气:“展录,你不适合做天师,师父说后日就送你去私塾,你学好你的,我学好我的......”
“哦。”展录站在夕阳下,看着花釉越走越远,变成一个小黑点。叹了口气。
两个人便闹了别扭。
展府虽然不大,却可以轻易的让两个原本关联的人失去联系。除了每个月初一十五家里的宴席,展录能匆匆见她一面,其余的时间,两人总是淡淡的。
一次展父醉酒,说漏了花釉和展录的婚事。
花釉和展录对视一眼,各自多开目光,红了脸。
展录去了私塾以后,因为模样就俊秀,许多姑娘都芳心暗许。那年展录十四岁,被同乡一个姑娘敲晕了绑到了破庙里。
花釉气势汹汹的赶来时,展录正松开了那姑娘绑着他的绳索,那姑娘也是人间奇葩,死死的抱着展录,就和黏在他身上似的。花釉一看当时的情况,红了一双眼。
拿起牛皮鞭子一鞭子抽在展录身上,男子一般性格的花釉,第一次流了眼泪,当时将鞭子一撂,放下一句话:“我们的婚事,今日以后便不算数了!”
花釉转身离开,展录想追,可是倒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花釉的气力是怎么的大,展录柔弱的身子哪里挨得了她那一鞭子。
可就是这样,展录就算是趴着也想追上花釉。
那姑娘展录此举感动的不得了,知道了自己求爱不得的原因——展录早就有了意中人。
当姑娘拖着展录回到展府时,花釉已经收拾东西回自己家了。
如此五年,除了他十八岁时父亲过世,花釉回来住了半年,不论他怎么说花釉也不理他。他就在她的门口等着他,下了暴雨也固执的在外头等她开门。
他大病一场,醒来时听说花釉不在闹着退婚书,决定嫁给他时,他觉得自己淋多少场雨都值。
展父死后,一大家子人都得靠展录养活,不得已做起来银子快的看灵送鬼的行当,没想到大婚之前最后一次送鬼,本是个小活,一个不注意竟被鬼魂拽着魂魄到了阴曹地府。
再次见面,便是此刻。
展录苦了一张脸。
自己这样被鬼魂提在手里,以后在家里如何立足?
当花釉打爆提着展录的那只鬼的鬼头时,展录愣了愣,自己安慰自己,其实他也可以做个贤内助的。
4.
展录和花釉从鬼门关里出来,他的魂魄见不了光,只得缩在花釉身着的白色丧服下,小心翼翼的附在花釉的衣领上。
展录觉得有些对不起花釉,成婚这样的大事,他却落到了阴曹地府,害得花釉穿着喜服披着丧衣赶来救她,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时刻被他毁了。
于是弱弱的张口:“娘子......为夫知道错了。”
花釉似乎还在生气,并不搭理他。
展录轻轻地揪了揪花釉的颈后的秀发:“娘子,为夫......”
“不要说话,心烦。”
“娘子莫生气,我给你捏捏肩。”展录故意挠她的痒
花釉终于笑了:“别闹,很痒。”顿了一会儿,义正言辞一本正经道:“以后万不能在做这样的事儿了,以后我赚钱养家,你就负责在家里貌美如花。”
展录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看了看花釉,又瞧了瞧自己,觉得花釉这话说的没有毛病。
与此同时,天宫月老祠里,每年年底月老都要盘查一下天界转世成人的星官仙君在凡界的姻缘。当翻到某一页时,月老皱了皱眉头。
小童子走上前,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微妙:“仙君,这文武曲星您怎么弄错性别了?”
“嗨呀,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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