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文字:诺尘
雪转眼过了一年,长大了一岁,可似乎依旧没有什么长进。尤其扯谎往野外跑这件事,仍是让我乐此不疲。
那年深冬里的一天,印象中那天有点阴,气压很低,还飘洒着零星的雪花。我们相邻的几个小孩子,闲来无事,便再一次向着那广阔的天地行进。
滑过一个大雪坡,穿过几个农家的院子,被狗吼叫着跑了一段····,一切好像再度重演。
我们再次来到了在冬天很少有人的野外,我也再次来到了那条河的跟前。或许那时候吵闹的氛围早已让我将那次的教训抛在脑后,或许那时在印象中也未将其视作多大的危险,也或许是觉得深冬的时候再怎么样河面也不会开化。
总之就是一种侥幸的心里,觉得我不可能掉下去两回。
所以我并未有太多犹豫的就再次地踏到了冰面上,我们几个小孩子依旧是打着、闹着。许久后,闹够了,也闹累了,我们就决定走到河的对岸去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我再次的与这条河有了更深一层次地接触。
我想这或许是种诅咒,也或许是它总想和我亲近。总之,我再次被眷顾,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面。
为什么说是眷顾呢,因为那个窟窿并不大,应该是冬天有人钓鱼凿出来的。我们几个并排行走,只有我如此幸运地踩到了上面。
这次不单单是小腿那么简单了,水整个没过了我的身子,一下子就到了我腋下的位置。我下意识的用两只胳膊撑住了两边,所以庆幸没有直接钻进去。否则,可能家人连尸首都找不到了吧。
场景和上次差不多,小伙伴们懵懵的状态,或许是没反应过来吧,人怎么突然矮了半截多。或许是因为由上次的经验支撑吧,这次我的反应快了很多。我双水撑着两边,接着水的浮力,爬了出来。
再次劫后余生的我,终是感到了恐惧。我在地上坐了小会儿,望着那个冰洞,那仿佛是一张嘴,仍要吞噬我一般。
不能再待在这了,因为我感觉身上的衣裤外表已经在逐渐变硬。慢慢地起身后,招呼他们几个赶快往回走。我们在往回走的过程中,我自己仍是不免心有余悸地总是回头张望下。总担心再次被这条河给羁绊住。
很快,我们回到了岸边,担心回家挨骂,我便还是同上次一样的话语对他们说,也还是同上次一样的有着震慑力。但我却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不该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感觉。但我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得到。
雪这一年应该是白活了,不过现在想想,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当年争取回来的吧。
接下来就是面对着怎么赶紧回去的问题了,那个年月,没有什么打车的概念,城市里连公交都没有,更别提荒郊野外的一条河边,最终还是得靠自己的两条腿。
有些僵直的我,跑是跑不了了,只能是加快一些步伐走回去。我们按照原路返回,依旧是那几个农家院,依旧是那几条狗,不过再次听到它们的叫声,却感觉到十分的亲切,好似老友般的问候。
终于,在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之前,我赶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外面依旧还飘着零星的雪花。
但这次到家后,就没那么幸运了,整个衣服裤子都直挺挺的,但还依旧庆幸着穿的是笨重的棉袄棉裤。
到家后缓了好久,终于将衣服换了。这次大人们没那么好糊弄了,同样的谎言不可能再用第二次。就在我有些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应对时,没想到他们自己帮我找了个理由。
“你是不是掉街边水沟里了(那个年代东北的平房过冬,下水很难解决,为了方便就会在路边挖一些沟,还有的会用炉灰垒起一个水塘。平时的脏水会用桶装着之后倒在里面)”
我未加思索的就点头承认了下来,虽然挨了顿说,但好在事情就这样瞒了过去。
从那以后,在冬天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不长记性的事情再多来一次也便记住了。后来城市建设越来越快,那条河开始有人支起机器往外抽里面的沙子。河变的越来越深,河水也越来越浑,逐渐的,人们夏天也都不敢过去了。
往后那些年,总能听闻河里淹死人的消息,真实与否,无从得知,不过既然晓得了危险,远离也符合着人的本性。
其实现在的我还是很想再回到那里去看看,不光是去看那里的风景,也不光是缅怀一下童年的那些事,还想看看自己是否还能感受那份天地辽阔,那份云高雾远,还有那份“逃离”所带来无拘无束。
可转念一想,时过境迁、事过境迁,更重要的是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孩子。
更何况现在的我或许也没毅力再在冬天里走那么远的路,而且万一那条河对我仍有恶意呢。所以,还是算了吧。
成年人的借口总是会让自己都感觉到天衣无缝。
还是说声再见吧,对那条河、对那几只叫起来没完没了的狗,对那几户农家院落,对那几个后来再也联系不上的小伙伴,还要对那个浑不怕的小时候的自己。
再见,珍重。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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