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是相爱莫聚首,人间如何有绝婚
前辈们说良宵苦短是有道理的,馨雅和文雍恰如一对新人,意犹未尽地早早起床还有些恋恋不舍。早餐后,馨雅去上班,儿子要去幼儿园混日子。文雍回老屋,到佳馨姑姑家去看奶奶。
回家后的第一天就这样过了。
第二天也平安无事,但文雍回来,债主们也就上门了,不说是逼债,那也是够人受的了,重复着上一次的过程,陪笑,自嘲,说好话,请求延期。他们重逢的喜悦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撕裂得支离破碎,文雍也终于记起来了自己这次回来是要干什么。
第三天晚上,晚饭后他们和文文一直玩到十点半,文文说困了他们才去洗漱,回到卧房后,他们在床头依偎在一起聊天。先是说了一会儿屋里屋外的闲话,后来文雍是想要给馨雅提起他们的婚姻家庭的事儿,但还是有些矛盾重重欲言又止。“桂丫,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看到了吧,天下间的男人们干这种事的时候都差不多一个嘴脸,连台词都差不多。
馨雅似乎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的,她不希望听到这些话:“哥,你能不能不说?我们说说其它的好吗?”
这回文雍好像是下了决心似的,他不会就此打住,他固执地强调说:“不,桂丫,这一次我一定要说的,不然我寝食难安。让我痛快的说出来好吗?”
馨雅也是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由他,她有些无奈,勉强地说:“你一定要这样,那就说吧,我听。”
文雍说出了他的想法:“我们还是离婚吧。我们就像被判了无期徒刑一样煎熬地生活,已经六年多了,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你说呢?”
馨雅没有回答,慢慢地挣脱他的怀抱,自己靠在一边,眼泪已经跑到了腮边。过了一会儿,文雍又继续说道:“桂丫,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有如我们长期这样痛苦地生活在一起,过不上一天舒心的日子,还不如就此了断,一切都重新开始,好吗?”
馨雅依然没有啃声回答,可是眼泪是怎么样也止不住的。沉默,有时候是非常可怕的,它能把人心冻成冰块,也能把一个温暖的家带进漫漫的冰河世纪。
又过了一会儿,馨雅干脆躺下了,不再搭理他。就这样无声无息但又波涛暗涌地听着时钟的声音。尽管睡在温暖的床上,但馨雅的感觉却像是裸露在冰天雪地一般无助地被这个伤心的夜晚吞噬着,绝望无力。
从这一刻起,本来如春宵夏夜般温暖欢腾的家顷刻之间就进入了死寂无声苍茫无尽的荒芜冬季。欢笑声不知去了哪里,爱心早餐变成了街市里的馒头,包子和油条。中午和傍晚也成了单身食堂的常客。
文雍和馨雅之间,有事说事,再也没有多余的一个字。文文真是一个无比聪明敏感的宝贝啊,他很快就从爸爸妈妈更为礼貌和冷淡的言行中似乎察觉到了一切,本来还有些淘气发嗲的孩子竟然在眨眼之间就变得无比地懂事乖巧,这种成长醒悟太快了,简直就是在硬生生地提前剥夺他童年的快乐天真,这是怎样的罪孽?如何不让人心酸。
本来安静却温暖的家变成了酷冷的冰窖。大约一个星期以后,那天夜里十一点左右,文文好像是睡着了,文雍和馨雅各自上床,没有交流,但他们都知道谁也没有睡着,彼此的呼吸声伴着偶尔轻微的叹息,最后还是文雍开口了,他用胳膊肘轻轻地推推馨雅问:“桂丫,睡了吗?”
馨雅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并没有转身,算是应答。文雍稍停一下,然后又开始说离婚那事:“桂丫,我说了这么多天了,你都是一言不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馨雅还是没有声音,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文雍憋足了一口气说道:“桂丫,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背叛了你,我在外面已经有了相好的人。我不想跟你一起过了。”
馨雅终于说话了,她问:“是谁?接电话的那个人吗?”
真不知道女人是怎样的一种生灵,她为什么就能那么准确地知道是谁。文雍回答说:“对,就是她。比你小,虽然没你漂亮,但也不难看,我觉得我和她在一起更为适合。”
这些象刀一样的话,终于被他说出来了,毫无顾忌,也不管会把馨雅伤成什么样子。说得跟真的一样,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说不定在他的潜意识里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但馨雅并没有他预计的那样反应强烈,只是轻描淡写地继续问道:“你们到了什么程度?”
“有了实质上的关系。”
“你是说,和她上过床。”
“嗯,是的。”
馨雅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过身来,拿起文雍的胳膊,就是一口咬了下去。疼痛让文雍的负罪感得到了一定的释放,反而心安了些许,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任由着她咬。
馨雅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真的想要一口咬死他,但咬着咬着就咬不下去了,只是眼泪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的,冰凉冰凉地掉在文雍的胳膊上。最后她放掉了他的手,转过身去,一夜再也无话。
男人的可恶之处在于,有时候为了达到某个目标而不择手段,有人把它说成是男性的特征,这是在怂恿男人为恶。因为他们的天性就比较恶,再鼓励一下如何了得。文雍当然也没有例外。
痛苦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难熬,但还是一点一点在流逝。文雍回来已经半个月时间了,离婚的事并没有多少进展,馨雅好像是在无视他的存在,沉默寡言不予理睬,他也是无聊无趣心烦意乱,一个男人守在家里无所事事如何能过得?
又是一个伤心的夜晚。等文文睡觉了,他们才收拾进自己的卧室。这一点,文雍还算是有点良知的,在孩子面前他不会提及此事,只要看到馨雅情绪稍微有点激动或有可能失控,他就立即闭嘴或躲起来,虽然屋里冷得象冰川冻土,但还是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有些太安静。馨雅一上床就躺下了,文雍独自靠在床头,他知道馨雅没有睡着,便又开始念他离婚的那本经了,他是一次比一次念得狠,说话一次比一次恶毒难听,一次比一次伤害馨雅更深。
“桂丫,我真的不是个好人,没有本事能力还心高气傲,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为何一定要守着我这样一个倒霉鬼,一辈子吃苦受穷。……我已经下了决心的,就算活到八十岁九十岁都要离婚的,就算死了也要离。……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我已经不再爱你了,为什么一定要捆在一起呢?……”
文雍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想起什么难听的话就说两句,说完了又停下来想,想起来了又说,翻来覆去无休无止。终于,馨雅开口说话了:“求你别说了,你说怎么离吧。”
总算是听到了回音,文雍原原本本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只要两样东西,文文和所有的债务,你如果要青春损失费,我也愿意承担,只是先要欠着,以后慢慢还你,一辈子总是还得清的。”
听他如此想法,馨雅心里觉得怪怪的,差点要想笑,但她忍着,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你有能力养育文文吗?今后读书上学怎么安排?”
“这个,先让他跟爷爷生活一段时间,过两年他懂事一点的时候,我到哪里就带他去哪里。读书吃饭的钱我还是能够挣到的。”
“做一对流浪父子吗?亏你想得出来。这事我不能同意。如果你能放弃,你就写个协议吧,我们明天去民政局办手续。”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按照我刚才的意思写一个草稿明天再讨论,若不能达成一致,我们就把这一条单列,到法庭去仲裁好吗?我会执行法庭的裁决。”
“你想怎么样我也管不着。”馨雅说完这一句再次沉默了,任凭文雍说什么,她都是一言不发。文雍没趣,自己起来写离婚协议,见馨雅的态度有些松动,他好象看到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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