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小仙儿 ，首发公众号：何小仙儿
01
在淑萍眼里，婆婆有些矫情，但又透着点可爱，用新潮一点的话来形容，大概就是个“作精”吧。
刚开始相处时，婆婆还是暗戳戳地给她摆过几个款儿，企图稍稍拿捏一下，好让淑萍以后甘心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她不吃香菜，婆婆就围着房子里里外外撒了一圈香菜种子。
香菜长大后，婆婆一天三顿离不开，凉拌、蘸酱，反正餐桌上每天必不可少的就是香菜。
后来吃不完，那些围着房子的香菜就开了花，每次淑萍路过，都要打上几个喷嚏。
她和丈夫许建认识时，就听说了这个婆婆的事迹。
婆婆在十里八乡也算是个名人，据说婆婆当年嫁给公公只做了一个月夫妻，公公就突发疾病溘然离世。
然而她那时肚子里已经怀上了许建，年纪轻轻骤然守寡，又是在那样一个艰难的时代，硬是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扛起了这个家。
不用说也知道，婆婆肯定吃了不少苦。
更难得的是她几十年如一日对亡夫的那份心，家里吃饭永远备着亡夫的一份碗筷，每年清明都要在野外亡夫的坟茔旁边待上一天，不管刮风下雨。
婆婆的这些事迹在乡亲们之间口口相传，最后越传越邪乎，几乎让婆婆成了神话里的人物。
人们都说像婆婆这样的人，也只有戏文里才有……
淑萍小时候学习不咋地，一上课就走神儿，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她居然看上了同班的同学许建。
许建学习也不行，但从小生长在那样一个传奇人物的老妈身边，看起来也沾染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老师们都夸他，虽然学习一团糟，但是人家态度好。
看吧，虽然上课老师讲的他一句听不懂，但昂首挺胸，纹丝不动，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师。
好几次在课堂上，淑萍看着许建那正襟危坐的样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毕业后，他们失联了好几年。
再见面时许建已经开上了货车，虽然挣钱不多，但也能自力更生了。
淑萍也女大十八变出落得亭亭玉立，俩人是同学，又彼此有好感，一来二去就发展成了男女朋友。
两人谈了恋爱后，淑萍就不上班了，整天跟着许建天南海北地跑车。
02
期间跟着许建回家见过婆婆一次，婆婆皮肤白皙，神色寡淡，端正地坐在一个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模样像个活菩萨。
听说淑萍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孩跟着自己儿子到处跑，她震惊地曈孔放大，嘴唇都在颤抖。
许建说：“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又不是闹着玩儿呢，我们以后是打算结婚的。”
婆婆眼睛睁得圆溜溜，看看儿子又看看淑萍，用细声细气的声音开了口，那声音听起来无欲无求，让人仿佛置身寺庙般心如止水。
“儿子转眼就这么大了，是该准备终身大事了，既然你们有了感情，那我就抽空和儿子一起去这个女娃娃家提亲吧！”
淑萍和许建情投意合，所以结婚时并没有要什么彩礼，一切从简，但婆婆还是翻箱倒柜给她找了个镯子，说是当年自己的嫁妆，现在传给了儿媳妇。
婚后婆婆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僻，一天和淑萍说不了几句话，行为举止像个修女一样，按时起床做家务，忙得脚不沾地。
淑萍闲不住，照样和丈夫一趟趟地跑着车，俩人年轻浑身都是劲儿，一心想着靠自己双手挣来以后的好日子。
几个月后，淑萍怀孕了，许建再也不舍得她跟自己风餐露宿四处奔波了。
丈夫把淑萍送回了家，像照顾瓷娃娃般地照顾了她几天，就又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许建走的那天，把淑萍揽在怀里亲了又亲，转身跟自己亲妈说：“妈，淑萍怀孕了，你可得照顾好她呀。”
听完儿子的话，婆婆那平静无澜的眼眸似乎有了异样，她用那往常一样冰冷的声音说：“你不放心就别走了！我还能虐待她？”
淑萍听出了婆婆话里酸溜溜的味道，赶紧推着许建让她赶紧走：“走吧，妈都把你养这么大了，还怕照顾不了我？”
许建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淑萍尴尬地看着婆婆那冷峻的脸，心里一阵发怵。
和婆婆相处的日子就像出家人一样，婆婆不爱出门，更不爱谈论别人的是非，整天就是关在屋里无所事事地看电视。
婆婆以前也种地，现在儿子长大了，能赚钱养家，所以地都租出去了。
在外人看来，婆婆也算熬出头了，儿子争气又孝顺，还没让她操一点儿心就娶上了媳妇，她也算苦尽甘来了。
淑萍性格和婆婆完全相反，她是一刻也闲不住的。
丈夫走后第二天就拿起一把铁锹出了门，他们房子东北方向有一大片空地，她准备开个荒种点菜。
她气喘吁吁地挖了会儿地，出了一身汗，感觉浑身毛孔都打开了。
三四月份天气不冷不热，旁边有棵杏树，正在吐露芬芳，她深呼吸几口泥土和杏花混合的香气，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透着甜滋滋的味道。
一阵微风吹来，她舒服地伸了伸懒腰，眼角瞥见婆婆慌里慌张地一路小跑过来了。
03
婆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铁锹，气得火冒三丈：“一会儿不见你，你就跑到这里来了，你挖这地干嘛呢？你还怀着孩子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儿子交代？”
“妈，没事，你孙子结结实实在我肚子里待着呢，我就是太无聊了，找点事做。”
“找点事做也行，但这么重的活你摸它干嘛？”
“妈，你看这块地多好，土壤肥沃还朝阳，不种菜可惜了……”
婆婆气得翻起了白眼：“家里就咱们两个，种那么多菜吃得完吗？”
“你儿媳妇说得对，这么好的一块地，荒了可惜了……”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淑珍转身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样貌堂堂，精神矍铄，看年纪估计比婆婆小不了几岁。
“你就是许建娶回来的媳妇？”那人看着她笑得和蔼可亲。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尴尬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
“那是你长贵叔……”婆婆用胳膊碰了碰她。
她赶紧嘴甜地寒暄起来：“长贵叔好，长贵叔这是去哪儿呀？”
“哪儿也不去，出来转转！你们准备开荒种菜呀？来，我反正没事，帮你们挖一会儿。你们两个女人家，得挖到什么时候呢。”
长贵叔说着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挂在了地头的那棵杏花树上，挽起袖子走向婆婆，准备把铁锹拿过来。
婆婆见到长贵叔靠近时，像见到了毒蛇一样，扔下铁锹就跑到了淑萍身边。
淑萍本就是个大方的女人，她落落大方地站在地头和长贵叔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婆婆不知怎么了，一直焦躁不安，四处张望。淑萍察觉后就跟婆婆说：“妈，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吧？”
长贵叔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这估计得挖上半天了，你们在这里也无聊，不如就先回去吧，我等下挖完了把铁锹给你们送回去。”
淑萍和婆婆刚进家，婆婆就反手锁了大门，靠着大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太不像话了！真的太不像话了！”
淑萍一脸狐疑地看着婆婆：“妈，咋了？”
“还咋了，几十年了我都没有和一个男人在光天化日下说话了，这让别人看到了可怎么好？”
“这有什么？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我不也在现场嘛？”
“那也不行，你刚嫁过来不知道，你长贵叔是个……”
“是个什么？”
“他是个鳏夫！你想想，我一个寡妇，他一个鳏夫，哎呀！让别人看到会怎么想？我这几十年积攒的好名声哟……”
看着婆婆捶胸顿足的样子，淑萍笑得脸都抽疼了，这个女人呀……
04
快中午的时候，长贵叔来送铁锹了，淑萍看着长贵叔汗流浃背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收着铁锹一边说：“长贵叔，你累坏了吧？快进来喝口茶！”
长贵叔一只脚刚抬起来，就听见里屋传来婆婆夸张的咳嗽声，淑萍尴尬地对长贵叔笑笑，长贵叔心领神会，赶紧搓着手告辞。
“哎呀，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茶我就不喝了，中午了，你们娘俩赶紧做饭吧……”
长贵叔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村口的方向离去了。
她拿着铁锹进了屋，婆婆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她对着婆婆扮了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那片菜地挖好了，她们还没想好种什么，就暂且放在哪里了。
过了几天，许建拉完了一趟货回来了，一进门就把淑萍揽在怀里，嘴里不停说着想死你了。
婆婆那一贯寡淡了面色上又开始蒙了一层忧愁，她又开始夸张地咳嗽着，嘴里还不停地嘟哝：“光天化日下，你们这个样子，让人看见怎么好？”
“妈，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你自己开心不就行了，别人爱咋说咋说！”许建在淑萍的调教下，没想到性格也大大咧咧起来了。
婆婆没说话，但白眼已经翻起来了，小两口不在意，只管旁若无人地撒狗粮。
吃饭的时候，许建突然“哎呀”了一声，他说：“妈，你怎么做的菜里放了那么多香菜，淑萍最不爱吃的就是香菜，你不知道吗？”
婆婆阴沉着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不知道！反正我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你倒是记得清楚媳妇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也没见你动手……”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婆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小两口只顾着相逢的喜悦，谁也没有注意到婆婆进屋时的摔门声。
许建在家待了两天，就又准备离开了，这一次也许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他走后的第二天，淑萍就见婆婆一早拿着工具出了门，半晌午又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家。
淑萍问：“妈，你这半天干嘛去了？”
“种菜！”
“种的什么菜呀？”一说种菜淑萍来了兴致。
“香菜……”婆婆边说边斜着眼挑衅地看着她。
淑萍不敢置信地问：“整块地都种的香菜？”
“是呀，你不爱吃，我爱吃！不行吗？”
“行，行，妈爱吃那就多种点！”淑萍悻悻地说。
她没想到的是，婆婆居然真的又买了一大包香菜种子，围着院子里里外外撒了个遍。
婆婆的行为让她哭笑不得，她心想：婆婆这脾气秉性跟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05
过了一段时间，她的肚子慢慢鼓起来了，但她仍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闲来无事就去看看婆婆种的菜，已经绿油油一片，虽然她不爱吃，但看看那娇嫩的颜色心情也是好的。
那天她去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人蹲在菜地里鬼鬼祟祟，她腆着肚子躲在了一边，偷偷查看。
看清楚那人后，她粲然一笑走了过去，原来是长贵叔，几个月不见，长贵叔还是这么精神焕发。
走近一看，长贵叔原来在帮她们的菜园围篱笆，那篱笆看起来八成新，像是从别的花园拆过来的。
她不好意思地说：“长贵叔，这么好的篱笆，围在这荒郊野外多可惜呀！”
长贵叔说：“不可惜！不可惜！我从城里饭店拆回来的，扔了也是扔了，想起你们这里可能用得上……”
淑萍看着忙碌的长贵叔，心里挺是过意不去，菜园很快被长贵叔围成了个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长贵叔边擦着汗边说：“这么大块地方，你们怎么全种成了香菜？”
“嗯，我们就喜欢吃香菜……”淑萍尴尬地说。
“嗯，好， 香菜有营养，我也喜欢。”长贵叔说完这句话，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也没有什么话要说。
长贵叔点点头说自己还有事，就准备离开了。
刚走了两步，他又站住了，像鼓起很大勇气似地回了头，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开了口：“那个，你妈最近还好吧？”
“好呀，挺好的，你找她有事吗？我帮你给她传个话。或者上我家去呗，她现在就在家。”
“不不不！不去了，她挺好的就行，没事，你也回家去吧……”
淑萍走在路上越想越不对劲，这个长贵叔，为什么对婆婆那么好？婆婆为什么这么躲着人家？
难道？他们有事？
想到此处，淑萍乐得眉毛都跳起了舞，看不出来呀，婆婆身边居然有个这么痴情的备胎守护，她躲啥呀！
回到家的时候，婆婆正在做饭，她冷不防喊一句：“妈！”
婆婆惊得锅盖都掉在了地上，转身就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大半天又跑哪里去了？”
“妈，我刚才看见长贵叔了，他给咱们的菜园装了一圈篱笆，可好看了！”她一边说一边偷看婆婆的脸色。
婆婆嘴上没接她的话，但是居然脸红了。
淑萍吃着饭问婆婆：“妈，你给我讲讲长贵叔的事呗！人家干嘛对咱这么好？”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一个寡妇，打听人家的事干嘛？”婆婆的脸更红了。
淑萍撇着嘴心想：看你们嘴硬到什么时候？不如就让我来帮你们挑破这层窗户纸吧！
时间一晃又到了丈夫回家的日子，她的肚子更大了，但一点没有沉重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浑身是劲。
婆婆已经跟她磨合得差不多了，看到他们小两口卿卿我我，也不再撇着嘴说风凉话了。
06
那天夜深人静，婆婆的鼾声悠悠地传来，淑萍拉着许建让他给自己讲讲长贵叔的故事。
原来长贵叔也是个命苦的人，当年和公公一前一后娶的媳妇。
两年后生了个女儿，比许建还小一岁，女儿十来岁的时候，长贵叔的媳妇带着女儿去镇上赶集，出了事故，双双遇难，长贵那时候起就成了孤家寡人。
但长贵叔头脑灵活，是村里第一批出去创业的，城里的永福饭店就是他开的。
但感情上孑然一身，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小媳妇甚至大姑娘都盯着他呢。
淑萍问：“长贵叔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要屈尊帮咱整理那么个破菜园子，还有妈和他的反应都不正常，他俩指定有事！”
“这个不好说，反正当年长贵叔曾经提出要资助我上学，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所以就……”
“还有就是以前好像有好事的媒人给他们两个拉过线，但妈不同意。妈守寡的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不招惹是非，又在十里八乡攒下了好名声，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淑萍听完嘴撅了老长：“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就是个屁！妈年轻时吃了那么多苦，还不能为自己过两天畅快日子了？”
“那你去说，只要妈愿意，我是没意见，长贵叔更是百里挑一的好人，关键是咱妈……”许建打着常常的哈欠，示意她早点睡。
此后的日子，她眼睛默默地盯着菜园，企图再次见到长贵叔一面。
可长贵叔一直没有出现，听村里人说他病了，肝癌。
她把长贵叔病了的消息说给了婆婆，婆婆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淑萍拍着婆婆的背让她坐下来，感慨道：“长贵叔多好的人呀，怎么能得这个病呢？”
婆婆突然把她推过去，自己捂着脸哭开了。
她怎么也劝不住，婆婆的哭声像蚊子，嘤嘤嘤嘤……
“妈！你别哭了， 你要是担心他，就去看看他，要不打个电话也行呀！”她急得直跺脚。
婆婆止住了哭，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发黄的本子。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模糊地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你长贵叔十年前留下的，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打通。”婆婆有些难为情地说。
淑萍拨通了电话，长贵叔微弱的声音从哪边传来，她看到婆婆松了一口气。
长贵叔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在医院，信号不好，通话就断了。
婆婆扣着手嘴里不停念叨：“他一个人在医院怎么办呢？又没个孩子，也没个老伴儿……”
“妈，你要担心的话去照顾几天呗！”
“我去，不合适吧，别人看到了该说闲话了……”
“谁爱说谁说去，你怕个啥，这辈子苦也吃了，福也享了，以后的日子想干嘛干嘛，谁也管不着你！”
婆婆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她问：“那我这些年挣的好名声都不要了？”
“什么名声呀？都是别人说着玩儿呢，你也信？长贵叔那些年明里暗里帮了你多少？你能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意？别装糊涂了，你们早该在一起了……”
07
婆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叹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搭了顺风车去了城里。
淑萍一个人在家，不断地祈祷长贵叔的病情早日康复。
一个星期后，婆婆和长贵叔一起回来了。
长贵叔看起来只是有些虚弱，但是也和正常人差不多。
淑萍满脸疑惑，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长贵叔看出她想问的问题，就抢先开了口：“村里人都是怎么说我的？是不是说我得了肝癌，快不行了？”
“什么肝癌，都是乱说的，村里的那些人你还不知道，天天闲得发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婆婆语气有些无奈。
“所以我才从年轻时就喜欢你，你跟她们不同嘛！”
婆婆脸红得像涂了胭脂：“哎，你当着孩子面说这干嘛？”
淑萍这才听明白了：“妈，这么说，我长贵叔的病没事？”
“是的，就是一个肝炎，住几天院就好了，谁知道传到村里竟然那么严重！”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哎呀！哎呀！妈，我肚子疼……”
淑萍感到肚子一阵一阵地抽痛，婆婆笑着说：“别怕，这是阵痛，你这是要生了，我就要见到我孙子了！”
“也是我孙子！”长贵叔揽着婆婆的肩膀说。
婆婆害羞得像个小姑娘，瞪了他一眼：“别乱说，咱俩八字还没一撇呢？”
“咋地，你还想反悔？晚了……”长贵叔一把抱起了婆婆。
“哎哟！我的妈，你们不要再撒狗粮秀恩爱了，赶紧给我找个车送我去医院呀……”淑萍看着眼前这一幕甜得牙疼。
长贵叔霸气一挥手：“放心吧，儿媳妇，爸现在就给你叫车！”
淑萍用手抚摸着肚子，肚子里的那个生命此刻正在拳打脚踢，试图冲破那一层障碍来到人间。
她幸福得闭上了眼睛，仿佛浸泡在了温暖的泉水里。
新的生命就要来了，婆婆也要展开新的生活。
未来的一切，都将是美好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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