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
两个月过去,曹宇感觉自己在海洋研究站唯一得到的改变就是晒黑了,皮肤粗糙,还有,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盐味。这个时候,他万分嫉妒还在学校申报和Paris同一个实习机会的冯启天和庞玉。
毕竟,有谁不想和Paris合作?曹宇也很希望能再见到这个女孩。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妙趣横生的。可惜,现在的他只能每天和研究站的考察船出海,观测和分析洋流,分析海水样本,实在穷极无聊。要说有什么唯一有趣,那就是能通过水下摄像机拍一些海洋生物的照片。他精心挑选了几张自己认为清晰美丽的保存起来,准备在Paris回来的时候送给她。其中有半透明的水母,宛如鲜花的海葵,还有一些海兔、章鱼之类的小动物。
“曹,请帮我把这瓶样品的成分化验一下,谢谢。”研究站的站长赛斯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小玻璃瓶,其中是半瓶清澈的海水。“这是100米深处的水样,麻烦你把这一个月的水样分析报告也都整理出来给我,谢谢。”
曹宇挺欣赏赛斯那种对什么事情都专注认真的轻度强迫症和刻意礼貌的态度。说实话,如果赛斯不一直提醒他整理分析报告,他估计也会偷懒。毕竟他觉得这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重复劳动。只不过,他不喜欢赛斯拖着长声叫他“曹”,因为这个音念不准的话,听着像是在骂人。
曹宇先检验了一下水质的基本成分,然后用滴管汲取一小滴,滴在玻璃片上放到显微镜下。显微镜的视野中立马出现一个活跃的小世界。各种单细胞动物在清澈的海水中遨游,还有一些生物的卵和幼体。他一边观察,一边在报告模板上记录。
变形虫、眼虫、黏菌、水螅幼体,水平正常……他逐一记录。但是,他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
不对。他发现了一种在南太平洋深海海域活跃的赤藻。这种赤藻生长在比较寒冷的水域,为什么会在加州的暖流中大量出现?它们在海水中的含量显著地高,显微镜下呈淡淡的赤褐色,而且他不记得这种藻类什么时候周身产生了尖刺状的突起?它们本来是光滑的小球体。他也不记得前一段时间曾在水样里检测出来过这种藻类。它们也不可能突然凭空出现的。
曹宇疑惑地调出了前三个月的检测报告。报告中均未记录这种赤藻,仅有正常水平的藻类记录,如甲藻、蓝藻等。
“奇怪了……这怎么可能……”曹宇敲开赛斯办公室的门:“站长,我可以从实验室里取一下这三个月的水样重新检查一下吗?”
赛斯推推金丝眼镜:“站里只保存到一周以前的水样用来复核。发生什么事了?”
“那就给我一周以前的水样。我发现了奇怪的现象,请您和我去实验室。”
曹宇飞快地准备了七片涂片,推给赛斯一台显微镜。
结果更令他惊讶。所有的水中都有这种赤藻。而且它们的数量是非常有规律的增加。
“这……我可以肯定,我之前从来没观测出过这种东西。”
赛斯从显微镜上移开眼睛:“这是有可能的,很多生物为规避天敌,会进化出拟态或者模仿性。所以这种赤藻如果出现在温暖的水域中,为适应陌生环境模拟了其他藻类的外形也不一定。你除了观察到它们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还有含量的增高以外,还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吗?”
“别的倒也没有了。”曹宇挠挠头,“水样的其他指标还是正常的。”
“嗯。”赛斯点点头,“那么,你继续保持观测和记录。我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上级海洋研究院,问问他们的意见。”
“好。”
他们走出实验室。研究所休息室的电视正在播放一则新闻:秘鲁海岸发现一具渔民尸体,据调查死因,渔民的脚部发现了大量的剧毒刺细胞。疑似不慎接触箱水母导致死亡。
“这玩意儿厉害。”赛斯说,“我工作这么多年来,听过不止二十例捕鱼或者游泳时水母刺细胞蛰入体内致死的案例。有些人因为水母美丽用手去拿,也有的渔民把水母和鱼一起捞了上来,整理渔网时赤脚踩了上去。”
曹宇啧舌:“真是吓人。这种死法太痛苦了。”
“你倒不用担心在这里工作遇到这样的事儿。淹死的概率可能更高。”
“赛斯,我真是欣赏你独特的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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