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间谍现行
侯秘书进办公室请示高泰勋:“吴处长在门外等着,说有急事汇报。”
“哪个吴处长?”高泰勋把头从一堆文件里抬起来问。
“后勤部营房处的吴伟龙。”侯秘书补充说,“看他样子——有急事。”
“让他进来吧。”高泰勋又把头埋进了文件里。
吴伟龙前脚进了办公室,侯秘书后脚就从外面把门轻缓地锁上。
从吴伟龙一进来,高泰勋就低沉着头,面前的一厚摞文件他要一份份签完,每一份都是A基地千头万绪工作中的一件。每个业务口费尽心思拿出方案,一层层上报,最终都要等他拍板定案。如果他同意,就会在上面批上“拟同意”,有时还会加上“务必在某某时间落实到位”或者“此事由某某副司令员牵头组织”等字样。当然了,这字可不是随便签的,每一签都是一项法规政策的落地生根,每一签都事关百万千万甚至更大投资的国防工程开工建设,如果出了问题,他第一个难逃干系。如果是政工口上报的经政治委员那里转来的文件,他则会省心很多,画个圈签上日期姓名,顶多加一句“同意政委意见”,这类文件里所请示的搞活动开会议之类的事情,转签到他这里,更多的意义在于让他知晓其事。A基地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通过文件的形式来确定,来推动,来落实,这也就注定了高泰勋一大半时间是在看文件和签文件中度过,白纸黑字只要签上他的姓名,就是A基地的“圣旨”,堪为法令,畅通无阻。
正因文件重要,所以高泰勋理当视签发文件为管理基地的头等大事。
此刻,吴伟龙就在高泰勋宽大的办公桌前一米处,局促不安地站着。他一站定就开始无措,把眼睛落在高泰勋签文件的笔尖,觉得不妥,那些文件都是“秘密”“机密”甚至“绝密”,设有知情权限,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看的,万一高泰勋抬头见他正在看文件,倒像是有意偷窥了。于是把眼睛抬升一点,稍微扭扭脖子,落在高泰勋身后的墙角,可只静止了几秒钟,就又感觉出这个姿势的怪异和内心的别扭,突然脑子里就冒出“贼眉鼠眼”四个字,假如远处有另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这会儿肯定要把这四个字给他用上。
吴伟龙浑身不自在,他尽量调整军姿,想着别让高泰勋看出他的不自在。
“你有事?”漫长的等待之后,高泰勋终于把文件签完。他舒缓地抬起头,一瞬,好像猛然发现了吴伟龙一般,摘下花镜,惊讶地望着他。
“我——”吴伟龙浑身的不自在瞬间爆发,他甚至掌控不了自己的舌头。
“嗯,什么事,说吧。”高泰勋仰躺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
从到机关当参谋长开始,高泰勋就看不惯吊儿郎当的吴伟龙,这几年里,就他知道的关于举报吴伟龙乱七八糟事情的信件就有十几封,依他的秉性,这样的干部早该转业走人了,但碍于吴副司令员的面子,他不可能越界去收拾吴伟龙,加之吴伟龙的事情都是芝麻绿豆级别,尚不足以上纲上线。要说他对吴伟龙有感情,也丝毫与吴伟龙无关,而是对吴副司令员的感情。
“咱们基地出了间谍。”吴伟龙凑上前去几步,神情严肃地压低声音说。
“间谍?”高泰勋缓缓睁开眼睛,貌似平静地望着吴伟龙。这个总喜欢花天酒地,在他看来最有可能是间谍的家伙此刻竟然在他面前说基地出了间谍,高泰勋很难在短时间内猜透这短短一句话背后潜藏着怎样巨大的信息。
“对。”吴伟龙郑重地说,“千真万确,我从驭鬼那里得来的消息。”
“坐下说。”
瞬间迟疑,吴伟龙还是落座在柔软的沙发里。长久以来,他对高泰勋的畏惧正如高泰勋对他的蔑视一样强烈。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贸然来见。
消息的来源看似完全是一次偶然事件,却重大到令高泰勋震惊。
起因是昨天晚上胡云发做东邀请滨海某政府官员吃饭,吴伟龙被叫去作陪,在天宴吃过饭后官员被送走,但酒过三巡的胡云发觉得不尽兴,就又约了几个人到蓝月亮KTV唱歌。被新约出来的几个人里,自称在驭鬼局管后勤的小李和其他几人不熟,又恰巧坐在吴伟龙边上,就拉着吴伟龙热聊开来,明显小李也是之前喝过酒的,从面红耳赤的程度和说话的含混推断,喝的并不少,他到蓝月亮,至少是第二场,甚至更多。浑身酒气的小李倾诉的欲望被酒精点燃,一落座就絮絮叨叨和吴伟龙说个没完。讲他如何破了几个间谍案子,又如何觉得在一线没意思主动到后勤单位,又怎样给胡云发承揽工程。吴伟龙曾经听一位久经饭局的领导把醉酒之人分为三种,一种是喝多了闭口不言见谁都是真诚微笑最后呼呼睡去的,称之为安全型;一种是越喝多越要喝持续兴奋语不惊人死不休抢着说话的,称之为狂躁型;还有一种是酒量不大见酒就醉惹是生非为所欲为的,称之为毁灭型。和第一种人喝酒没意思,和第三种人喝酒太麻烦,第二种最好,场面既热闹又能得到许多酒后真言的内幕。此刻,吴伟龙知道遇到的小李就是第二种,平时憋在心里闭口不提的事情现在就像拉开大闸的水库,倾泻而出,势不可挡。灯光迷离的KTV里,其他几人都亢奋活跃,激情四射抢着话筒酣畅吼唱,噪音一波一波被推向高潮,有那么一小阵子,吴伟龙的耳膜都被震得麻木了。小李对唱歌无动于衷,一腔热情将吴伟龙固定在沙发的最边上,情真意切地把偶然相遇视为知己相逢,一杯接一杯喝酒,一句接一句说掏心窝子话。有时噪音搅得吴伟龙听不清,小李就搂住他脖子,热乎乎地凑到耳边,运足了力气大声地重复上一遍。
“你在什么单位上班?”聊了一个多小时,小李突然想起来似的问。
“A基地。”吴伟龙在外不隐瞒军人身份,从来都是大张旗鼓自报家门。
“军官?”
“嗯。”
“不错。”小李给他伸出一个大拇哥,“军官了不起。”还不等吴伟龙自己谦虚,小李就内容丰富地“哼哼”两声,五官上聚集了汹涌而来的自信。他端起酒杯,得意地说,“那你可得敬我一杯,你们基地别看在滨海市里面门楼高架子大很牛逼,但没有一天不被我们驭鬼局攥在手里,信不信?”他举着杯子,就等吴伟龙表态。“信。”见吴伟龙如此说,小李又一饮而尽。
“知道吗?”小李撅着嘴,“我们这回又在你们A基地盯上一个间谍。”
“嗯?”吴伟龙没听清,疑问的调门高高扬起,拐了个弯,又落下。
“间谍——内鬼——”小李重复,“就在你们A基地。”
吴伟龙顿感被迎头一击,脑子猛然清醒,静静地,等小李说下去。
“这是秘密。”小李又强调,“我们跟你们一样,也有规矩和纪律。”
小李醉醺醺强调规矩和纪律完全是习惯性的虚张声势,吴伟龙能预感到,纪律在小李心中早已经土崩瓦解,他很快将透漏出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又有新情况。”伍清华打过来电话时,高泰勋刚目送吴伟龙出门。从一开始,高泰勋就对吴伟龙所汇报的间谍一事抱怀疑态度,他很难想象一个驭鬼的中层干部能在酒醉之际,毫不负责地把高度机密的内容透漏给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而且是点对点地精确投送,那么巧合地找到了A基地的吴伟龙,而且通过吴伟龙将消息迅速传递到他这个A基地掌舵者的耳里。整个过程中,高泰勋都在想着之前伍清华提过的新鲸鲨爆袭弹阵地已经暴露之事,自然将那个伍清华所说要“跟一跟”的内鬼和吴伟龙今日所讲的驭鬼局要“养一养”的间谍联系在一起。他断定,若真有吴伟龙所说间谍,那么这个间谍也应和伍清华所言为一人。他还判断,要么,敌人正是因为知道伍清华已经发现间谍,所以主动出击,巧妙安排一个场合把风送出去,观察A基地的动静,让伍清华“养一养”的计划落空;要么,就坐实了吴伟龙是对方间谍的判断,他们此举是想通过抛出一个已经因暴露而失去价值的间谍的伎俩,让吴伟龙立功,换取他在A基地内部的被认同。高泰勋还大胆猜测,或者吴伟龙本身就是伍清华早已锁定的间谍,只是因为时机未到或者因吴副司令员之故,伍清华并未和他挑明说出来。高泰勋并不能从吴伟龙的言语和表情里做出最后的决断,但分明意识到,那个嬉皮笑脸的吴伟龙不见了,那个畏首畏尾的吴伟龙隐身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让他感觉出从未有过的高深莫测和极度危险,他甚至怀疑,会不会他就是敌人派来的狙击手,此时此刻,若吴伟龙顺势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他,任谁也无法阻挡即将扣动的扳机,嘭嘭嘭——就算最接近的侯秘书冲进来也已经于事无补了,那时候或许就连无所不知的伍清华也会被蒙在鼓里,等R国大举进犯华岛的时候,他可能才恍然大悟原本以为安然坐在办公室里的高泰勋已经被敌人狙杀了。那时候,伍清华再筹谋补救之策已经晚了,果真到那一步,伍清华信心满满的一盘好棋就会被敌人抢了主动,扭转局面难上加难,到时华岛就凶险了。瞎想着,高泰勋便被自己惊世骇俗的推断吓出冷汗。回过神,吴伟龙仍在压着声音却面色凝重地汇报。也许,高泰勋推测着,吴伟龙并不能看出他内心刚刚经历的波澜壮阔,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高泰勋有这种判断的自信。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高泰勋很快就跳出了刚才令人惊恐的臆想,努力平复着吴伟龙所说内鬼给他带来的震惊和自己带给自己的惊吓。
“讲下去——”他右手食指点着桌面,听吴伟龙继续复述驭鬼局小李关于内鬼的披露信息。
吴伟龙转述出来的小李的说辞明显不是空穴来风,而必定是洞悉驭鬼局内部情况之人才能讲得出,这一点上,吴伟龙仍旧没有破绽。高泰勋犹疑于在那样的氛围下,醉酒的小李竟将事情说得头尾相应逻辑缜密。小李说:那个内鬼上尉军衔,是驭鬼局在网上例行扫描巡查敏感字眼时发现的。敌人群发了一封“咨询公司高薪聘请兼职国防信息员”的邮件,一般人都视作垃圾邮件不予理睬,或者把那种广告邮件“全选”然后“彻底删除”,可上尉是个有心人,作为几率很小的那部分人之一,他将邮件点开了,里面是汉字和乱七八糟符号混杂在一起的信息。敌人很狡猾,他们也是为了规避驭鬼局的敏感字眼筛查,故意把“军队”写成“君#队”,把“鲸鲨爆袭弹”写成“铁鸡蛋”等等,反正一般人既看不懂也懒得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拼凑组合,但话又说回来,他们也不是给一般人看的,所谓有心人等有心人,他们瞄准的就是上尉这种充满好奇心又看得懂的猎物。上尉费半天劲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乱码理顺成文字,立马眼前一亮。邮件内容足够吸引他,对方自称是一个网络咨询公司,也是政府的智囊咨询机构,因为人力有限,现公开向全世界招募“现役军人,退役军人,尤其是熟知中国先进武器研究和使用的有识之士”,还特别注明,提供信息一旦采用,即付酬劳,起点一千元,上不封顶,更是举例说哪些在役军人因兼任信息员而获得几百万上千万的酬劳。明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但求财心切的上尉还是斗胆动了心思,当天就从“内部发行概不外传”的军种报纸上选了一篇《某单兵武器配属天海守卫部队连级单位》的新闻稿,自己敲成文档文字,右上角故弄玄虚地标注“高度涉密,看完即删”传了过去。这个阶段,他还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也顺带检验一下这个所谓的咨询公司是不是真能给钱。石头落处,必有响声,上尉等来了念念不忘的,也是等来了千不该万不该的,就在第二天,来了回复信息,同样是乱码,上尉拼凑后很是惊喜:对方说他提供的信息很有价值,让他提供账号,要打稿费过去。当天,上尉就收到了信息费四千七百块。这么一针强心剂,让陷进贪欲里的上尉欲罢不能,按照敌人设计的圈套一步步走上了不归路。
“我问过他。”吴伟龙强调说,“怎么不赶紧抓起来,或者通报给我们。”
这也正是高泰勋困惑的,他等着从吴伟龙那里转述出小李的答案。
“可他怎么说。”吴伟龙明显对小李的答案颇愤怒,“他们说好不容易发现个间谍,他们处长干了五年,局长刚刚履新,都是千方百计想出成绩的时候,谁不着急呀,就等着通过破获一个特大案件来给自己加分,以获得提拔重用。现在立案侦察上尉,顶多只是个违反纪律,勉强算个小间谍,案子破了也没多大意思,可要是培养培养就大不一样了,他可能卖了阵地的信息,也可能卖了鲸鲨爆袭弹的信息,在A基地这样的重点保密单位,弄不好小上尉就会干出惊天动地的捅天勾当,惊动中央也说不准,那时候再收网,抓到的是大鱼,立的也是大功,如此一来,不论处长还是局长,就都有机会了。”
高泰勋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吴伟龙所说属实,就等于驭鬼局个别人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而放任间谍在A基地为所欲为,也就等于对于A基地的敏感信息小上尉知道多少,敌人就知道多少。问题在于他现在也吃不准这个小上尉是谁,在哪个岗位,如果是一般性岗位倒还好说,如果是在参谋部的作训处或工程处,甚至装备部的某个处,那就太可怕了。但转念又回到了伍清华说过那个要“跟一跟”的内鬼,有可能是一回事,那么新阵地的点位就是被这个已经暴漏身份的家伙泄露出去的。高泰勋斟酌着,伍清华不同于驭鬼局,他隶属于天海守卫部队总部,肯定是要为天海守卫部队和A基地负责的,既然他不急于揪出间谍,而是要跟,那么肯定是有他要跟的道理,要么想关切敌人急于得到什么样的信息,以推测他们下一步的意图,要么就是把内鬼做成诱饵,让他在这个大棋局里使劲搅合,直到引出后面隐藏的大鱼。伍清华的战场对于高泰勋而言是陌生而又神秘的,在他们的棋局里,往往就算走一步,也要提前预判三步甚至更多,留出的是转圜的余地,更是胜利的机会。
“现在到哪一步了?”
“您是说——什么哪一步?”
“间谍出卖信息。”
“这星期内鬼向敌人提供了一份刺天X型鲸鲨爆袭弹的动力装置电路图。”吴伟龙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这小子很狡猾,只是做了一个同样的封面,里面的内容却是乱七八糟的不相干,他在跟对方讨价还价,索要大价钱。”
“哦。”高泰勋若有所思。
“我问了,但没从小李那里问出名字。”吴伟龙请示高泰勋,“首长,我们是不是自己内部查一下,要不然还不知道有什么重要信息被内鬼卖出去。”
“酒后所言,未必真实。”高泰勋听吴伟龙讲完良久,缓缓地拾起身子。
“可是——”吴伟龙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说的跟真的一样。”
“我知道这件事了。”高泰勋一字一顿说。
“司令员,我们——”吴伟龙急切想等来高泰勋的一声决断。
“我知道了。”高泰勋再次强调,他的态度不容反驳和质疑。
“是。”吴伟龙无可奈何,在高泰勋的威严里,他一切的理由都不堪一击,此刻唯有服从。他敬礼转身,临出门一刹,仍心有不甘回望高泰勋一眼,心底里希望能从高泰勋那里对如此重要的情报得到与之对等的回应,但很遗憾,高泰勋的头又埋进了成堆的文件里。吴伟龙彻底死了心,高泰勋对此事的不关注不重视甚至置之不理出乎他的意料,他内心生出错综复杂的不安。
吴伟龙离开约莫一刻钟后,高泰勋去见伍清华。
“十万火急的情报,你老兄却姗姗来迟啊。”高泰勋刚进屋,伍清华就急切地拉他坐进沙发。高泰勋想说吴伟龙到他办公室汇报间谍一事,伍清华却抢在他前面说:“路文带来消息,敌人的狙击手已经在金色海岸的楼里出现了,今天凌晨两点多,一束微弱的红光换了三个点位瞄向你的办公室。”
“能锁定是谁吗?”高泰勋庆幸,那束微弱红光的出现或许可以撇清吴伟龙与敌方间谍的干系了,也证明他之前的瞎想无凭无据,杞人忧天。
“暂时不能。”伍清华说,“但据可靠消息,R国近期启用了他们长期潜伏在滨海的猎人狙击手,猎人狙击手个个都是R国的宝贝,由最顶尖的教练培养,每年出师不足10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启用猎人狙击手。”
“猎人狙击手。”高泰勋重复一遍,自嘲地说,“他们把国宝级的间谍力量都动用了,看来我在R国那些决策者眼里,算是个重要人物啊。”
“那当然。”伍清华把握十足地说,“岂止重要,简直是重中之重,你高泰勋的名字不但每周都上他们的军情简报,而且这帮闲的没事干的家伙用心良苦,就连你的籍贯、家庭、偏好,甚至一日如厕几次都输入了他们的大数据系统,在他们眼里中国最出名的有两个,其中你这个鲸鲨爆袭弹基地司令员就算一个。”
“那另一个呢?”
“国宝——大熊猫。”
“和大熊猫相提并论,你这可是抬爱我啊,真是受不起。”
“这可是R国抬爱你,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你启用他们国宝级的猎人狙击手。”伍清华的语气略有不屑,“不过,还真闹不清他们吹得神乎其神的猎人狙击手到底有几分成色,若有路氏兄弟的半成功力,倒也不算吹嘘。”话锋一转,“不过我肯定会把这个家伙揪出来,看看到底谁是真正的猎人。”
“有几成把握?”
“R国鬼子生来狰狞,人群里一眼辨得出,一抓一个准。”伍清华笑说。
“可是,发肤与我们并不分二种颜色,单凭这个也不能锁定啊。”
“除了发肤颜色,我们有足够多的手段把他挖出来。”
“什么手段?”
“抓住了这个猎人狙击手我再解密。”伍清华卖了个关子,“敌人给我们设一个个难题,我们就逐一破解,不怕狐狸狡猾,就怕狐狸隐而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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