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二狗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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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凛冽,威严富丽的王府门前,架着两个大锅,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仆人们正忙着分发给排队的贫苦人群。分到了饭菜的人端着两大碗堆满了大块肉的饭菜,欣喜若狂,“太好了!可算能吃到肉了!”
这时,一位满头珠钗,身着狐裘锦衣的贵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从王府里走出来,笑吟吟地对人群说道:“大家慢慢来,管够!”大家看到贵妇人,都激动不已,“夫人来了!”
前面一个乞丐老妇端着破碗,感动得眼泪汪汪,“夫人,您真是大好人啊!”
夫人却礼貌地握着乞丐的脏手,一脸同情,“世道太乱,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夫人看向乞丐老妇的旁边,询问道:“你老伴儿呢,这次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听到这句话,老妇一下就哭起来了,她颤颤巍巍地说道,“他去金银谷捡钱给儿子盖房子,结果没几天就遭遇厄运死了!”
一听这个回答,夫人瞬间来了气,在众人面前大骂起来,“这些富豪权贵这样为非作歹真是天理不容!”
乞丐老妇摆摆手,一脸无奈,“哎!算了,都是命!”
老妇想起什么,“对了,夫人,老身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夫人的,年轻的时候曾学过一点看手相算命的本事,不知夫人可否需要?”
夫人来了兴趣,玩笑似的将手伸过去说道:“那给你算算吧!”
乞丐老妇仔细研究夫人的手相,本来温和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喃喃自语,“肯定是哪里弄错了!”说完,她从布袋里拿出一堆卜卦龟壳,再在地上卜了一卦,仍旧一脸忧心忡忡,“怎么会这样!”
夫人有些紧张:“怎……怎么了?”
乞丐老妇很是无奈,回答道:“卦相显示——生亦死,死亦死!”
夫人急忙追问:“什么意思?”
乞丐老妇有些为难地回答:“意思是夫人一直被人记恨着,那人的怨气现在还起不了作用,但当您离世了,到了阴曹地府,就会被打入地狱最深处,受尽折磨。”
霎时夫人脸色一变,惊吓不已。
听到这话,夫人身边的丫鬟骂她,“你这老妇,我家夫人赠你吃食,救你老命,你反倒诅咒起我家夫人来了!”
顿时现场所有人都气愤不已,开始骂乞丐老妇,“夫人可是大好人,怎么会有人记恨她?你这老妇就该剪掉舌头!”“对对对!我看该下地狱的人是你!”
面对众人的责骂,老妇惶恐不已,她急忙道歉:“是我的错,是我学艺不精,胡说八道,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此时,夫人已经变得面色苍白,她尴尬笑笑,给乞丐老妇解围:“大家不要责怪她,只是说着取乐而已,不必当真!”
夫人看向老妇,安慰道:“你也不要介意,这个卦相更加警醒我,以后更要多多做善事!”说完,她朝众人说道:“从明天开始,王府将为每户人家送两次棉被,帮助大家度过这个寒冬!”
听到这话,现场的穷人瞬间乐开了花,再次赞美声四起,“夫人可真是活菩萨啊!”“夫人啊!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一定要报答你啊!”
夫人跟众人告别:“大家过奖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王府的大门,步态有些蹒跚,刚刚明媚白净的圆润脸庞竟瞬间垮了下来,显得苍老疲倦起来。
乞丐老妇看着夫人的背影,捏着手里的龟壳,神色凝重。
夫人回到府内,立刻散了仆人丫鬟,进到了佛堂,跪在观音面前,咚咚咚敲起木鱼来。案堂之上,庄严的菩萨慈爱地俯瞰着她。
突然,“姐姐!”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声音响,“不!”夫人呢喃了一声,她的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一个可爱的乞丐小女孩将一个包子递过来,露出可爱的小缺牙,“姐姐,给……”
夫人紧闭双眼,“咚咚咚!”手中木鱼敲击更快。
但脑海里回忆还是不断涌现——小女孩亲热地依偎着另一个大点的小女孩,撒娇道,“我最喜欢姐姐了!”
立刻,姐妹情深的画面又变成乞丐老妇的脸:“意思是夫人一直被人记恨着,那人的怨气现在还起不了作用,但当您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就会被打入地狱最深处,受尽折磨。”
突然,她的精神被拖入了一个混沌空间,黑暗里露出一张充满怨恨的恐怖鬼脸,奸笑着将她推入地狱深处,下面的鬼魂伸出密密麻麻的手撕扯着她的身体,五脏六腑被掏出,身体被尖锐的手撕裂成碎片……
“啊啊啊啊!”夫人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哀嚎,“不要!”
顿时,木鱼被敲断。
夫人大口喘气,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整个人瑟瑟发抖,脸色惨白,沉浸在恐惧之中。
案台上的菩萨,仍旧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在香烟袅袅中平静地俯视着她。
半夜,王府上下灯火通明,大夫给躺在病榻上的夫人把脉,她的儿子在床边着急,“大夫,我娘的病怎么样?”
大夫摇摇头,说道:“是心病!”
此时,奄奄一息的夫人看向儿子,“我儿啊,找到她没有?”
儿子回答:“娘,我们已经派人找了几年了,这兵荒马乱的,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
听到这个回答,夫人顿时眼眶放大,急火攻心
儿子吓了一跳,赶紧安慰道,“娘,您别急,我们再找,一定能找到的!”
夫人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但她双眼睁大,盯着天花板,微微喘着粗气,“妹啊!你在哪里呀?”
说完,不由得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之门,当年的场景徐徐展开来——
灰暗阴沉的天空下着绵绸的雨。一个少女坐在一个破庙门口的屋檐下,神情呆滞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这时,从雨中跑过来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一个小女童光着脚快乐地向她喊着,“姐姐,姐姐!”
姐姐看着“落汤鸡”的妹妹,表情冷漠。
妹妹很快来到姐姐身边,将一个包子从怀里宝贝似地拿出来,“你看!”
说完,她就把包子给姐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好看,她说道:“还是热乎的呢!姐姐快吃!”
姐姐没有说话,只拿起肉包子狼吞虎咽起来,丝毫不管旁边的妹妹盯着包子那渴求的眼神。
为了转移注意力,妹妹背过身去,偷偷咽了咽口水,在旁边挤头发上的湿水,脸上仍然带着笑容,“那个将军夫人真是个大善人,我以后要是有钱了,我也要帮助别人!”
此时,姐姐停止吃包子,冷笑一声,“哼,你就做梦吧!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有那一天?”
听到这话,妹妹瞬间有些失落,但她还是强颜欢笑,朝吐吐调皮舌头,故作生气样,“咧!姐姐总是泼我冷水,姐姐好讨厌!”
第二天,妹妹又开始在街头卖力乞讨,俏皮地说着恭维的话,“那个姐姐,你长得真美呀,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看就好了。”
这话把那位经过的少妇逗得心花怒放,将一枚铜钱扔到碗里,笑着说道:“哎呀!你这小乞丐真会说话。”
妹妹瞬间感动得眼泪汪汪,“姐姐不仅长得美,还这么善良,您一定会发福大贵,长命百岁的。”
少妇听得更高兴了,又给了一枚铜钱。
然而,在妹妹努力乞讨的时候,姐姐却坐在旁边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几分鄙夷来。
此时,一个猥琐的中年人站在姐姐身边,说道:“哎呀!可惜了!这么好的容貌居然只能在这里乞讨!”
听到这话,姐姐感到一阵羞辱,正要回击那人的时候,那人却笑道:“不过你遇到我,也许命运就从此改变了!”
姐姐看向猥琐男,一脸警惕,“你什么意思?”
猥琐男用扇柄挑起姐姐的下巴,继续说道:“明天王府要到我们这里选几个漂亮的丫鬟……”
姐姐抬起头,一脸惊讶。
猥琐中年人上下打量姐姐,“我物色了不少丫头,姿色可都不如你啊。”
顿时,姐姐仿佛看到了希望,但仍旧保持镇定:“我才不信呢!你会莫名其妙帮我?”
猥琐中年人露出伪善的笑容:“放心,不骗你!我只是觉得你好看,到时候王爷看上你,封你做个小妾什么的,让我也跟着沾光就行了。”
姐姐仍旧一脸怀疑:“就这么简单?”
猥琐中年人,奸笑,“当然!这种好事也是有条件的!”
傍晚,街上行人越来越少,妹妹抱着破碗,欢喜地数着里面的几枚铜钱,“嘻嘻,有钱了!”她拿起一枚铜钱,馋得流口水,“嘻嘻,这次总算可以尝尝肉包子的滋味啦!”
妹妹又想:“不行不行!姐姐上次说想吃碗牛肉面,还是给姐姐买面好了,我就吃个窝窝头就行了!”
妹妹搓着满是泥的小手,看向远处,一脸担心,“姐姐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说着,她突然害怕起来,“不会遇到坏人了吧?”
就在此时,姐姐拿着一个包子回来了,“莲儿!快来吃肉包子了。”
妹妹开心地跳上去,“哇!”了一声,接过热乎乎的包子,正要吃的时候,妹妹看向姐姐,问道:“姐姐,你吃了吗?”
姐姐笑笑:“吃过了!”
妹妹这才朝包子咬了一大口,脏兮兮的脸上堆满幸福的笑容。
没多久,妹妹就把包子吃完了,她意犹未尽地手指上的油也舔干净,天真地笑着,“太好了!”
说完,她一把抱住姐姐,感谢道,“谢谢姐姐!我可喜欢姐姐了。”
听到这话,冷漠的姐姐顿时泪流满面,一脸难受。
妹妹放开姐姐,有些着急,“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姐姐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没事!”
妹妹正要继续说什么,但突然眼睛一花,身体无力,一下昏倒在了地上。
此时,那个猥琐中年人又出现了。
他扛起倒在地上的妹妹,对姐姐吩咐道:“今晚子时,在城东那家裁缝铺外等我!我带你去买衣服和胭脂水粉,好好打扮一下。”
姐姐沉默地点点头,拼命擦拭着奔涌而出的热泪。
而她的脚正踩着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的两张相亲相爱的笑脸。
房间里,菩萨面前的香已经烧尽
夫人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形容枯槁,已然一副将死之样。
这时,老夫人的儿子急急忙忙跑进来,“找到了,找到她住的地方了!娘亲!”
老夫人顿时眼睛里焕发出生机,她挣扎着身体想要坐起来,“找到了?!”
儿子点点头。
老夫人情绪激动:“快把她带来,我要好好跟她道歉,我要弥补她!我要获得救赎!”
儿子回答:“已经派人去请了!”
老夫人欣喜若狂:“太好了,妹妹,这几十年来,我心里的石头就要放下了!”
就在她高兴的时候,突然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儿子大喊,“大夫!”
在旁边的大夫赶紧过去诊治。
诊完脉,大夫:“不好!夫人已经伤了心脉,救不了了!”
老夫人悲恨交加:“不行,我要等着我妹妹来,我不能死,没有得到原谅,死了会下地狱!”
儿子说道:“娘亲,我们扔钱到金银谷换命吧!”
老夫人喘着粗气一口回绝:“不行,我们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儿子:“娘啊,这都什么时候了,管不到那么多了,我们只不过是遵循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而已!”
这时,夫人再次回想被恶鬼拖入地狱的画面,她虚弱地大喊:“不不不!”
随后,她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白凤玉镯,放在一块红丝绸布上,“拿去扔吧!”
说完,夫人沉沉睡去。
几天后,夫人面色红润,坐在花园的亭子里欣赏着桃花盛开,吃着美食,儿子给她夹菜,“早知道金银谷见效那么快,我们就该早点去扔的!娘亲也不必受这么多罪了。”
此时,下人进来报告:“报告小王爷,要找的那个大婶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老夫人大惊失色,手中的筷子瞬间掉落,“死了?”
下人回道:“听说当年被卖到风月场所,遭了太多的罪,落了一身病,被一个流氓买了去,又被天天打骂,前不久就去世了!”
老夫人站起来,不敢相信,她眼里噙着泪,“风月场所?不!”
老夫人拼命捶打自己的胸痛,声泪俱下,“他明明说是一户大户人家要收养她,她才,我才……”
这时下人又说:“但是听说他还有个儿子,在别处做工……”
“太好了!”老夫人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对自己的儿子说:“带上金银,我们去找他,他要什么我们都满足他。”
儿子恭敬地回答:“是!母亲!”说完,就召集人马,带上老夫人浩浩荡荡地去往一个村子了。
经过了半天的行程,轿子停在一个破房子面前。
丫鬟们搀扶着夫人从轿子里走出来。
仆人站在门外面,冲着里面喊,“张二,王爷夫人来看你了,快出来!”
但房子里毫无反应,仆人又接连喊了几声,却还是无人应答。
仆人一把推开门,老夫人他们走进去,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仆人们在屋前屋后到处找,“王二!”老夫人正在屋内一把椅子上,丫鬟正在给她扇风祛热。
此时,邻居走过来,问道,“你们找王二呀?他昨天死了。已经扔到乱葬岗去了!”
夫人震惊:“死了?!怎么会!”
邻居说道:“哎,他娘死的时候没钱埋葬,他跑去借了高利贷,结果没钱还,前几天就去金银谷捡钱了,谁知一捡就捡到亡命钱!”
夫人:“金银谷?”
突然夫人眼眶瞬间瞪大,变得恐惧无比。她的视线里,破屋的一个柜子上,正摆着一块皱巴巴的红丝绸布,红布下露出白凤玉镯的一角。
“作孽啊!”夫人吐出一口鲜血,立刻昏倒在地上。
切景
王府里,大夫对老夫人的儿子说:“小王爷,您放心,夫人这次只是伤心过度伤了肝,不碍事!”
突然,房间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儿啊,儿啊,你在哪里啊?”
儿子冲进去,“娘亲,我在这里!”
老夫人抓着儿子的手,头发凌乱,一副疯癫样,“儿啊!快给我去金银谷扔钱,我不能死!不能死啊!”
儿子安慰母亲,“好好!扔扔扔,孩儿不会让你死的!”
一百年之后
王府大宅院后院,大门紧闭,景色凋零,残叶遍地。
一个身着华服的小孩偷偷溜进来,在院子里开心地玩蹴鞠,哒哒哒!
突然紧闭的房里传来一声咳嗽的声音。
小孩停下游戏,好奇地看向门的方向,“是谁?”
于是他搬来几块石头,踩在上面,从破的窗户纸往里看去。
只见佛堂里面,香烟萦绕,观音庄严,一个老太婆正在敲木鱼,她白发披散到地上,身体已经缩成了小小的侏儒,皮肤褶子一条条地垂下来,身上也遍布铜钱大小的老人斑,浓烈的臭味弥漫开来,活脱脱一具快要腐朽的尸体。
突然,老太婆转过脸来,一双恐怖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孩的方向。
“啊!”小孩大叫一声,吓得摔倒在地,大哭,“鬼啊!”
此时,一个贵妇人和丫鬟跑来,“东儿!”
小孩扑进娘亲的怀抱,“娘亲,有妖怪!”
贵妇人着急,抱起小孩就跑,“告诉你不要来这里来,不要到这里来!”
后院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被几把大锁链锁住。
渐渐的,院子里再次恢复成一片死寂,被天地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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