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

  师傅告诉我，你可以出师了。不知为何，师傅说完这一句，突然流下了眼泪。

  昨天的师傅，面黄肌瘦，满脸阴郁，本来就算不上饱满的天庭还围着一层黑雾。今天的师傅，在我怀里的盒子中。

  昨天吃晚饭时，师傅突然叫住了我，“仁儿，吃完饭收拾收拾来我这里，我有些事情需要告知你。”我边吃边回答着“师傅我知道了。”像往常一样，我吃完饭麻利的收拾完碗筷，但却没注意到师傅眼中的光景。

一，我的故事

  我姓左，其实并不知道姓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师傅告诉我的。95年的4月底，春未离，夏未至。师傅在与人算命时发现了我。当街边的垃圾箱里传来哭声时，大多数人都会好奇的去看一下。师傅也是大多数人。

  当时师傅正给一中年男子说命：“年未三十，妻离子散，大富大贵却命犯孤星，需做大善事。”中年男子似乎被吓到了，但随即脸色一沉，眉头紧皱，一脚踹在师傅身上，锃光瓦亮的皮鞋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师傅缝缝补补的衣服上也出现了一个清晰可见的脚印。师傅并不在意，“信则有，不信则无，还是希望您多多行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走到街边的车旁，一个小青年立马下车开门，“马总马总，您小心一点。”满脸堆笑，却毫无生气。

  师傅摇摇头，却也是眉头一皱，立马收拾摊子，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和又想算命的说到：“各位不好意思，今天提前收摊，各位请回吧。”周围人群一阵议论之声，随即渐渐的散了。后来我才知道，师傅被踹倒时，听到了垃圾箱里的哭声。所以提前收摊。可惜嘈杂的人群围着师傅转来转去，却只有师傅听到了我的声音。

  师傅住在山中，不是因为山中清净，或是草木旺盛，生机盎然，而是因为穷。实在是没有钱去山脚下的村子里盖房。而山脚下的村子却也是民风彪悍，似乎对着师傅这种职业有种抵触。师傅将我放在小小的草屋里唯一的桌子上，摇曳的烛光下，师傅的眼神变得温和。师傅给了我名字，人，即为仁。师傅姓左，我并不知他的名讳。师傅说，人在事之先，先为人，再为事，事可弃，人不可不为。本为左人，但为了好看些，便写成了仁。

  “也许你就是上天让我来赎罪的机会吧。”昨日晚饭后，师傅这样对我说。

  当我三四岁时，便跟着师傅一齐出摊。当我与师傅坐在一起是，每每有人经过，总会议论一番。毕竟年幼，有些事不清楚，但却出奇的记得有一次，几个中年妇女，看到了师傅和我，捂着嘴笑，大声的调笑到：“大家来看看，这年头算命的老头都有小孩啦，这算命的也是风流，也不知道把谁家的黄花大闺女算到炕上去了。”女人豪爽的笑声让人不得不注目师傅和我，但师傅却是似乎真的生气了。在我记忆中，这是师傅唯一一次生气。师傅憋着气，没说什么，到他的眼神已经表现出了他的情绪，瞳孔缩小，紧盯着那女人。那女人也感到浑身不自在，嘴里不知说了什么，自言自语的便走了。师傅的眼中似乎泛有泪光，但转瞬即逝，似乎又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但对于童年的我则有不同的意义。师傅打算让我去上学。对我来说，不，对所有小孩子来说，这是折磨，不管在什么年代。我虽没上过学，但那时我也经常跑去偷偷跑去去山下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起玩耍。从他们口中我得知，学校里的老师都是凶神恶煞，每次听到他们口中的老师，脑海中变浮现出一个中年男子或者中年妇女拿着小棍，对着他们一顿打，我的瞳孔放大，尤其是当师傅告诉我我要去上学时，更大了。本以为山中生活的孩子都是每天上山砍柴，下河捉鱼，每天无忧无虑，放着羊或者牛过着每一天。实际上是，在2000年，上学。

  在师傅的百般劝说下，我还是屈服了。师傅也向我保证，若是没有那学习的天赋，便早早回家跟着他学学算命，也算是混个手艺吃饭，不至于饿死。当初不愿上学时，便是哭闹不停，然而开学第一天，便是兴高采烈的走到学堂。师傅每每提起这件事，脸上便浮现出笑容，“小孩子心性，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真好。”当时当然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面对上学这件新鲜的事，内心充满期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