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什么是麦哨?”几乎全班同学都瞪着眼睛,一脸渴求的问我。
刚读完课文,我问:“题目是什么,同学们?”
没有同学回答我的问题,却提出文章开头的问题。
“麦哨是什么?有吹过的吗?”我问。
没有一个同学举手,也没有一个同学回应,教室里几十双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好吧!都没有见过麦哨,可是,可是咱们是标准的乡下人家的孩子呀!我突然好可怜眼前这些孩子。
麦哨是什么?还真不好说。我拿起面前一个同学的中性笔,把笔芯拆出来,只剩一根笔管,说:“当夏天最热的时候,麦穗沉甸甸的低下头,麦秆还是青绿色的,我们折一根麦秆,把两头的节去掉,这就成了一根像笛子一样的管子。”我扬起手中的笔管,让全班同学看清。“然后,”我继续说,“把一头放进嘴里,用牙齿把顶端的一小截的外皮剥去,一个麦哨就做成了,可以吹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笔管放进嘴里,做着动作。同学们都屏气凝神,然后当我作吹哨的动作的时候,很多同学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教室里发出一阵轻轻地赞叹声
“同学们,文章中的那些事儿,你曾经干过哪些?”我继续问。
举手的同学寥寥无几。
“我摔过跤。”一个男生说。
“我竖过蜻蜓。”另一个男生说。
“我拔过草。”一个女生笑嘻嘻地说。
其他的人几乎都没有举手,看样子的确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田野正在从孩子们的童年消失,河流正在从孩子们身边消失,乡村正在从我们的眼前消失。
在我小时候,每到过麦的时候,是家里人最忙碌的时刻,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早上,我们睁开眼的时候,爹娘已经割了几垄麦子回家吃饭,吃完饭,父亲照例是要再把镰刀磨一磨的。当把镰刀磨得刀刃映着着骄阳光芒地时候,我和哥哥跟着爹娘去割麦子。
爹娘割麦子,我们就跟在后面自由自在的玩儿。地里的草,草间的虫,都是我们的好友。
最幸福的是,当场院上堆起一垛垛的秸秆的时候,那是我们的城堡。我们在垛上掏一个或者几个洞,在里面捉迷藏,或者当“国王”。草垛之间,遥相呼应。夜晚,我们爬上垛顶,躺在上面数星星……
远远的,看到家里的烟囱冒烟的时候,我们知道要回家吃饭了。有时候,玩累了,就会在草垛里睡着,娘就会从垛里把孩子拎回家,还免不了一顿责骂。
过麦的时候,一般是吃煎饼卷鸡蛋,清明前腌的鸡蛋,这个时候煮熟了,扒开,淌着金黄的油,连蛋清搅碎,卷到煎饼里。我一次能吃三四个。
扬场了!爹用簸箕把麦粒甩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真像雨后的彩虹。娘上锨,一起一落,似翻飞的蝴蝶。爹和娘配合默契,簸箕和锨起起扬扬,仿佛一首优美的协奏曲,自然而流畅。
麦子晒上了,我们就在树荫下看麦场,十几分钟,爹就要用木锨翻一次,麦粒一行行,整整齐齐,就像仍然站在麦地里的一样。
……
这些童年时候习以为常的场景,很快就成为了回忆。收麦子用上联合收割机,麦场也转移到马路上。科技越来越发达,大人越来越“懒”,孩子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田野已经不是孩子们撒欢儿的地方,他们有大量的作业,他们有电子游戏,他们有周末班……孩子们越来越忙,越来越没有时间去田野转一转,逛一逛。
英国诗人库伯说“上帝创造了乡村,人类创造了城市”。当麦哨从田野消失,孩子的课外被作业塞满,城市的高楼遍地林立,我们失去的也许不仅仅是乡村、田野、河流。“倘若人用自己的作品把自己与上帝的作品隔离开来,那就是愚昧。倘若人用自己的作品排挤和毁坏掉上帝的作品,那就是亵渎。” 周国平说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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