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进城

有苗不愁长，转眼王浩森两岁了。到了王君和李霞约定去省城生活的时间。国家实行了双休制，王君有两天时间，可以去省城安顿李霞母子俩。

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提着大包小包出门，李霞提前把行李打成包，偷偷地运到娘家，跟母亲说了实情，交代母亲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免得节外生枝。

星期六吃过早饭，王君先走，跟父母说他到省城找同学办事，被父亲缠着问东问西，找同学办什么事啦？去多久呀？王君被纠缠的不耐烦，就焦躁起来，耐着性子大声跟父亲说，三言两语跟你说不清，我要赶班车，回来再慢慢告诉你！父亲瞪着眼睛，好似不认识他，不等父亲表态，快速地出了门。

半刻钟后，李霞抱着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到大门口，趁没人注意，身子一闪，闪出了大门。

两口子在车站汇合，此番去省城，一切都是未知数，先不拿行李，等安顿好了，再由王君到丈母娘家拿了送去。

坐在长途车上，李霞跟王君说，她不想专门在家看孩子，她想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孩子。在省城花费肯定很大，好坏找个工作，多少能补贴一点家用。王君说，想法是不错，可是，有那么合适的工作，既能照顾孩子，又能兼顾工作吗？

工厂是不能去的，大凡工厂，大多都坐落在郊外，郊外交通不方便，周边的幼儿园，学校肯定少，教学质量也不会高。营业员也不能干，两班倒，工作时间长，不能按时接送孩子上下学。饭馆也不成，工作环境差，累，还没有休息日。

直到下车，他们也没讨论出来一个切实有效的方案。只好在街上瞎溜达。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有人发传单，李霞跟王君各接过了几张，准备在马路边休息时垫在屁股底下，免得把裤子坐脏了。

孩子嚷嚷着渴了，他们就找个地方坐下来。李霞从包里拿出水瓶，喂孩子喝水。王君没事，就翻看传单。知识分子惯常有个习惯，看见有字的东西，就不由自主地想看。看着看着，王君拍着大腿叫喊起来，对呀！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呢？

李霞伸着脑袋，朝王君手上的宣传单望去，王君指着一则招聘启事说，你看，幼儿园招聘，太理想了，即看了咱家娃，也看了别人家娃，一举两得。

李霞一想也是，就附和说，对呀，到幼儿园工作，太符合我们的条件了。可是，我是初中毕业，能当得了老师吗？

王君又把招聘信息仔细看了一遍，说，上面写了，他们不光招教课的老师，还招生活老师。你当不了教课老师，可以当生活老师，照顾孩子可是你的强项。

李霞不由得眉开眼笑，站起来说，走，咱们赶快照着地址应聘去。

王君却不着急，说，先别急着决定，咱们沿路走，只要发传单，咱们就接，也许还有别家幼儿园招聘呢，咱们圈定几家，再去应聘，做到有的放矢。

李霞扑哧笑了，说，没看出来，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呢。

还真如王君所料，一路上发传单的不断，他们手上积累了一大摞广告单。

时间到了中午，路过一家面馆，王君提议先吃饭，吃过饭，他把传单上招聘的几家幼儿园好好研究一番。

李霞说，也好，我这半天跑的，又累又饿。找工作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别把我卖了就成，我是无所谓，关键是王浩森没有亲妈了。

王君瞥了一眼李霞，严肃地说，哪能呢，我还指望你在城里给我儿子陪读呢，你是亲妈，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好陪读家长的。

俩人要了两碗面，王君狼吞虎咽地消灭掉自己的一碗，把广告单在桌子上摊开，像做试卷，逐张研究起来。

李霞一边自己吃，一边给儿子喂，儿子真是饿了，倒吃得比李霞还多。

王君到底是老师，很快地在众多的招聘信息中挑选出有用的几张，再经过一轮仔细筛选，锁定了三家位于南郊的幼儿园。

把目标定在南郊，是王君的聪明之举，南郊是文化中心，学习氛围浓，可选择学校多，对将来孩子入学有利。

王君看李霞跟儿子吃的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做着无声的催促。李霞抱起儿子，说，咱们这就走吗？不再看了？

不用了，在这三家中选择一家就成了。王君前头走着，回过头跟李霞说。

到了第一家幼儿园，一问才知道，是民办性质，临街，没有院子，操场在楼顶平台上。王君心里说，这么狭小，孩子连个活动空间都没有，操场设在楼顶，孩子上下不方便，关键是存在安全隐患，他在心里给这家幼儿园减了分。

招聘人员让李霞填表，李霞看着王君的脸色，王君说，先填上，我们再商量一下。李霞在招工薄上填写了自己的信息，李霞的字就像小学生的字，一笔一划，毫不马虎，一看就知道是个做事认真的人。

告别了第一家幼儿园，他们找到了第二家，原来两家幼儿园离得不远，就在第一家幼儿园背后，拐个弯就是，基本上是背靠背。

第二家幼儿园比第一家规模大点，有个小院子，摆着好多儿童游乐器械，也是民营的。这家是园长亲自招聘，看起来跟李霞年龄差不多大。园长看见王浩森，就逗他，小家伙长得好机灵，有两岁了吧？跟我女儿一般大。

园长的话拉近了跟李霞的距离，她对这家幼儿园第一印象不错。

王浩森也不认生，在父母跟园长聊天的时候，自己跑到院子里的滑滑梯上玩去了。园长介绍了幼儿园的情况，问了李霞一些情况。

李霞对园长的印象很好，觉得没有架子，同龄人交流起来也容易。对幼儿园印象也很好，迫不及待地问，园里提供住宿吗？

园长看上了李霞，觉得李霞朴实，说话柔柔的，性格肯定温柔。园长笑了，说，当然提供啦，原则上是两人一间，你情况特殊，就给你母子间。

李霞当场就要拍版，王君给她使个眼色。他心里其实有一点遗憾，这家要是公办幼儿园就好了。可是，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公办幼儿园他们根本就进不去。王君跟园长说，我丑话说在前头，工资待遇，休假情况我们要问清楚，免得以后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园长说，咱们是新建幼儿园，还在起步阶段，工资每月三百，管吃管住，跟着社会上休双休假。当然了，不会永远是三百块钱工资，会调整的。

李霞很知足，第一天就能就找到工作，她是没想到。她拉着王君的胳膊，小声说，就在这家幼儿园得了，工资是低了点，可是省了吃住费用，还省了儿子的入托费用，里外算下来，不错了。

王君心想，李霞也太容易满足了。转念一想，也好，先在这家幼儿园干着，以后有了合适的工作再说。王君跟李霞点了点头，李霞心直口快，跟园长说，我们现在可以办手续吗？

园长笑了，说，当然可以，欢迎你加入我们团队！

李霞跟儿子当晚就准备在幼儿园住下。王君连夜赶回去，准备第二天拿了行李给李霞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