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已很深,耙田的拖拉机突突突,还没有停下。青蛙躲了起来,没有了它们不知疲倦的呱呱呱。星星也好像被突突的不耐烦,一连好几个夜晚天空都是漆黑一片。我就在这突突声中慢慢进入梦乡。
门前过一条马路就是大片的水田地,水田地的风景不断变幻,我看着稻谷如何由小到大,如何由青青小苗到金黄一片。我在看着一场植物生长的直播,也在感受着天地自然的冉冉物华。从这个时间开始,这大片的田畴不再寂寂无声,总有人在和这片土地交流,总有人把丰收的希望告诉给那些刚刚离开温床的小禾苗。
天刚蒙蒙亮,一家家的小三轮子便开到了稻田的马路边上。车上有的拉着经编口袋,有的拉着秧苗。水泵从大河里引上水来,耙田人就开始马不停蹄。水来的时间固定,有秩序的流经一块块池田,那耙地的人就跟着水走,水漫过的地方,就是他去突突的地方。他不舍昼夜,因为谁都希望自己的田地早点耙完,耙完就可以插秧,就能安顿下那些稻苗了。
耙田的人就站在那个机器的后面,机器的前面顶着长齿耙,后面拖着一个两米左右的圆木滚子。地被水泡得松软,耙子带过以后,搅动起泥和水,粘粘的大土块成了稠稠的泥浆,大圆木滚子就在后面把池面压平。再看这耙地人,浑身上下甚至是脸上,全都布满了泥水点子。他不时地甩甩头,两只手还在扶着手柄,只要眼睛里没进去异物,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这一池耙完了,他马上开着机器,转移去往另一块地。
机器开走,耙完的地稍微静止沉淀,池子内就波平如镜。太阳偶尔从云层中露一下脸,这地下的镜子就把那一朵朵云彩给照了下来,路边的树影也觉得有趣,也把它们长长的枝条摇来摆去,我站在路边向下看,这静止的水面天光云影又动了起来。
农人们都抢在这几天来摆弄水田,来地里栽秧,门前的马路变得格外热闹。三轮电动车是他们的主要运输工具,除了经编口袋和秧苗,车上还载着来站台助力的家人,那些老的不能干的,那些来给打下手的,就都站在马路边上。耙好的地很快进行下一项,有人扛上车斗里的化肥下了公路,越过灌渠,去往稻田里一把一把的扬化肥了。
扬完化肥,插秧能手登场,一般是女人,很少看到男人。我记得下乡时插秧,男女社员都是一起干,有的男人比女人插得还快。现在插秧也和以前不同,以前是横平竖直,甚至有时插秧还扯上线。而现在插秧,人接过秧坝边上扔进去的苗,便倒退着,一撮一撮的摁下去,没有什么株距行株,只是目测出的感觉。可能都有了稻田除草剂,不用薅草,也就不需要留空了。
天突然又下起雨来,看热闹的走了,正在插秧的还在猫着腰,双手继续舞弄。她们插得好快,不长时间,碧水青苗,一片池田被装点完毕。最苦的是那耙田人,下再大的雨他也要坚持,有那么多人在催他,他自己也要抢着干,他可以在这一场突突战中,挣下一笔养家糊口的钱,一笔辛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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