犼,生于北海,以龙脑为食。其身长两丈有余,通体金黄,形似马,有鳞鬣,双耳尖长,可与三蛟二龙斗。
刚破山而出的犼,气力尚未恢复,为了防止其直奔北海祸乱,必须要尽快将其重新封压。
虽然犼气力尚若,但其被压在山下万年有余,饥饿难耐,异常狂躁。
敖渊兄妹加上闲云,三人实力不过勉强牵制住犼。敖滢本想从犼背后偷袭,不料被犼甩尾击开,重重撞到山壁上。
化为人形的敖滢从空中摔落到地面,大口大口呕着血。
新鲜的龙血味,令犼愈加兴奋狂躁。放弃了对闲云和敖渊的攻击,犼喷着热气,朝着敖滢的方向慢慢走过去,每一步,其生满金鳞的巨爪,都深深陷入土中。
敖渊以龙形咆哮着俯冲向犼,闲云也迅速朝着敖滢飞去。
感受到来自背后的袭击,犼回身朝着敖渊怒吼,闲云趁此抱起犼爪下的敖滢。不料,犼发现了“猎物”要逃,朝着抱起敖滢欲离开的闲云一声长啸,抬起巨爪重重拍到闲云背上。
素白的衣袍上,留下四条血红的爪印。闲云闷吼一声,忍背部传来的着剧痛,将昏迷的敖滢放到较高的山崖上。
嘴边的“猎物”被偷走,令犼愤怒至极,全力与敖渊相斗。
背上的四条长口子,不断地淌着鲜血,令闲云觉得头重脚轻。
听到远处的龙吟和犼啸,闲云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强撑着身子赶过去。
视线,开始模糊。
一龙一犼,斗的地动山摇,看得出,敖渊也快撑不住了,而犼,却越战越兴奋。
犼后爪蹬地,朝着敖渊跃起,血盆巨口直直朝着敖渊的龙头张开。
闲云使尽全身力气,挥扇放出一道银色的回旋利刃,击中犼的半边脸。
突然的疼痛让犼愤怒至极,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如此费力,不过仅仅造成些皮外伤,敖滢重伤,敖渊也快扛不住了,今日,恐怕得交代在这儿了,还好元晦是凡身,一碗孟婆汤,便可将自己忘干净。这么想着,闲云最大限度调起体内的仙气,打算与犼同归于尽。
“我哥闯的祸,我来背!”一道瘦小的身影灵敏地闪过闲云身侧,直直朝着犼过去,是贾寅。
“这妖兽吞了我之后,会麻痹片刻,你跟敖渊瞅准时机一起上!”贾寅的声音脆亮,回头冲闲云笑地绚烂,“你可不许忘了我啊!”
深海鲛人血,有剧毒,寻常生灵,触之即死。
闲云想去拦住贾寅,但却追不上那个小身影。
绝望的瞬间,一袭红衣掠过犼的巨口,截下了贾寅。
“他不能忘的,只能是本君。”
除了那抹扎眼的红,其他的,闲云记得不真切了,总之,没人出事就好。
“什么,闲云怎么了?”当天君府上的小仙童来报信儿时,正在喝茶的雷祖颇感吃惊。
小仙童皱着眉毛,双眼蒙着水雾,“雷祖,您快去看看吧,那位闲云仙君浑身是血,身上仙气极弱,天君急的快把九灵宫掀了都。”
闲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云床上了。嗯,一张有些熟悉的云床。
闲云试着撑起身子,但稍微一动,脖颈到脊背,便传来蚀骨钻心的疼痛。
一抹扎眼的红,守在床边,紧紧攥着闲云的手,心焦道,“闲云——”
闲云觉得眼睛干涩,视线模糊,只能瞧见模糊的身形,“元——元晦——”费力地唤出名字后,手被攥得更紧了。
“我在,闲云。”
适应了明亮之后,视线渐渐清晰,闲云用力瞧着跟前的人,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人。
如泉水般涌动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明亮。的确是元晦没错,可是,这仙气——
闲云费力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脑中混沌一片,失神道,“空灵——天君?”
空灵将闲云的手,贴到自己唇边,双眸闪动,深深望着闲云,复杂道,“是我,闲云。”
闲云觉得背很痛,思绪也很乱。一切似乎很明了,但又说不通。涳泠,元晦,天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见闲云试着撑起身子,空灵忙抬袖阻止道,“闲云,你的仙骨碎了,不可随意乱动——”
闲云躲开空灵天君向自己伸来的手,忍着剧痛撑起身子,直视着天君的双眸。
被闲云躲闪开,空灵觉得心头很难受,双眸中满是凉意,“闲云——”
闲云望着空灵的眸子,难以置信地唤道,“元——晦——”
“闲云——”空灵伸手,想摸摸闲云的头发,但被闲云别过头躲开,只好收回自己的手。
“若有一日,你发现,我诓了你,你会如何?”那日,元晦说此话时的音容样貌,闲云真真记在心里。不,哪有什么元晦,应该是空灵天君。
闲云垂眼轻笑,喃喃道,“原来,一直都是天君。小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丝毫未察觉。”
空灵的喉结上下颤动,“闲云,你若觉得被诓了,气我,怨我,都无妨——”
闲云抬眼,眼中盈着柔波,带着歉意笑道,“在凡间,小仙未能识得天君真身,做了诸多不合礼数的荒唐事,还望天君多多包涵,不要同小仙计较——”
一字一句,扎得空灵生疼。
空灵抓住闲云攥成拳头的手,双眸满是哀求,“闲云,我待你是真心的,凡间的种种也是——”
闲云笑得恭敬,“在凡间——多谢天君出手相救——”
空灵拼命按住闲云想要抽出的手,克制着自己的语气,“闲云,不要一口一个天君,叫我空灵就好——”
“天君身份尊贵,小仙身为一介散仙,岂敢直呼天君名讳——”闲云笑吟吟地抽出自己的手,赤脚下床。
空灵见状,慌忙起身,去拉闲云的手,挥袖间,却什么都没抓到。
闲云转身对着空灵,笑吟吟抬袖,恭敬地垂眼行礼,“这些日子,多谢天君了。身为散仙,私上天庭,已是大过,小仙得快些回凡间了,就不多叨扰天君了。”
空灵苍凉地看着闲云,艰难地开口道,“闲云,别这样——”
行完礼,闲云笑着转身离开。
赤脚踩在玉石地板上,很冷。
足底的冰冷,灼骨的痛,以及心头的大口子,一起扎着闲云。
望着闲云风轻云淡的背影,空灵再也受不了半分煎熬,上前将其搂在怀中,祈求道,“闲云——我知道你现在气我,但你的仙身尚未恢复,至少养好伤——”
闲云拿开环在腰间的手,声音带着得体的笑意,“凡间的种种,大抵连一场春梦都算不上。大梦初醒,难免有恍若隔世的错觉,但,梦终究是梦。天君,莫因一场虚无,乱了心思。”
沉吟片刻,闲云接着调侃道,“那些荒唐事,于天君来说没什么,但对小仙来说,可是触天条的罪过,轻则降天雷,重则除仙籍。天君行行好,就放了小仙吧。”
空灵任闲云解开自己的手,呆呆地立在原地,望着离去的素白。心知,即使追上去,也只能对上闲云得体得寒人的笑脸。强留下来,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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