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小说喜欢看情节,所以前面赶着写的笔记,基本是围绕情节展开,希望通过简洁的文字,看到故事大概的轮廓。
今天雪师直播时提到细节的作用,我就借此机会说说《白虎关》中的细节吧,其实跟读到现在,已经清晰——自己之前的看法有失中允,站在作者的立场,雪师有自己大框架的考量,而《白虎关》不过是这幅波澜壮阔之大图景中的一角罢了。
白虎关俗称白墩子,距安西县城西北 43 公里,是汉、魏、晋、隋唐以来通往西域的重要驿站。现存遗址主要有烽燧、驿站、白虎庙遗址,还有传说中的薛仁贵墓等遗迹。
《白虎关》是一幅描绘西部生活风情的画卷,这幅由黑云、风沙、胡杨、柴狗子、粗俗的农村人等元素组成的故事,注定不会温情脉脉,不会诗情画意,文字里充盈着粗糙砂砾的西部风情,也洋溢着以兰兰和莹儿为代表的细腻内心的追求,追求着不一样的精神世界。
作品在虚实之间不断转换,同时一步步深入探索的目光,从向外的角度不断挖掘外相的人性,从向内的角度不断延伸探求的内在。落在作品中,便是各种细节的有机组合。“细节”指的是细小的环节或情节。
我之前曾经写过一篇《俚语的功力》,记录的正是作品语言方面地域特色细节的醇熟运用。回到故事情节,各种细致入微的细节描写更是如同海中珍贝,俯拾皆是。
且说兰兰和莹儿牵着骆驼进入沙地后,《白虎关》也就进入了最精彩的一段故事:摒弃了人与人之间常见的勾心斗角,追名逐利的蝇营狗苟,在这片望不到边的荒漠里,正在进行的是人与自然的对抗,人与柴狗子的殊死搏斗。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慢慢地生发着变化,一切又都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凸显着生命的珍贵,和活在当下的意义。
两人进入沙洼后的第一夜就遇到了蛇的袭扰。一场恶战,人类胜出,兰兰燃了火,烤蛇吃。她说自己吃过很多野食,最好吃的是刺猬,肉一丝一丝的,很香。
蛇烤到一半,溢出肉香。兰兰说,蛇肉香,但做不好的话,会腥气逼人的。诀窍是不要叫肉沾铁器,要是煮食的话,最好用竹刀。
竹刀,望文生义,即竹制的刀子。但这种刀子为何会克蛇肉的腥气呢?说法大概有这么几个:一是民间打蛇用竹竿,竹竿质地较轻,相比较于木杆,铁杆,比较灵活。而且蛇没有耳朵,是通过地面的震动来感知外界,竹竿是空心,敲打在地面上发出的震感较大,能起到较好的“打草惊蛇”的效果。至此有了竹克蛇之说。
其二是来自于阿城的独门吃法。《棋王》有一段精彩的吃蛇片段,山上人打了两条蛇回来,“我把蛇挂起来,将皮剥下,不洗,放在案板上,用竹刀把肉划开,并不切断,盘在一个大碗内,放进一个大锅里,锅底续上……” 做蛇肉也有讲究,“蛇肉碰不得铁,碰铁就腥,所以不切,用筷子撕着蘸料吃。” 调味品就是草酸、酱油膏,加上些许葱姜蒜末儿。 蛇肉吃完,只剩下齐整的蛇骨。但这讲究怎么来,还是个谜。
接着,兰兰撕去黑皮,投入火中,说这些祭黄龙爷。
关于黄龙的故事国内流传着不同的版本,有的说是四海龙王之黄龙,有的说是黄巢死后被尊为神的称呼。中国关于龙的传说非常丰富,但从有记载的史料来看,迄今为止是来自于蛇的演变。此处兰兰吃蛇而祭祀黄龙爷,其意更是不言自喻了。
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在写作这件事上,准确的细节是一道光。
《白虎关》较之于雪师其他的作品,比如《无死的金刚心》《佛陀的智慧》《老子的心事》等,段位上也许算不得很高级,然而教给我们的东西可能更直接。
点点滴滴细细碎碎的细节之光,糅合在这片无尽的沙湾,糅合在西北人看似粗犷实则机巧的个性里,留给我们无尽的回味。
比如这段短短的与蛇相关的故事,作者是怎么穿针引线,从蛇的攻击行云流水地切换到抓蛇、打蛇,最后吃蛇的?如何在这个过程中不动声色地将一系列与蛇有关的细节巧妙排布其中,建立了一种让我们身临其境,而非仅是隔着苍白的纸看故事的力量?这,恰是雪师高超写作技巧的示现。通过这一节蛇的故事作为铺垫,引入后面和柴狗子凶猛激烈的厮杀,形成了非常坚实的故事闭环。
“细节决定成败”其实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只有胸中有全局有沟壑,才能在大情节的推进中也不忽略一个又一个微不足道却足以影响全局的细节,让这种闭环随顺自然,水到渠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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