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老猎枪
第二十四章 老猎枪
漂亮的烟花，蘑菇伞似的“砰砰砰”，一朵接一朵在夜幕上撑开。红的、绿的、紫的、金的，个个又大又亮，在山楠脑海里又开了一次。
妈妈给爷爷奶奶买的酒真香。他们每人喝了一大碗，现在睡熟了吧？
谁家的猫咪抓紧树干，弓起身形，把自己弹上枝杈。
猫头鹰在房后的树上叫了几声，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喵呜”，猫咪一个大俯冲，跳下来。一只猎狗“汪汪，汪汪”，四肢蹬地，矫健有力，一路追着跑远了。
又有两只猎狗跟着叫。
山楠翻个身，摸到了枕边叠好的衣服。他有个好习惯，每天晚上睡觉脱下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边靠墙的地方。
方便面、辣条、巧克力，它们还在口袋里。看烟花的时侯每一种都拆开尝了一点点，现在，它们的香味带着魔法，钻进鼻子，占领大脑。山楠舔舔嘴角，想起辣条辛辣的味觉体验，口水在嘴里海浪般涌出来。
妈妈自从上山伐木后，比以前入睡快得多，她有多长时间没翻身了？肯定睡着了吧？山楠的小手受到食物的引力，穿越叠成一摞的层层衣服，准确无误地探进衣袋，打开折叠的塑料包装，小手捏出一块辣条放进嘴巴。
嚼一嚼，又辣又香，一旦嚼上，就停不下来，怎么嚼了两下就没了？再吃一块，最后一块，吃完就睡觉。小手又摸出一块，这一次他含在嘴里，想慢慢品味。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挂在天上，淡淡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洒在兔毛毯上，他悄悄爬起来，掀起窗帘一角，月亮银发簪似的插在小院中央的核桃树上，真美呀。
今天是个好天气，那么，明天也是个大晴天咯？
山楠愉快地躺在床上。嘴巴里的辣条不知什么时候跑得无影无踪，残余的辣味火一样在嘴巴里燃烧，好辣啊！
山楠在大脑中回忆着叠衣服的对折顺序，小手摸到上衣另一只口袋里的方便面。辣条太辣，吃一块面就不辣了吧？手随心动，一块已经进入嘴巴。这样会不会吵醒妈妈？山楠滑进毛毯里，愉快地吃着那一块方便面，活像藏在树洞里的花栗鼠。
这样大块大块地吃，几口就吃完了，不行，我要留着明天吃、后天吃。小手开始有计划地捏取米粒大小的碎末。
一粒、二粒、三粒……怎么越吃越饿？
月光斜在东墙上，照亮一个长条形的东西。那是一把老式猎枪，在爷爷年轻时，它曾为一家人的吃喝立过汗马功劳。
自从爷爷有了新猎枪后，他就把心爱之物传给爸爸。爸爸又拿着它学会打猎，成为新一代的神枪手。
等到明天早上，准确地说是再过几个小时，我也要扛起它，干一件大事！山楠侧躺着，望着月光里的猎枪，一个计划在脑海里迅速成形。
时间无声无息地跨过大山，越过大河，向前奔流不息。墙上的月光不知移到什么地方了，猎枪隐入黑暗，与周围混为一体。山楠的眼皮越来越重，他试着再次睁开，但没有足够的力气，意识停留片刻，进入另一种更舒适的黑暗里。
山楠睡着了！
一个小时？二个小时？还是三四个小时？山楠醒来时，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猎枪有了模糊的轮廓。
悄悄起身，熟练地拎起上衣领子，抖开，穿上衣服。怎样下床不惊动妈妈？一个难题横在面前，山楠马上想到两个可以尝试的办法，纠结许久，他选择从床尾爬下来，摸索着跳进爸爸的大鞋子里。
妈妈翻个身，面朝窗口，枕着右臂。
山楠急忙矮下身体，屏住呼吸，缩在床边。
等了一会儿，妈妈并没有起床，又睡着了吧？山楠猫着腰站起来，抬左脚，跨一大步，悄悄落下；右脚凌空而起，轻轻跟上；转过床角，妈妈鞋上的洞口眼睛似的正盯着他的鞋子。
山楠麻利地换上他的鞋子，把爸爸的旧鞋子放回原位。蹑手蹑脚来到东墙下，包裹猎枪的油布和粗棉线隐约可见。天，亮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搬过吊锅旁的矮凳，扶着木板墙站上去，差一点点。当大人真好啊，伸伸手就拿下来了。现在怎么办？只好把大木桩滚过来，再架上矮凳。嗯，这下总可以了。山楠晃晃悠悠地爬上去，拿下老猎枪。
解开棉线，抻开缠了几折的油布，里面有一把锃亮的猎枪。这是一把将近一米长的老式猎枪，厚实的木头枪托像爷爷把玩的那块红玉，发着油光，单看外形就足够威武霸气。
爷爷和爸爸把它放起来不用，自然有几分道理，山楠像模像样地检查一遍，发现膛线已经磨平。不管了，再磨蹭下去真的来不及了。
他把油布顺手塞到衣柜下面，像爸爸一样，把枪扛到肩上。老猎枪很重，不过扛在肩上反而没有沉重的感觉，带给他的，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我长大了，现在是一个男子汉！
山楠挺起小身体，扛着一管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大猎枪，精神百倍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咔嗒！”木板门开了！
“锅里焖着肉骨头，吃点饭吧！”妈妈没有转身，枕着右臂也没有动，山楠愣在门口。
“吃点吧，吃饱了有力气！”
山楠这下再也不用害怕影响妈妈了，大步走到火塘旁边，揭开锅盖，灰色的柴烬散发着余温，食物的热气一丝丝冒上来。山楠抓起一大块肉，重新盖好盖子。
“妈妈，我到村口去了！”
“去吧，自己多加小心！”
山楠啃着肉骨头，走出小院。
妈妈什么时候起床做的早饭？她昨晚睡了多久？也许想让我吃上早饭，一夜没睡吧？妈妈这样支持我，失败了她会生气吗？
小路上还没有人，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升起一股股蓝色的柴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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