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初七,我一个人扛着一个大旅行袋和老妈让我带过来吃的带有浓烈烟熏味的腊肉,就这么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回深圳。回到家,换上便装,把该洗的衣物丢进了洗衣机,拿出刮眉刀刮了一下眉毛,一不小心刮开一道小口子,殷红色的血慢慢渗出来,手机微信上老妈发来语音,说某位老板的一位长得帅气的美工,家境尚可,本来我在那边的时候想让我见一面的,但是错过了,我敷衍了几句,打开手机里的音乐,坐下来写文章,闻着隔壁楼层的饭菜香,心里说了一句:“回家的感觉真好。”
1、
站在24岁的尾巴上,我一直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会先成名还是先嫁人,把自己写作的理想变成繁衍子孙后代的伟大任务,然后平平凡凡的过完这一生。
本命年我做了人生两个特别重要的决定,谈了第一个男朋友和离开男友异地来深圳闯荡。我一路打怪升级,从长沙到深圳,在这边总算有了自己的生活圈。
我是来深圳追梦的吗?至今我也说不上是与不是,大城市从来都不是梦想的试金石,在这寸土如金的地方,说梦想可能不如说钞票让人觉得实在。
毕业那年,我拿着厚厚的简历在人才市场找工作,在网上也投了各行各业的文案,最后面试的是一家教育培训公司,说是文案,但公司老总想节省成本,一脸横肉的笑着说我形象可以,把我当前台和文案一起使,然后每个月都拖欠工资,最后直接把我的工资从实习期的2500降到2000,然后对我说:“上个月是财务算错了,你的工资本来就只有2000的……”接到手机入账通知后我第一时间询问后他们给我的结果,我打电话给公司关系好的妹子,妹子很气愤的替我打抱不平:“明显看你是应届生,以为你好欺负,扣你工资。”
后来我打电话给我的上级,让他给个说法,因为跟老板私交很好,他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推来推去间我火了:“你们是不是看我是应届毕业生好欺负,所以都欺负我,好,既然这样,那我们走法律程序吧。”其实我根本没钱请律师,不过是说出来吓吓他们,想着不干了,那几百块钱能要回来就要,要不回来就当丢掉啦。
“我靠,2000千,就算长沙工资再低,我实习的时候都没拿过这么低。”我放下电话一路骂骂咧咧,在老板的挽留和说补上,好好聊聊之后,火速收拾东西滚蛋。“好好聊聊,去他妈的好好聊聊,看到你我不一杯水倒你脸上,我还跟你好好聊聊。”
离职后我又找了一份做杂志的工作做得挺开心的,后来公司规模缩减不做杂志了,最后带着对长沙的一点失望和对深圳的期望,坐上了南下的高铁,伴着轰隆轰隆的命运之轴滚动出的节奏感,我开启了我的深漂之路。
2、
深圳的工作很多,哪儿哪儿都要人,不知道哪个公司更有钱途。道路也错综复杂,让资深路痴的我一开始感到惶恐。
很多长沙的朋友问我在深圳过得怎么样,我都是一样的回答:“挺好的,如果来深圳记得找我玩。”可是实际情况我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刚来第一个月,我常常晚上一个人躲着哭,因为我出去面试总是找不到路,因为带过来的一万多块交完房租,买完家具所剩无几,我还得硬撑着跟闺蜜买虾之类的大餐吃。卡里的钱一天天减少,当我计算着卡里的钱够我撑多久的时候,之前通知我面试过了让我等了一个星期后被告知因为文案总监辞职,所以文案助理的职位不需要了。我一脸蒙逼的找人事理论:“这个岗位如果不需要人了,需要提前告诉我呀,好,现在我等了一个星期,你却在周五晚上6点再告诉我……”吵过之后她自知理亏把我的简历推荐到他们人事群里,有人联系我时我已经工作了。
一天安排得满满的,中午顾不上吃饭也想省点钱就拿着两三个蛋黄派做午餐。极差的方向感让我常常迷路,在30多度的烈日下走得我几近晕倒。加上家里人认为我胡闹,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得租个那么贵的房子来糟蹋钱,终于在数个电话数落后我忍不住爆发:“我有糟蹋钱嘛,每天中午赶着面试,我就吃一两块钱的蛋黄派。我哪有糟蹋钱,哪有糟蹋钱……”我几乎声撕裂里的哭嚎声把我妈吓住了,后来打电话再也没有责骂过我乱用钱,我有时候埋怨自己不该对家人发火,毕竟在深圳的房租差不多是我在长沙的四倍。
很幸运,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我喜欢的杂志编辑工作,而且工资符合预期。那个时候根本不懂什么互联网+美业是个什么鬼,四个月轻车熟路后,公司也到了B轮上亿元融资的关键时期,如果融不到资,根本无法让近300号人在这里谋取生存,我遭遇了新闻里鼓吹的资本寒冬,在国庆节前一天被裁掉了。
那天我办完交接走出公司大门,想着自己的事业和爱情一团糟,在走回地铁的那段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男友听说我被裁掉了喜出外望,他一直以为我说来深圳只是想玩玩,既然工作没有了,就可以跟他安安心心回长沙过两个人的小日子啦。我躲在外面哭完了回去笑着跟他说:“小胖子,国庆节我们去哪里玩呀?”我强忍着自己内心的失落不想影响他的心情。男朋友是长沙人,他不care要怎样实现职位上的提升,因为他有个铁饭碗和房子,一个100多平的小区房,房子买在公司几百米的地方,这样一笔无形资产让他对生活的满足感直线上升。
而我一个人在异乡上完班去健身,健完身不管多晚,为节约开支都自己做饭带去公司吃。刚开始四五个月,我认识了很多人,他们够努力,欣欣向荣的氛围影响了我,我开始意识到我真的可以靠自己过上我想要的生活,逐渐对男朋友小富即安的生活态度产生了一些不是一路人的看法。
“在这个城市,我只要和他有张床,就会觉得很幸福。”其实内心一直希望他离开体制,我们一起奋斗,但是我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他身上。我拼尽力气往前跑,可是你已经安于现状原地踏步,守着可能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稳定工作,并在我失业的时候,没有一句安慰,不断想让我放下所谓的进取心。几个月的感情基础,早这种思想观念的差异下几乎一触即溃。
2017年元旦刚过,我跟男朋友说了分手,分手的决定是我碾转反侧思考过很多个夜晚得出来的,我留恋他的好,觉得只要对我好,那些思想观念上的差距可以慢慢磨合,后来发现无论怎样,可能都磨合不了后,我就渐渐的死心了。
我声嘶竭力的哭了很久,在公司想起,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一个人躲到楼道里去哭,哭完小心把眼泪擦拭干净,笑着回到座位上上班。
3、
第二个公司在年前有一场A轮四千万的融资,那几天忙得我没有时间去思考任何事情,反而让我平静的度过了最初的几天,11月9日晚上,11点,我满怀疲惫与怨气的从公司出来,想着可能最后一班末班车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只能打的回去了,明明脑袋里昏沉沉的,可还是必须硬着头皮把第二天要用的稿子全部弄好,那一晚,是我来深圳之后第一次觉得累。我最后一个走出公司的门,光了灯和空调走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虚脱啦。
在马路边上遇到公司负责融资发布会的女同事,她比我小几个月但已经能够独挡一面。她笑着对我说:“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你呢?”我问她的时候注意到她脸上粉底也盖不住的黑眼圈,她满脸疲惫回道:“我还要去罗湖看明天的发布会的场地。”为了这个发布会,她已经加班好多天了,几个晚上都没好好睡过一觉,作为负责人,很多事情都靠她一个人协调,而我只负责写稿,为何我就不能做到像她那样心态平和呢?
看到她,我又一次回想起我的男朋友,现在应该称呼前男友了。想着一个女孩子都可以在外面这么拼,他为什么不走出舒适区来闯闯呢,老被父母保护着,能保护一辈子吗?以后人生的大风大浪还有很多呢,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独挡一面。想到后面自己加快了脚步,听着广播里催着到xx地方的末班车的乘客赶快上车,我一路狂奔。
前男友曾经担心,到了深圳,我受了外面的诱惑,不要他了。可是在深圳我看得更多的是,这些人是多么的努力,为自己的未来在拼尽全力。我希望成为其中的一员,才会觉得自己的青春没有白白虚度。我不怕一次次重头再来,我怕的是,身边最重要的人根本都不懂你的坚持,自己孤立无援,一个人踉踉跄跄向前奔跑。在地铁里贴身肉搏,甚至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咸猪手侵扰不知如何声张时,也想委屈的哭一嘴,自己问自己一句:“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什么,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吧,证明自己也可以。曾经自己还是个每个月伸手向父母要生活费的学生党,父母生日连200块都拿不出,现在却可以拿出2000块,让老妈笑呵呵的收下。
4、
有时候想,我竟然就这么撑过来啦,再回头想起刚来深圳时候的场景,竟然都有点回想不起来了。我本可以在长沙拿着几千块一个月的工资,周末跟男友看看电影,逛逛街,然后撒娇让他给我买冰淇淋,可是不甘心让自己活生生的从娇滴滴的金刚芭比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女金刚。
坐着湖南老乡的顺风车回深圳,路上寒暄起来,“我自己办了一个制衣厂,这不是这几天还没开工出来拉拉客嘛,晚上回来的客我都接好啦。生活不容易呀,我有两个小孩要养…..”我心一酸,早出晚归的,都不容易,你看多少人在为生活奔波,而你拽着失恋的绳,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被扼住了喉咙。
面包会有的,男人街上也有大把的,自己惆怅个什么劲儿。我摸摸了被刮伤的口子,想着明后天可以宅在图书馆里,突然又觉得满血复活了。走着走着,认清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怕一切归零从头再来,还怕什么轻易错过。
有那么多人,以闯荡的名义在流浪,以相爱的名义分离。终将有一天,他们会找到归途。城市的人来来去去,身边的人走走停停,故事未完待续,但都会有一个美好结局。
在这个还算有温度的城市,给你们看一个我所经历的深圳,记住拥抱自己,慢慢向前,曾经以为撑不下去的都会撑过去,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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