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冬雪

作者: 岑旌 | 来源:发表于2020-03-12 00:42 被阅读0次

        说实话,陕北的冬天不像我曾想像过的那样,陕北的雪是深沉的,甚至一晚便积满厚厚的一层,次日醒来,你会深深地被眼前的一片雪白所震撼。但无论是怎样的深沉,陕北的雪来得不如江南的清秀,江南的雪不下在夜里,会在旷日的晴天下忽而闯进来,给你带来雪的白净透彻……

        想来许久未见江南的雪了,倒谈及不上深切,只是心中略有些怅然,可能是久居塞北所独有的味道,每回南下,总不忘到故乡的晚亭湖边一赏江南小雪。淡淡的雪散在空中,无数风霜寒苦,比起一场周转漂泊,更让人心驰神往。也许是裹挟着一身北方的粗犷,淡淡地一看江南的雪,不仅可以冲散身子的戾气,也好领略寒冬的狂野和这他乡异乡相较下的欣喜之余。可,待是老天不尽人意,阴雨惨淡,许久望不尽一揽云天,隐晦沉闷下,天公不抖擞。也就这般,按捺不住急切的我,在一声声的哀息里抱怨。

        唉!雪竟直直不下,竟是忘记了?

        竟是——忘记了……

        临了,三月初,说来也怪,翘盼一年的雪,在茫茫无望的闲暇之时,越过年底的喧嚣,匆匆忙忙走了一遭。

        还记得,那日晌午,雪不大,飘飘扬扬从空中洒落,晨曦的微爽似乎已经预示了它的到来,伴着三分寒气,踉踉跄跄扑进我怀里,便蹿一下,不见了。抬头望望,才发现,她在空中空灵般地舞动,颇像一颗颗饱满的米粒,虽不及柳絮的婉柔、毛羽的轻盈,但在她淡淡的轻装之外,满是一身雪白,晃悠地从唯一的天空冲下,迫不及待朝世间迎来,来到这期待已久的故地,一展风姿————时隔虽久,依旧清新脱俗。也许————该唤她作春雪,冬日里独自蜗居,春日里姗姗来迟,丝毫不顾及当头的暖阳,兴许,这就是她固有的恣肆与韧劲————一股不顾一切、依旧自我的情怀吧。

        三月的春风里,能偶遇一场暗自神往的小雪,除了自然的磅礴,也怕只有心中的向往以及他日的孤苦足以震撼你的心灵。一览往昔,古之有“独钓寒江”的魄气,有“胡天八月”的沧桑,亦不失“柴门犬吠,风雪归人”的孤独静远,也恰是春雪如之般的情怀,浓浓地描摹上了一笔,给苍茫大地,染上了一抹不应该属于她的白色。

        或许,这又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其实,雪,本身便是一种旷世的情怀。小小的如玉一般,洁白如她,泽润亦如她,在一片片草地田际里,不失风度,依旧无瑕。君子以玉明志,以雪喻人,偏白的雪之下,早已不知承载着多少风流韵事、古今情怀……春之冬雪,跨过岚岚天际,也是一种入世的情怀。按时令,雪应属于冬的风采,尤其是暮冬的严寒,与雪才相映成辉。春雪是极少见的,除了一切契合外,还要有等待的心,这不仅仅是我们,雪亦然。她们怀揣一身雪白,只为一刻的绽放,哪怕消融殆尽,哪怕投石入湖,不起半点涟漪,雪,终究是来了,不顾一切地来了。

        显然,雪并不是为了暮冬的风霜,仅是承载一种情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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