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四章

作者: 大侠如风 | 来源:发表于2018-06-28 17:05 被阅读580次

                  云淡风轻

          龙居河上的猫儿粱四季花开不败,这个季节,枫叶漫山红透,经风弥雨都是一山的风景!

          猫儿粱四时花开,不见落红,天空高远而清丽,而我在不经意间就云淡风轻了。

          龙居河边,故乡的老屋已经被水电站的水厚厚地盖住,进不了水路,就找不到儿时的小桥了,成堆的柴草,飞旋的木轮车,沉默的大槐树都寻不见了,我该不该向天问。

          水库里有了大大的鱼,和我们儿时抓过的鱼完全不一样,肥肥大鱼柔而无骨,腻糊糊的,哪里有我桃花斑(鱼)、白点(鱼)的影子,身姿不矫健,自然成了街边火锅里的主角,而我们娇艳的桃花斑(鱼)是不会轻易落入凡尘的。

          桃花不入凡尘,而我却是早早跌入凡尘,钢筋混凝土的城市秒了我所有的浪漫,幸好还有回忆,但回忆也在慢慢跌落远离,该回去了,龙居河水库边,垒一杠茅草屋,挂几顶斗笠和爸爸的老猎枪。

          阿黄走了好多年了,再领几只宝贝,一起生长,一起变老,一起云淡风轻!             

              从我的全世界流过

          云雾山,山连着山,山连着天,山在雾里藏,雾在山间流,时而玉带绕蟒腰,时而峰罩白玉冠。

          云雾山上各大小溪流汇聚起来,依山势奔流而下,穿越深深的山谷。峡谷深处,有一柱石笋如剑挺立,欲刺苍穹,如一条巨龙在匍匐飞翔的途中,微微抬头,悄然露出尖利的角刀,寒光一闪,天未刺破,却划过每位凡人的心脏,不寒而栗。那龙角三面壁岩雪白如锋,唯后背那一棱长满坚硬的猫梓木和长长的狮子草,恰是青龙偃月宝刀脊背的红缨子。

          山与山对望,峡谷深处亦有一处跌落的村庄,散落数十户人家犹在江南,桃花流水鳜鱼肥,稻米果香四季忙。门前河中有高山冷水鱼,也有大鲵的哇哇鸣唱,房后长满四季瓜果,白葡萄和红葡萄是村里的传统珍品,不过要吃葡萄的人就要攀越后山绝壁的红岩,十余里的天梯不知是什么年代先人开凿,向下一望,寒气来自脚底。

          山顶就是红岩寨子了,三面壁峭,上山这一路有绵延的小台阶,登顶之处,居然是凿开的石门洞,寨顶有建筑的痕迹,传说是先人们藏金银和粮食的地方。

          石笋河穿过小峡大侠,河床变宽,水流也慢了下来,名字也变成了花摊子河。向下流淌在双河口与龙居河汇合,穿涧漅沟,跨脚不干,过滴水岩,进入龙缸龙洞,巨大的云峰水电站蓄水库区内,又有两根石笋圆润挺立,壮丽依然。

          大湖之上,石笋河水静静地、缓缓地流过我家老屋房梁,漫过房后的小桥,绕大槐树旋一圈,转响老旧的留声机,优雅地吟唱起来,也许它也思念我这个异乡游子,从我的全世界流过,我们都有一样的情怀。

          回望青春年少的的时光     

          高高的麻山总是在冬天即将来临之际,就开始铺雪,银白色的山峦总在太阳光照下寒光四射,云雾翻腾中,麻山上隐隐出现的各种怪状,让小时代的我们不寒而栗。

          发源于山脚下龙洞里的水清澈而透骨,小河与村落都以龙泉命名,小河弯弯,流过小镇,小镇所有的漂亮女人们都到河边来綄洗,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总是浆洗不完的日子。

          龙泉河似一盘柔丝,蔓绕过我的校园,第一次进学校的时候,河面有一座长长的木板桥,走在上面摇摇晃晃,吱呀吱呀作响。

          木板桥边,见证我所有的中学时光,入学第一课就挨了饿,找不到大食堂的门,更找不到自己蒸的饭,就和表弟一起到围墙边练拳去了,华山派、嵩山派、降龙十八掌,一招一式都虎虎生威。学校篮球场边有几根歪脖子的苹果树,我们从花开时节就是开始守望,青果挂在枝头满是诱惑,没有看到苹果的成熟,因为树下坐满了那些高个子的同学,偷偷扔石头打树上的果子,却敲响了教导主任的门窗。

          苹果没有成熟,我们却半生不熟都离开了学校,奔向了四面八方。

          龙泉河继续向下流淌,出场镇,过下坝,顺水灌溉龙塘湾的千亩稻田,养育高山峡谷的万千生灵,最终在响水滩跌进百丈深谭里,滋养一个玲珑的小水电站。

          无数次脚丫子与你的亲密接触,竟流走我青春年少的时光。


                  梨花又开放     

          我生长的那个山村,两座大山相对耸立,中间一条深深的峡谷,峰恋叠嶂的山沟沟,厥棘藤蔓的老荒坡,竟有一个光鲜的名字——梨坪。没有成片的梨树,也没有像样的坪坝,无人摆谱也无人颂古,这个村名一直是我儿时的心事。

          少年的心事就像草尖尖上的露水珠儿,太阳出来,眼睛一睁也就过了,但是,我爸爸的心事却过不去。

          爸爸是本村四组多年的生产队长,山上的土特产品运不出去,集市的种子化肥运不回来,孩子们要出去读书,妇女们要上街赶集,从山沟里修一条上山的公路是他的心事。

          经常和队上老少爷们聊修路,跟村上的领导谈修路,跟乡上的干部汇报修路,得到的回答都是一个字:难。

          那是真的难,大山都是巨石铸就,有水的地方又是容易滑坡的地段,短短3公里,不知道要绕多少个弯弯才能到山顶。

          爸爸没有放弃,请区公所的领导来队上考察,请乡干部来开社员大会,请村干部挨家挨户去做工作,请全队所有青壮年劳动到家里来吃饭喝酒,修路的事情还真的闹成了。

          区公所帮助解决了道理的测量和施工,还请相关部门解决了开石的爆炸物资,我们家承担了全部的接待工作,吃光了家里的两头年猪和所有的红鸡公。

          按照各家各户的家庭人口丈量这条道路的长短,每家都分到长长短短一段路,爸爸先是快速修完了自家的那一段,作为样板让其他的社员照本修筑,接下来的时间帮助村上的教师修路,还有几个工人家属,由于家里没有主要劳动力,也是爸爸带人帮忙完成。

          我们家修的那一段路,速度是最快的,质量也是最好的。

          通车那一天,庆功宴上,爸爸喝醉了,第二天,他辞去了生产队长,那一年乡上开年终总结会,新任队长捧回了一张大大的奖状。

          镐锄耙犁在原野奏起交响乐的时候,梨花就开了,荒蛮大地也就坪了。

         

        原稿:2016年10月    四川  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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