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冷,落叶几层。
这寂寞,倾城。”
Winky诗的歌,无论词、曲、声,都温柔得教人几欲堕泪。
今人歌为洛神,古人赋为洛神。如唐时绝律宋时词一般,赋是汉魏六朝的一抹惊艳。而曹子建那两纸大赋,一篇惊艳了青史,一篇领略了风骚。
建安十五年,曹操击溃袁氏父子,统一中原一带。意气风发之际,便在漳河岸大兴土木,修得铜雀一台。某日某时,大概是老爷子心情正佳,一时兴起召来几个儿子登台作赋。唐人王勃即席书《滕王阁序》语惊四座的场面好似提早了几百年光景,从此《铜雀台赋》名扬天下。
后来文人咏史,有“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之嗟叹。殊不知铜雀春深,锁住的不是乔氏双姝,却是这个如春愁般缠绵悱恻的男子。他的一生都是暮春。明明初夏的枝叶早就含苞待放,可他不喜。许是不喜,又或是无缘,偏偏要在残桃衰柳的寂寞下兀自婉约得倾国倾城。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恋上自己的嫂子(又是自己父亲的情人),便算曹丕不妒《铜雀台赋》异才,足够绅士到与弟弟平淡交好,却也没有哪个兄长宽容得足以放任兄弟垂涎于自己的妻子——哪怕仅是妃嫔也不行。古人拘泥一个名份,帝王讲究一个尊严,这没名没份的事,于情于理都是不可容忍的。
“甄宓”,这大概是子建毕生最想呼出却最无法启齿的名字。“赋一首洛神,而你拒绝听闻。”甄宓的死让自己决绝地在这三个男人前划清了界线,剜去了子建不合时宜又不符实际的奢望,撩走了这个可怜文人仅有的几分英雄气概。
甄宓是否对子建抑或她生命中的另两个男人生过情,我们无从得知。古诗十九首里尚有一句“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郁郁终老不必说,可人心又如何度得!“宓妃留枕”不免成了后世传奇诗话里的种种臆想,嫋嫋凌波、翩翩惊鸿,不过都付与了霜华两岸的蒹葭苍苍——即使罗带同心结还未成,江头潮水也早已波澜不惊。
“看残灯,渡我一世,等来生。”
谁还记得那个双目长开、蹙眉不展的月华清夜,水寒我亦寒,灯残心更残。更漏都滴不过枕畔苦涩的泪,却还在痴痴地念叨着谁着上了谁的魔,谁却又渡不了谁的劫。
也不知洛水旁枯荣过几回秋菊春松,只道才子佳人都已化黄土白骨,诗词歌赋尽数作古成谶。若再有人登临洛水,若天地再次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神女落凡之时,会不会有一君子相伴——即便烂俗,我也宁愿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
最是怕几经轮回重遇后,洛神一曲弹罢,又不得不再叹一句:我已成名卿已嫁,只恨相逢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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