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对时间有着执着之情的独立电影导演林克莱特,用了18年,浓缩在三部电影中来告诉我们。陪着他一起疯的,还有电影中的两位主演伊桑.霍克和朱莉.德尔佩。
初遇时,他是美国的文艺青年,有激情也敏感细腻;她是典型的法国姑娘,五官清淡雅致,浪漫但不矫情。美好的一夜,却令他们一生难忘。18年的时光,他们在命运里兜兜转转,有遗憾的错过,也有惊喜的重逢。他们是幸运的,无论是角色本身,还是主创团队,有彼此惺惺相惜的陪伴,在时光中从容地老去。而我们大多数人只能在生活的漩涡中,时不时回首一望,独自落寞。
《日出之前》,《日落之前》,《午夜之前》就像人生的三个分水岭:遇见爱情;寻找遗失的美好;了解婚姻的真谛。
导演用看似简单的故事,遵从现实时间的走向,给我们呈现了一段令人难忘的温情时光。故事里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曲折回转,没有高潮跌宕,只有自由的话语和看似无目的的行动,故事的走向就像生活一样不可预计,唯一的悬念就是男女主人公关系的紧密和疏离。两位主演把自己不同年龄段对爱情对人生对世界不同的感悟融入角色的情感表达中,让电影和时光零距离接触,让彼此相隔多年的会心一笑,温暖动人。
三部曲分别相隔9年,故事在时间自然流逝的基础上娓娓道来。《日出之前》中,两人的关系不断拉近,结尾处却并未交代他们的情感走向,只留下一个“约定”当做悬念。《日落之前》中,再次相遇的两人将悬念重新拾起,结尾时分,席琳随着音乐轻摇着身体,嘴角挂着慵懒的微笑对杰西说:“宝贝,你要赶不上飞机了。”杰西齿间跃出:“我知道”。故事戛然而止,悬念就此跌宕到第三部。第三部《午夜之前》的最后,两人因吵架而陷入僵持,席琳转念一问,镜头缓缓拉开远离,就像最初悄然进入他们的生活,如今又悄然离开。
电影中大部分时候都采用林克莱特偏爱的中焦长镜头,用自然写实的视觉风格,去即时捕捉主人公们的情感流露。在空间上,从金色的维也纳到浪漫之都巴黎,再到濒临爱情海的雅典,电影选择了欧洲的爱情名城作为故事发生地。古老文明侵染的土地,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小巷,都弥漫着文化艺术气息。
1995年,在维也纳的旧城区,初识的席琳和杰西跳上城市的公车,走过城市的墓园,在普拉特的公共游乐场,一起乘坐摩天轮。他们经过发出动听歌声的唱片店,遇见多瑙河畔的即性诗人,跳着热情舞蹈的吉普赛人,他们聊人生,聊艺术,聊世界,聊自己心里不与人听的感情。刚下火车的时候,他们还询问路人有什么好玩的。渐渐地,时间完全不够交流,甚至忘记了演出的赠票。他们从彼此试探,到青涩回应,随之热烈,进而担忧,最后坚定,从容面对,成全了一段浓缩到一夜的纯粹爱情。
两个同样热爱遐想又富有情趣的灵魂,迸发出了无数火花。他们装作和别人打电话,是聪明而有趣的互诉衷肠;他们用手指做相机给对方拍照,是想在心里刻上对方的样子。清晨即将分别之际,杰西背起自己喜欢的诗句:“城里所有的时钟,开始当当响着报时,不要让时间欺骗你,你不能征服时间。”
爱情能让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在某个节点变得亲密,可当它面对时间呢?导演对“时间问题”的情节在此初现端倪。
在《日出之前》的结尾,席琳和杰西相约6个月后见。9年后我们才知道,他们当时错过了彼此。2004年,他们重逢在巴黎的莎士比亚书店里。杰西为他们当年的故事写书签售,当和读者聊起时间穿梭的桥段时,席琳刚好微笑着出现在书店的角落,虽然他们脸上都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一切都似乎恰如9年前。
中年的他们经过街角的咖啡店,走过郊野的石堆废墟和破落的小教堂。在塞纳河的游船中,绕城而过的水流暗示着时间的悄悄流逝。这一生中,他们遇到心有灵犀的人的机会并不多。凑合着的婚姻,宁愿一个人待着的孤独,在面对美好回忆的时候,越发透出无法言说的惋惜和嗟叹。
起初,心中的芥蒂让他们各自伪装,他们对彼此的生活调侃。然而,这种伪装中积累了太多的渴望,怨恨和思念。当他们卸下伪装时,当席琳怜爱地想要抚摸杰西时,隔膜和积怨烟消云散。卸下9年的隔膜,他们像话唠一样对彼此不停地诉说。在席琳的家里,她为他弹唱起了那首为他而作的小华尔兹,爱情仿佛穿越了时间,在日落后洒下余辉。
爱情能跨越时间,那么,当面对彼此朝夕相对的平淡呢?
2013年,时间又过去9年,《午夜之前》搬到了爱情圣地希腊。杰西和席琳一家在希腊南部的悬崖小村里度假,他们终成眷属。在最美的相遇和幸运的重逢之后,爱情的下一步就是生活。
他们讨论家务事,和天下父母一样逗孩子玩,整个氛围很温馨。他们还是灵魂伴侣,行走在静谧的村落,或悠然坐在露台和餐桌前,不断的讨论着文学、爱情、生活、两性等话题。在面朝大海的晚餐桌上,他们和一群富有生活情趣的人在一起,杰西提出了新的小说构思,大家非常有趣地讨论,思想交汇,妙语连珠。
然而,当爱情的浪漫开始被生活的日常琐碎和彼此相处的实用性取代之后,争吵也随之而来。
两人大吵之后,杰西装作陌生人,拿着一份子虚乌有的情书去向席琳搭讪,就如18年前的场景再现。杰西明白问题所在是生活本身,而不是眼前的爱人。
也许这也是导演想告诉我们的,当爱情走进婚姻之后的出路:再亲密的人也是不同的个体,长期生活必然有矛盾,这种矛盾未必来自对方,更多的来自生活本身。要解决看似无解的生活和婚姻,我们要先学会接受,学会体谅和包容,而不是去预期,去改变。而生活,是无尽的源泉,等着我们每个人去开凿。
三部电影基本以长镜和对话组成,人物的性格和层次全部通过生动真实的对话来呈现。男女主角之间不断变换的话题离不开的是关于时间的宿命和生命的体验。导演用细水长流的节奏和手法,将一个缠绵悠长的爱情故事讲得顺时而为,充满随缘就市的淡定。不夸张的平淡真实,不伪装的生活碎屑,洗去感情的浮光,留下简单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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