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直在等待我

仿佛一直在等待我

“你你，居然会说话。”

“真没见识，亏你还是个人类。”

01

阿陆是名交警，每逢节假日，总会滋生很多案件，多是些不守交通规则的，他在平安夜这晚，处理了五十起交通事件，对他们挨个进行宣传教育，直忙到午夜十一点。

因租住的地段，离警局很近，他每天都是步行上下班。阿陆走出警局时，街上的行人已经稀少，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身材矮小，头上戴着一顶滑稽的红帽子，帽沿拉得极低，尽管如此，阿陆还是瞧出他的脸色像壁炉里的火光一样红。也不知这货喝了多少酒，竟脸红至此？

阿陆瞥了一眼，因对方没有开车，便未放在心上，谁知那男子竟硬生生地塞给他一个苹果，丢下一句：“圣诞快乐！”就疾步走掉了。

那是一个很大很圆的红苹果，通身亮莹莹的，阿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苹果。他舍不得立刻吃掉，把苹果带回家，又观赏了一番，随手放进床头的果盘里。

阿陆第二天醒来发现苹果不见了，他找遍整个房间，都未发现苹果的踪迹，总不会是自己长脚走掉了吧？阿陆走到客厅，却忽然看到他养的那条叫做乐乐的小狗，正在吃他丢失的苹果。

阿陆大喝一声：“乐乐，你干嘛偷我的苹果？”

“我才没偷呢，我看到这个苹果的时候，他孤独地躺在果盘里，仿佛一直在等待我。所以，它就是我的。”

“谁，谁在说话？出来！”阿陆以为屋子里进了贼，他警惕地四下张望，查看贼人可能藏身的位置。

“是我。”小狗乐乐仰起脑袋，挑衅地看着它的主人阿陆。

“你，你，居然会说话。”阿陆双腿一软，差点没吓晕过去。

“真没见识，亏你还是个人类。”乐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阿陆叫道：“肯定是那苹果闹的，快，把吃下去的苹果吐出来。”

“我可是宇宙无敌的美少女一枚，你居然让我干这么恶心的事。我要跟你绝交，哼！”乐乐转过身，小尾巴一摇一摇的，似在对身后的阿陆默默表达抗议。

“你你——”阿陆抚着额头，冷汗涔涔，这真的只是一条狗吗？他是不是得去请个捉妖师回来了？

更恐怖的是，乐乐每天都要上演每日三闹，像个小女孩似地缠着他：“阿陆，阿陆，我是不是最美丽？”

“阿陆，阿陆，我要穿漂亮的裙子，我要做美少女。”

“阿陆，阿陆，我要吃蛋糕，不要狗粮，不要狗粮。”

……

阿陆看着那只狗：“你咋不上天呢？”

乐乐一本正经地答道： “几千年前，思想前卫的嫦娥姑娘已亲身验证过，上天的都是些不婚族，我要留在大地上，做一个脚踏实地的美少女，再生一堆小美少女。”

“噗——”阿陆刚喝下去的一口茶没忍住，全喷在了乐乐脸上。

“陆发发，你不想混了——”乐乐大叫着阿陆的全名扑过来，追着他满屋子喊打。

这哪里是养狗啊，分明是养女儿的节奏！阿陆嘴上虽抱怨，乐乐的要求，他却一件不落地都满足了它。

大概因为我是个警察，天生喜欢做好事吧。阿陆安慰自己。

02

没几天，美少女乐乐就嫌弃总呆在屋子里太闷，要求跟着阿陆去出勤。阿陆拗不过，他当然拗不过，对象可是未来宇宙无敌的美少女呀。

阿陆出勤很认真，但凡见到有人需要帮助，都会立刻出手，遇上不遵守交通秩序的，他会故意板起脸，给对方来一节三百六十度的免费大课。

乐乐在一旁吃着蛋糕，看着阿陆工作，乐乐觉得阿陆认真的样子好搞笑，它真的好想笑，可惜它只是一只狗。

乐乐将最后一块蛋糕送给路边的小乞丐，学着阿陆的样子，送老人过马路。看到有路人丢了东西，立刻叨起来追上去还给人家。

渐渐的，人们注意到这一人一狗，每天一块儿出勤，很有意思。

越来越多的人，跑到这路段来，只为看一眼值勤的乐乐，跟它合拍一张照片。

出事的那天，是一个下午，乐乐像往常一样送一位大爷过马路回来，忽然听到有一个女孩哭着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刚买的呀，三个月的生活费。呜呜。”

那女孩话还未说完，乐乐便飞也似地追了上去，它很快就追上那个小偷，拽住他的衣服不肯松口，那小偷见势不妙，丢下手机。

乐乐赶紧叨着手机，往回跑。它太兴奋了，没有看到，突然冲出来的大卡车。

“乐乐——快让开！”远处的阿陆忽然脸色惨白地大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乐乐的身体被撞飞了起来。

阿陆疯一样地拨开人群： “乐乐，乐乐，你起来啊，你说过要做宇宙无敌美少女的，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挂呐，快起来啊，起来跟我吵架啊！”

人们只当阿陆是伤心过度才净说些胡话，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可惜了，那么好的一只狗。”

眼泪汹涌地从阿陆的眼中流出来，一滴一滴地打在乐乐身上。

“我叫绿颜。”空中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陆抬起头来，只看到一道绿光闪过。久远的记忆，似山洪一样从阿陆的脑海中喷薄而出。

“你们这些可恶的恶灵，毁我家族，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都修不出人形，活不过成年。”

“就算毁掉两千年的灵力，我也会找你复仇，你等着，你等着，哈哈哈，我绿颜绝不会善罢甘休。”

云朵之上，面色泛红的魔君问绿颜：“你原本想杀了他，破除诅咒？为何又放弃了？”

“我倒是没有料到转世的陆发发会变成一个大善人，以前常听长辈们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总不太能理解，在阿陆身边呆了月余，完全体会到，心情和言行都是可以传染的，我被阿陆传染了，当年，也是我们家族有错在先。所以，我放过他，也是放过我自己。”

“你的家族将永久消失呢，不后悔？”

“不后悔。恶原本就该消失。”

“可他好像爱上了你呢。”

“所以，我消失后还要拜托魔君一件事。你就好人做到底吧，照我的样子和脾性，捏一个女娃娃陪伴他。”

后记

一个月后，阿陆在当初收到红苹果的地方，见到一个小女孩儿。约模十四五岁，卷发披散着，眼睛很大，脸颊粉嘟嘟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她双手叉腰，神气活现的向阿陆宣布：“我看到你时，你正孤独地走过来，仿佛一直在等待我，所以你就是我的！待我长发及腰，你得娶我！”

阿陆被一种狂喜攫住了，他知道，他的乐乐回来了。

(无戒365    第50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