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吴春风起床先看了下天气,见项目部前竖着的旗杆上,挂着的几面旗帜纺丝不动,他心里就在想,今天是个测量的好日子,抓紧搞上一天,把尾巴上那一段测了。吃完早饭,吴春风急忙带着卢信陵和胡小良,去测路基四组那一段的四等水准。
他们刚到工地把仪器架好,就看到杨皓初夹着个电瓶车,背着个包,从标尾晃悠悠地骑过来。待他靠近,吴春风嘲笑他道:“哈哈哈哈,还是咱们杨科长够份量,上工地阿潘都给配小毛驴。”说着又看了看自己,道:“你再看看我们,就靠着老妈给的一双腿。”杨皓初把车停好,笑道:“这是任联平手下那个带班开过来的,我就骑着玩一下。”
等吴春风把仪器调试好,对完后视,杨皓初问道:“你今天没看下天气预报的?今天报的有暴雨呢。”吴春风愣了下,道:“没有吧,这天气好得很啊,风和日丽的。”杨皓初笑道:“你这人,怎么不相信科学呢,现在的天气预报,准的很......”杨皓初话音才落下,吴春风刚把眼睛凑到水准仪前,前视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看到十字丝剧烈地抖动了两下。
吴春风叫道:“坏了......”说还没讲完,就刮来一阵怪风,那镜头里的十字丝愈加地抖得厉害了,吴春风大声叫道:“搞不成了,我们快跑......”说话间,就看到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从山腰窜了出来,打在水准仪架子上吱吱作响。
杨皓初大声叫喊着立尺的卢信陵和胡小良快点回来,又帮忙给吴春风收着仪器。熊火启也从皮卡车上下来了,笑道:“这比电视里面看到的沙尘暴不得差了......”他才说了上半句,那沙子就呼呼朝他嘴里灌着,吴春风手忙脚乱的把记录本塞进包里,跟卢信陵他们道:“你们把尺子放尾箱,快点到车里躲一下。”
等他们几个都进到车里坐好,听到沙子拍打在车窗玻璃上,劈里啪啦的,杨皓初笑道:“我们可以回去斗牛了啦,这天气怎么测量?”吴春风笑着跟熊火启说道:“我们回去吧熊师傅,今天老天爷放我们一天假,不休白不休......”
熊火启边发动车子,边道:“我这开回去都压力山大,这还看得清路的?”杨皓初交待道:“你慢点开了,我可不想死。”边上坐着的卢信陵他们都哈哈笑起来,道:“也没有那么夸张了。”
正在几人说说笑笑的时候,车子经过路基四组任联平管的地方,见机械还在忙着清表。吴春风看了下他们做的事,指着外面问杨皓初道:“这路基组的清表,就这样用挖机铲车拱了两下,跟狗啃了似的,你们管现场的也不说一下?”
杨皓初见怪不怪地笑说道:“这算好的了好吧,人家最起码还给你面子,装模作样的派了几台机械过来了,你知足好了。我以前在浙江做路基的时候,那帮浙江来的神经病还要狠,什么树渣烂泥,全给你埋下面了,最后还不是一样测弯沉给过了?”
吴春风听了摇着头,又问道:“他们这清表的范围是汪洋放出来的吧?”杨皓初道:“那当然,他又不能靠眼睛看得清,今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汪洋就给他们放掉了。”卢信陵不相信地道:“神经病,他看得见的?那GPS手薄又没有背光的。”
杨皓初笑道:“我也问了汪洋啊,他讲昨天路基和桥梁组的老板都跑去找他,他就按他们来的先后顺序排队放样嘛。”说到这里,杨皓初扑哧一笑,道:“最后来的那个任联平就精怪一点,拿了两条烟塞给他,他就先给四组来放的。”吴春风笑骂道:“看不出来啊,汪洋还收别人的烟。”
杨皓初捂着额头笑说道:“他还打电话问了我......”吴春风道:“谁问了你?”杨皓初道:“汪洋那个神经病啊,那个姓任的偷偷送两条烟给他,他不敢收,我就叫他收了,说你反正一个临时工,收下点辛苦烟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的。”吴春风乐道:“那我们以后有免费烟抽了啦。”杨皓初又道:“汪洋收了烟,就一大早背着仪器,打着手机给四组的先放掉了。”
吴春风倾佩地说道:“高手!”杨皓初笑道:“我还跟汪洋讲,以后反正送了烟的就先放样,没送烟的也不是说不给他们放,只是要排队,排到当天放不了,就接着朝后面推。那些当老板的要是有意见,就让他们去找阿潘,叫阿潘给加人。”吴春风、卢信陵和胡小良听了,都竖起大拇指夸赞他道:“你才是高手!”吴春风又问杨皓初道:“那别人不会说汪洋的?”杨皓实初听到,就气呼呼地骂道:“他们两个人要放这么多的样,你自己想想有多少?放样放不过来,谁也不能怪他汪洋和刘添美,对不对?”
吴春风听了没说话,就点点头,杨皓初又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算道:“现在还好,等你们路面一开始,一天做水基层有个一公里吧,一天做面层搞不好也有个两公里,下面还有路基、桥梁、附属九大作业组,他和刘添美两个人放样......到时候你看咯,项目部还不把他们俩当狗用啊?”吴春风道:“最主要是他们工资还低,转正也是一拖再拖,要是不收个几条烟,那还搞个毛线!”卢信陵问道:“路面一开始,项目部到时候不给放样的加人么?反正他们工资也不高,花不了多少钱啊。”
杨皓初一撇嘴,轻蔑地道:“他们去喝花酒唱歌舍得花钱,叫他们再加个人,你是想多了咯。”熊火启笑着插嘴说道:“现在都是这样,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几人在车上给汪洋打抱不平,说了几句,车子就回到了项目部。吴春风一下车,见整个项目部都笼罩在一片黄蒙蒙地天空下,旗杆上挂着的旗帜也在狂风中烈烈作响。他们几个顶着狂风,将仪器搬办公室放好,就跑房间去,正准备叫胡小琼他们几个过来打牌。
吴春风刚把房门一推开,就听到从窗户边上指头大地缝中窜进来的风,正呜呜作响,顺带着一堆堆黄沙,呼呼地灌了进来。床单、枕头、立柜上,早已经是盖了厚厚地一层灰,他抬手一抹柜子,就是五个爪子印清晰地映在了上面。吴春风手忙脚乱地把被子卷了起来,再一抬头,见从屋顶上飘落下的细沙,飞飞扬扬,浪漫极了。杨皓初则连铺盖都懒得去卷了,长长叹了口气,‘砰’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床沿边上放弃了抵抗。他们两个呆坐了才两分钟不到,本来柜子上还清清楚楚地五个爪子印,也变得模糊了。
正在他们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时候,汪洋和吴宾宾他们踹着门就进来了,门一打开,地上又是一阵黄沙被吹了起来,房间里愈加地昏暗不明了。杨皓初无所谓地挪了挪屁股,给他们让了点位置,吴春风则跳起脚来骂道:“你个王八蛋,快点把门关上!”汪洋看着杨皓初和吴春风脸上、头上、眼睫毛上都是黄澄澄的一片,指着他们哈哈大笑道:“你现在还讲究个什么啊,有用么?”边说着又把门给打开了些,弄得杨皓初他们几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胡琼进来坐在吴春风的床上,用手敲了敲板房墙壁,又指着窗户边上的粗缝,苦笑道:“神经病,这就是陈锦丰那个蠢货找的名牌活动板房?”杨皓初哼了一声,冷笑道:“还是雅致的,158一平方米的......”吴宾宾也骂道:“关键是他也作得出,顶都不给我们吊,你们说说,今天晚上还怎么睡?”他一讲完,所有人都抬头傻看着屋顶,汪洋扑哧一声,先笑了起来,吴春风他们都哭笑不得地相互看了眼,然后也笑了起来。
杨皓初骂汪洋道:“你是不是有病,要是有病你去吃药,好不好?”汪洋正张嘴准备回他,突然听到外面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好奇了起来,吴春风道:“把门打开下,怎么风好像停了?”汪洋刚伸手,准备开门,卢信陵和胡小良跑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风停了......”
吴春风看了看外面,见突然就没了一丝风,奇怪地道:“这天气可真怪,说停就停。”他把门打开着,回来坐下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又要去工地测量了?”一群人没一个回话的,汪洋骂道:“去个毛线,我不要洗床单的,我晚上不要睡觉的?”杨皓初和胡琼也骂道:“就是,阿潘今天不给我们一个答复,今天这个班就不要上了,我们自动放假......”汪洋低声笑道:“这个不能怪阿潘嘞,是陈锦丰那个鸟人一手操办的。”
汪洋话都没讲完,杨皓初边搬柜子,边怼他道:“那阿潘这项目经理当着是吃屎的,就让陈锦丰在这里乱搞?”吴宾宾他们都点头赞同着骂道:“他是一把手,我们住的房间都没有吊顶,连办公室上面都是空荡荡地,他话都不讲一声的,陈锦丰又不是他爹!”
杨皓初转头看了看自己床上,正好看到自己挂在墙上的几件白衬衣,越想越气,把柜子一拍,骂道:“神经病,我可不管他们这几个嘞,你要说这是天灾我也认了,可这完全是人祸啊。”边说边拉着吴宾宾他们几个,道:“我今天反正是不上班了,你们谁要去就自己去......我们来打牌!”
杨皓初刚从抽屉中摸出一幅扑克,柜子上的灰都还没擦掉,就听到上面房顶的钢板‘咣咣’作响,把他们几人吵闹的声音都给盖没了。吴春风朝门外一看,就见蛋大地雨点打在地上,两秒钟不到,就有一股夹着黄土腥味地热气扑了过来,地上的水一下子哗哗流成了河。吴春风笑着出了口长气,汪洋拉过他来,笑问道:“你现在就是再爱岗敬业,也去不了了吧?跟我们打几把再说,等雨停了你去测量我也不拉着你了。”
杨皓初笑着骂汪洋道:“你上次开会没带脑子去吧,傻货!”汪洋问道:“怎么了?”胡琼笑道:“王总工那天开会,不是讲了半天的湿陷性黄土,你给记屁股上了?”汪洋拍着腿骂道:“我玩GPS的,管你们湿不湿,神经病!”他一讲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吴春风看了看外面的情形,说道:“那今天肯定是测不了了。”边说边心安理得地在床上坐了下来,又笑道:“等下再去看下,湿陷性黄土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杨皓初把牌洗了下,说道:“你没听你师傅讲,就跟浆糊差不多,你等下能不能出项目部都是个问题,还要去工地测量,我怕你是有病。”
吴春风被杨皓初骂得受不了了,忙催他道:“好了好了,你第一个坐庄好了,快点发牌吧。”外面的雨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他们几个边斗着牛,边听着屋顶上‘咣咣’地雨点声,都心情愉悦了起来。才打了两把,吴春风突然接到王荣华的电话,他一手捏着牌,打开门准备出去接,一开门,就看到走廊上漂的雨都吓死人。他又返回房来,跟杨皓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他们都不说话了,这才接通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听到王荣华骂道:“你上次修项目部,下水管用的多少直径的?现在阿潘的房间都被水冲了......”
吴春风一听就蒙圈了,把手上的牌一扔,头上的汗就开始哗哗地朝下流了,心里想:“我修个项目部,结果下场雨把项目经理的房间给淹掉了,看样子以后也不用在同心建设集团混饭吃了......”王荣华在电话那头问道:“你先不要想其它的,你跟我讲实话。潘总刚刚在那里发了老大地脾气,说明天不下雨了,要把下水管挖出来看下。”吴春风这才冷静了下,道:“陈经理当时定的,把下水管的直径从八十改成了五十,管子也是机料科给买了送到现场的......”
吴春风话还没讲完,王荣华听到一半就火了,骂道:“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问道:“图纸谁画的?”吴春风道:“我和杨皓初画的。”王荣华问道:“图纸上标记的直径本来是八十咯?”吴春风忙道:“对,本来标记的就是八十公分,后来陈经理说没必要用那么大的,给改成了五十......”
王荣华又骂道:“我也是无语了,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人?”骂完陈锦丰他又问吴春风道:“当时你怎么不跟我讲?那天在项目部门口,我不是还提醒了你,要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打电话来问我?”
吴春风解释道:“那个时候下水管早已经埋下去了,混凝土地皮都打完了。”吴春风就听到电话那头的王荣华砰砰拍着脑袋,道:“我真的是吃他不消了,这个人才!”完了又叮嘱吴春风道:“你个事别人问你,你就不要说,反正你把它混过去就行。潘总要是问起你,你就照实说,这种事情,可不能给他陈锦丰背黑锅,不然以后你在公司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明白了么?”
吴春风忙点着头答应了,然后就听到王荣华在那边,边长长地叹了口气边把电话给挂了。等吴春风电话打完,众人都见他满脸心事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谁的房间被淹了?”吴春风愣了下,道:“阿潘。”杨皓初听到就一头的问号,问道:“潘有仪的房间被水淹了?”吴春风点了点头,过了半响,他们才‘哄’的一声笑了开来,汪洋拍着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可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杨皓初则不无担心地跟吴春风说道:“呐,吴春风你是知道的,你刚才也说了,我给他的图纸上,标记的下水管直径,虽然是五十公分的,可那也是他叫我改的。我电脑里还有原始图纸存档,阿潘要是问起,你可要给我作证啊。”吴春风道:“阿潘应该已经知道下水管直径的事了,我刚才也跟我师傅讲清楚了。”正在他们聊着下水管直径的事,汪洋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胡琼听到不相信地问道:“八十公分的管子,水还流不赢,不会吧?”杨皓初骂他道:“你个傻鸟,刚才吴春风打电话你没听到么?陈锦丰那个神经把直径改小了,他给吴春风用的是五十的。”卢信陵突然笑道:“也是怪哦,怎么刚好就首先淹了潘总的?”
吴春风想了下,说道:“我打混凝土地皮的时候,还专门控制了标高,生怕水流不出去,他的房间门口,刚好就是个最大地下水口,水要是流不赢,首先就是淹他那间房。”杨皓初他们都拍手笑道:“他让我们吃灰,我们就请他喝点下水道的水,这样不很好么......”吴春风瞪了他们一眼,骂道:“我们是灰已经吃饱了,他未必会喝那个水给喝饱了?”
胡琼乐道:“反正恶心恶心他也是好的,不然我们晚上睡得着的?”正在他们谈论潘有仪的时候,汪洋带着刘添美进来了。刘添美还在擦着头上的水,就骂道:“我晕,第一天来兰州,就被淋了个落汤鸡......”然后又哈哈大笑说道:“怎么一进项目部,就看到阿潘在那里骂街啊?”杨皓初问道:“他在骂什么啊?”汪洋笑道:“就是骂下水道的事嘛。”吴春风问道:“那他没骂陈锦丰?”
汪洋道:“那还是没有嘞,只针对事,没有针对人。”刘添美对着吴春风笑道:“你师傅还在阿潘边上劝着他,说什么‘今天这肯定是百年一遇的暴雨,碰到了没办法。’”汪洋拉着刘添美坐了下来,又露出他那颗洁白地大门牙,嘻嘻笑道:“王师傅也是喜欢做好人,让阿潘和陈锦丰干上一架多好啊,我们还可以看看热闹。”杨皓初不以为然地摇头道:“阿潘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陈锦丰翻脸的,他这个人,阴得很呢......再说了,陈锦丰的后台是万昊然,他阿潘会主动去摸这个老虎屁股么?”胡小良问道:“万昊然是谁?”吴春风道:“我们集团的董事长。”
杨皓初又看到刘添美身上淋得稀烂的,问道:“你坐车过来的啦,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刘添美指着原来租房的方向骂道:“我打的过来的,刚好走到那个村子边上,就是一场暴雨下来。才两分钟不到,车子就陷在那村道上动弹不得了,我看今天这个情形,搞不好那司机都要在车上睡觉了,所以我就下车提着箱子走过来的。”胡琼对着吴春风笑骂道:“听到没有,你还在想着雨停了去工地测量,人家车子都动不了,现在你知道什么叫湿陷性黄土了吧?”
吴春风笑道:“好了好了,我们打牌,打出输赢来晚上出去吃饭。”刘添美也边搓着手,边开心地催道:“对对对,快点发牌,我都好久没摸过扑克了,今天过下手瘾。”胡小良突然问道:“那我们等下打出输赢来了,怎么出去吃饭呢?”胡琼拍着胸脯打着包票,笑说道:“你们放心好了,出去的事就交给我,今天风雨无阻!”杨皓初也安排道:“现在我们就跑出去,让领导看到了也不好,晚上等天黑了再出去。”边说又拍着床上道:“这个乱七八糟地样子,今晚还怎么睡呢?我们一起去中州镇上,开上两间房,在镇上吃完晚饭再继续,把房钱和宵夜钱也打出来,明天上班了再一起回来,这样多好......”
胡琼看着他床上应手飞起的一阵灰尘,骂道:“你不要手贱嘛,作死地拍床上干嘛?我要再吃上两口灰,晚上饭都不用吃了。”胡琼一骂完,大家都笑了起来,都道:“少一个人吃饭,难道不好么?”一屋的人边说笑着边开始了打牌,正玩得热闹地时候,就听到潘有仪在外面叫道:“李铭山,你开我的车好了,你那凯迪拉克中看不中用,别到时候给我陷路上,出不去那就完了个蛋......”
汪洋听了低声骂道:“开普拉多就是不一样啊,这种天气也敢往外面跑的。”杨皓初道:“阿潘的那车可是顶配,比陈锦丰的那台贵了将近二十万,下点这种小毛毛雨拦得住阿潘的?”胡琼问道:“听说这辆车本来就是李铭山的,现在怎么又转到阿潘的名下了?”杨皓初道:“阿潘的上一个路面项目,材料那一块也是给李铭山做的啦。后来不是阿潘开李铭山的车开习惯了,李铭山就把车卖给了阿潘。”胡琼道:“也不是直接卖嘞,我听他们讲,还走二手车市场里转了一圈。”
汪洋笑着问道:“那卖了多少钱?”吴春风呵呵笑道:“你去问他们两个么。”杨皓初也怼他道:“就是,卖多少钱还不是他们两个随口说说,我怎么知道!”正在他们聊着潘有仪的车子的时候,李铭山刚开着车从村道冲出来,上了水泥路。潘有仪笑道:“哎呀,还是日本车扎实,一脚油门就冲出来了。”李铭山笑了笑没说话。
待车开平稳,潘有仪又骂道:“我真要被陈锦丰那个神经病气晕了,一个下水管道都搞不好......”李铭山笑了下,问道:“我刚才都没进去看下,你那房子被淹得很严重么?”潘有仪怒道:“你说嘞,鞋都快要漂床上去了。”完了又骂刘学文道:“那刘学文也不是只好鸟,买个床就买个稍微高一点的嘛,搞得我是日本人样,那我到底是叫它床还是叫它榻榻米?”
李铭山又呵呵笑道:“那你们睡的那一排不都被水淹了?”潘有仪摇头道:“那也没有嘞,就我和章廉义的房间被淹得厉害点,他们可能就门口的位置进了点水。”李铭山点点头,说道:“那也是,其实也就那一阵子,后面雨一变小也就没事了。”潘有仪疑惑地道:“你还别说嘞,这兰州的天气也真是奇怪啦。”边说边指着外面道:“你看啦,这边的雨都要小好多。”李铭山哈哈笑道:“你这么一讲也真是,可能就下了我们项目部那一坨地方。”
潘有仪叹了口气,又说道:“其实我也不是说气他陈锦丰,你知道吧。我气的是,他一说出去也是十几亿项目的副总了,我们这一亩三分田,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嘞......”李铭山听着点点头,潘有仪续道:“他这人......你说,他怎么想事情连个技术员都比不上呢?早在项目部还没开始动土,我就提醒他了,说要他把这些事情都想想清楚,他就天天想着去找什么活动板房。”完了又李铭山道:“你知道么,我们这个项目部用的活动板房,多少钱一平,你知道么?”
李铭山道:“多少?”潘有仪道:“一百五十八一平方,还不包括吊顶的钱嘞。结果呢,你看看,现在给弄成了什么样!那么多员工的住房和办公室,都没有吊顶,现在还不知道别人怎么在背后骂我呢。”
李铭山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潘有仪骂完,叹了口气,又说道:“王荣华刚刚都跟我讲了,说吴春风和杨皓初画的图,本来那个下水管道,是用的八十公分直径的,你说是不是搞笑?陈锦丰那个蠢货,还专门把它改成了五十公分的。”说着双手一摊,气道:“你说说,我拿他这种鸟人有什么办法?”
李铭山奇道:“我还以为是他们几个小伙子设计上出了岔子......”李铭山话都没讲完,潘有仪立马摇头说道:“不是的嘞,肯定是陈锦丰那个神经病的问题啦,要是是下面那几个小伙子图没画好,他陈锦丰还不老早就跳了出来?我房间被水淹成那个样子,他未必不知道?”李铭山听着点点头,潘有仪又道:“就刚才我叫你之前,还专门给机料科的打电话问了,下水管道是郑桥生亲自去买的,他讲陈锦丰还专门跟他讲要他注意尺寸,后来郑桥生还把他们微信聊天的记录截屏给我看了。”
李铭山道:“那就是没错了,陈锦丰也不是个主动担责的人,但这个事也没人背锅啊,他就只能躲了起来不见人。”潘有仪冷笑道:“他还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人?”笑完又问李铭山道:“你说说,这种人怎么跟他合作?”李铭山呵呵笑着,倒也不好说什么,潘有仪笑道:“还有好些事你是不知道,廖嘉明,就是那个做附属的......”李铭山道:“他我认识,开会的时候见过。”潘有仪道:“不是这个项目还没开始,陈锦丰就上蹿下跳的,说要把车队给他朋友做,就是那个姓汪的,我就答应了,也没说什么。”
李铭山吃吃笑道:“马保国还为这个事生了好大地气,说你潘总过河拆桥......”潘有仪一脸苦笑地道:“我真不是过河拆桥啊,不光是陈锦丰在那里跳啊,还有上面有人在压我啊,我也没办法啵。”李铭山道:“我当时也劝了马保国,叫他耐心等一下,说我们跟着潘总这么多年了,肯定也相互知根知底,不会翻脸不认人的......”潘有仪冷笑道:“车队还是小事嘞,他还要把廖嘉明搞走,说他还有个朋友,也想来做附属。”李铭山听到就骂道:“太贪心了!他做一个分项也差不多了啦,真的是,到底谁才是项目经理?”
潘有仪哭笑不得地道:“后来我就是不松口,还是给了廖嘉明做,结果你知道么?”李铭山问道:“怎么了?”潘有仪道:“他就讲,要是不把附属给他做,就叫你退出,他还有个朋友是做材料的......”李铭山本来一直笑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听到陈锦丰还想着要动他的蛋糕,不由得勃然大怒地道:“全天下人都是他的朋友,同心建设集团姓陈啊!”潘有仪哼了声,冷笑说道:“还没到姓陈的那个地步,但姓万是事实,对不对?”李铭山听到就不说话了,过了几秒钟,转过头来,对着潘有仪冷笑道:“他还可以搞得几年咯,我就不信,他万昊然今天是老大,就永远是老大!”
潘有仪道:“所以你跟马保国也说下,我只要当得了家,还是少不了他的。我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我只要是稍微有一丁点办法,也不会对不起你们几个,你叫他不要急。”李铭山点点头道:“这个潘总请你放心。”再一想到马保国,他又笑道:“潘总啊,你是不知道老马,他现在爽的要死。他跟他自己的老婆讲他在兰州做事,然后天天带着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游山玩水......”潘有仪听了就乐道:“他都一把年纪了,还玩得动?”
李铭山不以为然地道:“哎,你是不知道,上次我和他搞视频,他红光满面的,再也没想着要搞车队了。”潘有仪哈哈大笑骂道:“以前他是每天给我打好几个电话,有事没事都要骚扰我一下的。最近他好久不跟我联系了,还搞得我心里有个事情,倒想不到他困在了温柔乡里......”李铭山道:“你就不用担心他了,等下次再有路面项目,搞不好你就是去请他,他也不来了。”说着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过一会儿,李铭山笑着问潘有仪道:“那姓陈的太嚣张了,潘总你有没有想过......”潘有仪笑看着李铭山,道:“想过什么?”李铭山想了想,笑道:“要不我们想个办法把他给弄下来?”潘有仪呵呵笑了下,问道:“那要是万昊然要保他呢?”李铭山眼睛一瞪,冷冷地道:“那就连姓万的一起弄,我还怕他们?”潘有仪听着就笑笑不说话了,李铭山又道:“我就不相信,他万昊然的屁股能干净到哪里去,他要断我财路,我就一定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我就不相信,我现在铁了心要搞他,他未必还飞天上去了咯。”
潘有仪拦住他的话头,说道:“要搞陈锦丰肯定不是现在,但他要是把我惹毛了,不要说你要搞他了,我都要搞他了。”李铭山听了笑说道:“咱俩都这么熟,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你潘总要弄陈锦丰,跟我说一声就行,我李铭山愿效犬马之劳。”潘有仪一仰头,扬起下巴道:“就是,怕有什么用!”
正在两人聊着要陈锦丰好看的时候,李铭山开车穿过了一个隧道,潘有仪问道:“快到市区了吧?”李铭山道:“马上就要到了。”潘有仪笑道:“那我们这么早到了兰州,等下干嘛去啊?”李铭山道:“上午要不我们去看下马踏飞燕,下午再游下黄河,等晚上我再给你安排点节目,潘总觉得怎么样呢?”
潘有仪哈哈笑道:“去到处逛下倒是没问题,就是晚上的节目你安排的好啵。”李铭山笑答道:“我全力以赴嘛。”潘有仪一点头,道:“那就按你说的搞,我们先去看......”讲到这里,潘有仪突然问他道:“还有,你刚才讲那个什么飞燕?”李铭山笑话他道:“哎呀,我带你去逛逛博物馆,你不要每天都是沥青、混凝土,要不就是摊铺机、双钢轮的嘛。平时有空,也要多学习学习什么历史啊,文化啊......”潘有仪点了根烟,哈哈笑骂道:“神经病......”
当潘有仪正和李铭山一起去兰州省博物馆的时候,汪洋他们一屋人,正关起门来斗牛斗得热火朝天。快打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胡琼问道:“我们先去吃中饭,吃完再继续吧?”杨皓初骂道:“吃个毛线的中饭,食堂的饭越做越差了......”汪洋也道:“就是,我宁可吃泡面,再说了,我们晚上还要出去吃大餐的......”胡琼把拿起来的钱又放了回来,骂道:“你这样一说也是哦,我是不是输的最多?晚上我不吃点回来,我想得通的?”
吴春风笑道:“那我们去搞两桶泡面吃下算了......”说完又问道:“现在谁赢的最多?”卢信陵和胡小良同时站了起来,道:“只怕是我哦。”杨皓初笑问道:“你们只怕还是童子手吧,我拿牛九,你们两个就拿牛牛,神经病!把把吃我......”
卢信陵笑了笑没回他,转身跟胡小良说道:“那我去买泡面好了,你去办公室背桶水过来。”说着两个人就出去了,吴春风笑道:“还是大学生单纯些,两个抢着站了起来,要是于笑宇在这里的话,我们只怕连水都喝不上一瓶。”
吴春风一讲完,他们坐着的几个都笑了起来,杨皓初道:“哎呀,反正以后也不会跟他打牌了,随便他是个什么鸟人,跟我们都没关系。”边说边拿过水壶来,道:“我们这里有八个人,只怕要烧蛮多水啦。”
吴宾宾笑道:“等他们两个回来,就看下一个庄的牌好了,谁的点数大,谁就第一个泡面吃。”吴春风他们听了,都笑了起来,赞许他道:“还是你的脑袋转得快,这个办法好......”他们正说笑着,胡小良就和卢信陵一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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