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碾金粉忆碎香

作者: 郁光 | 来源:发表于2017-08-01 08:23 被阅读31次

  故事谨献给曾经拥有过彼此的恋人

                                                                        (一)

故事发生在某年的开春,这时节的新疆总给人一种新生的感觉和希望。已逝去事物的遗痕被新事物所催生并代替。雪山上的水在太阳恒定的温情中开始流动,带着滋养的使命。广阔的冬麦变戏法般的从银白色的平原里隐约探头,何等的遁地术呀,忍受了多少的寒霜与孤寂!冷风还在吹,也就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吹这样的风,吹着这里的山川树木,吹着这里的人情风俗,这里的一切都带着风的特质:粗犷而坚韧,澄澈而高远。

风吹过一个边陲小镇,她是一个美丽而可爱的地方。棠川和樱子就生活在这里,他们在这里相遇,最后相爱了。

                                                                      (二)

棠川来自农村,现在全家人都生活在城市。这是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家庭,父母是农民却没操持旧业。棠川姐弟三人,自己排行老二,他和姐姐同时考上了大学,小弟在读高二。这样一个家庭总会遇到太多的风雨,可一家人虽过的清苦,但一切很踏实。父母为生活而奔波,孩子们计划着自己的以后。

樱子生活在城市,家庭很和睦,她从小就在一种安全快乐的环境里自由自在地过着生活。她留着短发,樱桃小嘴老爱俏皮地吐着舌尖,很逗人,给人甜甜的感觉,温馨的微妙总不会吝啬把自己坦露地真切明白。樱子的脸上总绽放微笑,灿烂,犹如绚丽的夏花,又如火红的枫林,透出阵阵幽香。她喜欢热闹,她开朗、活泼,身边聚集着好多朋友。樱子个子娇小,给人一种想去保护的冲动。可她处理问题时,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她解决的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似乎一只完美的蝴蝶,在空中飞舞蹁跹,集精致与理性共融互进。

棠川和樱子在没相识之前,各自都过着彼此的原初生活,直到某年的开春,真正的故事便开始了。

                                                                      (三)

棠川认识樱子,应该说是樱子认识的棠川。那时新疆的天气还很寒冷,树枝上的积雪还被冻结着,不忍落下。雪地上隐约现出觅食的鼠迹,断断续续,像迫不及待的想拉开春的喜幕,挣脱了几个调皮的孩子。周围朦朦胧胧的,好像深埋冬雪下的枯叶的梦境,舍不得看清,不愿醒来。樱子穿着一件粉色的大衣,双手摆在身后,不时的晃动着身子,显得娇小可爱。棠川注意到了樱子的微笑,他因为这微笑而感到亲切,感到舒服,他能感到吃了蜜的甜。他记住了樱子。棠川喜欢独行,喜欢一个人思考问题,所以介入他生活的人很少,可是现在棠川的心里存在着一轮太阳,那缕缕阳光,柔丝润滑的淌过他的心里。樱子和棠川经常在网上聊天,但内容从没涉及到爱情,这个对于他们神奇又陌生的东西。直到一天樱子将敏感的话题放回现实。

“你到大学怎么不谈恋爱呢?”

棠川说:“我没想过。”

“像你这样的男孩,应该有好多女孩喜欢吧。”(在这之前,棠川帮樱子班的同学写过几首小诗,可能大家误传,樱子误认的吧。)

棠川没说话,沉默,没在意。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不知道。”棠川不耐烦了。

樱子立刻向他道歉。她总是这样,在棠川面前说话小小心心,做事小心翼翼。说了几句结束的话就下线了。

                                                                  (四)

棠川是个老实的孩子,在高中他为梦想奋斗,没闲暇时间思虑其他的事情。他选择军校,那是他的梦,而梦想最终成为了幻想,付出的艰辛却回报了他一个健康结实的体魄,这是胜利的财富。也许就是因为释负,棠川进入大学,看见形形色色的人,见到五彩七色的丰富事物,心里就生出享受此时生活的念头,这是一种舒适的,心安理得的,心无歉疚的最合适最合情合理的堕落,而棠川也接受的很自然,他还笑了。就在这时,爱情的剧幕慢慢贪恋上了这个男孩,它的脚步轻盈妙曼,撩拨着棠川的心弦。棠川的生日便提供了爱情萌芽的契机,好像它是一个懂事的,能成人之美的人,用精密的眼神时刻注视着所有的人,并允诺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那天,天气格外的冷,夜色阴沉,校园行人稀少,寂寥的路面坚实且爽朗,光秃的树枝在晦暗的灯光下,被风促使着,露出鬼魅的的腰身,扭得那么寒意森然。棠川躺在床上,樱子打来了电话。

“你在宿舍吗?”

“嗯。”一切毫无征兆。

“你能出来一会吗,我有东西给你。”棠川听到樱子哈气和搓手的声音。

他下楼了,走得很懒散。

他边走看见仿佛是她,站在楼下面,左右摇晃着身子,不时跺着脚,手里捧着一个东西,当棠川快走近樱子时,樱子急速赶上去,双手高高把那个手里捧着的东西递给他。她的脸红红的,头发丝上有凝结的白霜,她的微笑依然美丽。

“生日快乐!”

这是樱子亲自在蛋糕房亲手做的,这也是棠川的第一次——女孩为他过生日。棠川流泪了,樱子没看见。

                                                          (五)

女孩像栀子花一样,纯洁芬芳,生长在结着愁郁的丁香树旁。

她带来了整个春天,带给他从没有过的快乐。

棠川和樱子在平凡的生活中进入彼此的生活,融入彼此的心里。

在棠川心里总有个情结难以解开,他认为自己不应该是被爱情光顾的人,他只适合独处,他应该是可怜的,连别人给与它温暖的关怀都是不允许的。他害怕白天,他被日光暴露的无处躲藏,到了夜晚,他又极端迷恋孤寂,想着死亡的事,担心着金钱的问题,考虑着自己和樱子在感情上付出的平等性。每到这时,他会忙于退缩,羞于自己的卑微。他忘不了自己坚守的责任:父母的艰辛,家族的重望,时代的压力,还有樱子的微笑,近乎于完美,却让自己疲于接受。他整天活在矛盾中。

喜欢真的不需要外在的多余的砝码。樱子看懂着一切,她是多么的懂事,他让棠川感到从没有过的舒服,她总是用微笑为棠川抵御着所有的不愉快。她的体贴源源不断地给了棠川。

终于一切就这样自然的开始了。

                                                            (六)

很晴朗的一天,天空飘动着柔软的云,轻似梦。树木开始变绿,风开始变得柔和,似乎为即将来临的一场欢乐宴会做了妥协。

棠川约了樱子去郊游。

棠川踩着车,车跑得飞快,似乎不是车在跑。樱子坐在后面,手挽着棠川的腰,轻轻地,很自然。樱子唱着儿歌,歌声随着风久久漂荡,被抛到后面的景物很快活,总不住的给我们祝福。一路河山大好,一路鸟语花香,一路的无限难忘。

车行大半,眼前出现一片沙漠,于是两人奔向了那片等待他们很久的沙漠。它真的等了好久,在这之前它没有痕迹的光临。沙漠的右方流淌着一条大河,此时正是冰雪消融的季节,河水透心的冰凉。这里生长着极少的几棵树,但它们逢到了生命的又一次轮回。多得是小草,它们静静的把自己的脸儿露出来,冲着一切微笑。棠川和樱子光着脚,踩着沙,追着影子。接着到河边捡石头,互赠他们认为意义非同寻常,各自心仪的礼物。累了,躺在沙上,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两人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对方,没有什么语言,诺言许下了,约定就这样实现了。

这真是一片绝美的沙漠,它只属于棠川和樱子。

棠川拉着樱子的手,在一个不高的小山头。风从脸庞吹过,棠川嗅到了影子的气息。

“原来夕阳这么美呀!”樱子微笑着说。

多么美的画面,宁静,甜蜜。

                                                                (七)

生活的节奏不快不慢,爱情的步伐却总跌跌撞撞。

棠川是个敏感的人,内心很脆弱,这违背他要强大自己,好好呵护樱子的衷肠。棠川对自己有时很难把握,有谁懂得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悲痛?棠川以前没谈过恋爱,他在情感上依赖着樱子,可他奇怪的又让人对他的奇怪不可思议。他对樱子忽冷忽热,有时满不在乎,不考虑到她的感受;有时又很上心的过火,而后者总是一种对错误的弥补,谁知樱子的心就在这种煎熬中慢慢冷却。

樱子没有了安全感。棠川终于玩火自焚,而且不止焚烧了一次。

真正的感情总有很强大的生命力,分手在它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樱子就像药剂,带给棠川健康。樱子是伟大的,如此娇小内心却如此强大。她一直在迁就棠川,她一直在委屈自己。棠川责备自己,他为樱子感到不公,有好多话都在自己的心里,但他没对樱子讲过,可能讲出会让自己无所适从。

“太不公平了。”这个诉苦在棠川心里时刻回响着。

樱子善良,一直都是樱子改变着棠川。她像一只温顺的小羊,是樱子让他感到恬静,安宁,体验到一种家人的温存。

磨难真的和他,和棠川形影不离。

某天,所有的一切都反过来存在了。棠川变成小孩子了,很没理由的提出了分手。樱子累了,害怕染上了她。她哭了,她的微笑躲到了好远。

棠川就是这样,总喜于做善后工作,因为他预计不到事先他会怎么做才能避免事后不这样的让自己拼命挽回。

他打电话给樱子的亲友,动用了诸多关系。他信心十足了。

晚上,棠川约出樱子,他想用浪漫感动樱子,他想用真心唤回樱子。看着蜡烛燃着自己的名字,听着自己最喜欢的歌,看着来来往往路人的回头与驻足。但街上却只有他们两个,其他什么在此时都毫无意义。

月色朦胧,树叶静止不动,火苗跳动热烈。

棠川注意着樱子的表情。静默数分钟后,樱子脸上又挂上了微笑,还是那种没变的感觉。的确,女孩的心只为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而感动。

                                                          (八)

在棠川看来大学生谈恋爱和金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很难释怀,总耿耿于怀。棠川自尊心很强,她喜欢樱子就想给她最好的,他不想让樱子和其他女孩一样,他要樱子生活得高于他们,无论是哪方面。棠川心里的一个很强大的使命就是让樱子,这个快乐的女孩得到加倍的快乐。但金钱让他尴尬,虽然樱子从没计较过这些。他总给自己制造负担,给自己挖着陷阱,而且很乐意跳进去,很心安理得的。于是他开始憎恶城里人,开始怀疑爱情,开始害怕樱子。但自己没能力解决这些问题,本不该存在的问题,庸人自找的问题。有些话棠川是不能和樱子说的,就像自己要默默改变自己,如果说出来,时间会怀疑你的假意,结果会证明你的徒劳。棠川在努力,他一直在漫漫征途中独自奋斗。有时自己也会厌倦,但棠川的心已有了可以应付的力量。

改变真的比变化要略迟一点,这是主观败给了客观。是棠川的失败。

樱子疲倦了棠川的所有,毕竟聪明的女孩不想总在一个地方受伤害。女孩要快乐,这时候选择离开是明智的。

樱子收起来微笑,隐匿了自己,珍藏了感情。

樱子在远离棠川,正如棠川要使自己变得成熟那样遥遥无踪。

                                                                  (九)

有些事情只有寄托于回忆才能消释现实的压抑。

棠川记得第一次拥抱樱子的时候,内心忐忑,肢体僵硬,神色漠然。但他清楚自己是喜欢樱子的,她是属于自己的。幸亏那个晚上四周很热闹,否则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那么清楚。终于他抱住了樱子,好像自己费了好大的劲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程,但结果也正是这样。月色很好,月光撒了一路,走在上面像是穿行在童话的诗境里,什么都是那么的可爱。樱子美极了,她的微笑让棠川羞涩起来。

樱子很知道疼人。她无时无刻关心照顾着他,她对他付出的是全部,是连委屈都自己承受的情意,这些她从没跟棠川提起过。樱子会给棠川揉背捶腰,她会叮嘱棠川少喝酒,注意嗓子。樱子的可爱也让棠川迷恋。她会精心挑选情侣装,两人穿上特搭。她会送自己亲手叠的小星星,星星开满棠川的整个天空。每每想到这些,棠川总会笑的很彻底,就连在梦里,也会为了樱子而醒来。

棠川无疑是幸福和幸运的,他遇上了一个天使。

他是懂得珍惜的。他有时也有完美的幻想,他送给樱子一只鞋垫,鞋垫上绣着“凤舞”,他自己当然就留着“龙飞”了。在他心中樱子就是一只可爱的小凤凰,带给他吉祥快乐  。

                                                          (十)

浪漫对于爱情总是丰富而动力十足。棠川的浪漫总是让人羡慕不已。有时就连棠川也惊异于自己的夸张想法和出乎意料的做法。棠川情愿为樱子竭尽自己的诗情。他认为樱子就像是一首精妙的诗,自己要为她谱写属于他们两人的诗行和诗境。

午后的黄昏,校园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格调。海棠果树静默着凝望美丽星空。萤火虫四处翩飞,微光晶莹。风戏弄着梧桐树叶,碎了一地的桐花散发着清香。草坪的蒲公英隐没在暗夜,但其淡淡的香还沁人心扉。大片的三叶草铺了一地,躺上去柔软且舒服。棠川牵着樱子的手,他们在灯光下,在多情的桃树下,跳着不很熟悉的恰恰舞。樱子总是微笑,依然灿烂,还是那样深深地迷醉着棠川。

棠川和樱子喜欢在幽深的林间小道散步,尤其是秋天。树叶是黄色的,天空是黄色的,地面是黄色的,湖水是黄色的,他们的爱情也如黄金般永恒。当秋风吹过,飘扬的黄叶如蝴蝶在空中翩跹,进而落满一地,撒在通往幸福殿堂的路上。棠川用一只手牵着樱子的手,让樱子在自己的臂弯里旋转。他们就是舞蹈演员,绝美的尽情表演。整个秋天成为他们的布景,他们自由自在,他们相亲相爱。

棠川热爱自然,他总以很高的热情怀抱自然。他爱自然的一切,峻石,险滩,激流,悬瀑,堤岸风柳,羊肠小道,古朴庄园,亭榭茅舍······正如他以十足的爱情时刻想着樱子。他想把最美好的东西定格成永远。他细心地收集不同的树叶花草,用心地烘干并且摆出图案,最后精心地装帧成册,满怀真心地交给樱子。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是爱的一部分。

                                                          (十一)

棠川时常会和樱子谈到未来,可想象确实要比现实不合理得多。

他想要一座到处都生长着绿色藤蔓的房子,灰白的墙面,优雅的大门。他们有自己的庄园,有自己的牧场,家人相处和睦。棠川想要一对龙凤胎,孩子有属于自己的天地,他们可以种植好吃的草莓,培植喜爱的花草。他要孩子们接受良好的教育,教会他们勤劳,善良,孝顺,乐于助人,对生活的态度,等等。但愿一切美好的东西他都能像上帝一样满足他们。樱子对于这一切很高兴也很期待。

棠川盼望下雪,他和樱子都喜欢雪。飘雪是让人思念的时刻。

棠川欠樱子一次看雪,他在等待,他要牵着樱子的手,再一次踏着雪,再一次踩出樱子的名字,再一次喊出樱子的名字。

                                                        (十二)

一次次的沉睡,一次次的梦醒,一次次的漠然相遇,一次次的擦肩而过,注定一个不完全人的不正常结局。

樱子的确在渐渐远离棠川。棠川清楚地感受到了被抛弃的难受。他不想再去挽回什么,也不敢再去挽回,他不能再像小孩子似的让樱子失望。

棠川慢慢开始强迫自己模糊樱子,模糊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渐渐地棠川很少收到樱子的短信,渐渐地电话也没有了,渐渐地在某一天樱子的影像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天使般的微笑也消失了。此时,棠川像没有生命的枯叶,颓败的一塌糊涂。

棠川已无力再去挣扎,追回也只是把绝望深深的再一次证明,结果是不可接受的,是痛彻心扉的。

又一个春天的到来,又一个故事的开始。

棠川偶尔听到樱子寻到自己新的幸福的消息,她现在很快乐。棠川笑了。

棠川决定去当兵,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眼前闪过一道光,随即又很快的消失了。一切好似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十三)

小镇一片寂静,一只小狗在寻找回家的路。

棠川独自走在路上,一直在走,没有回头,没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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