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前夜:他们都睡着了

作者: 雨一颗 | 来源:发表于2018-08-09 12:11 被阅读42次

    “叮铃——叮铃——”

    有金属撞击的声音穿过长长的走廊传来。

    这可不是风铃的声音,这是钥匙的声音。

    我们的宿舍在3楼,3楼所有的钥匙都在阿姨那里,全部挂在一个木板上,轻轻一碰,钥匙撞在一起,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透过狭长的走廓,过堂风将这声音拉长,温柔婉转的声音就像幽静山谷里村民家的风铃呢。

    故事的前夜:他们都睡着了

    看来,是阿姨要来查寝了。

    我们赶紧关掉各自的台灯,

    跑回自己床上去了。

    突然,“噔”的一声,寝室里的灯亮了,接连着“噔”的几声,整个三楼的灯都亮了。我向窗外望去,整栋女生宿舍灯火通明。

    “怎么回事?”王玉问了一句。

    “是阿姨要来查寝吧。”一个同学说。

    “刚刚不是查过了吗?为什么要再查一次?”钟灵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阿姨已经查过寝了,可是有些人啊,就是在逃过阿姨的检查之后,出去呢。”任末雪酸酸地说。

    王玉说:“女生大晚上不睡觉跑出去干嘛!跑出去的只有男的吧。”

    任末雪说:“是呀,也不知道大晚上跑出去搞什么,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季秋瞳啊。”

    这是樊悦说:“我觉得阿姨是来查合铺的吧。学校不是不允许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就是查合铺吗?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钟灵说。

    “是为了防止同性恋吧!”不知道谁说了这样一句话,她们都笑了。

    “同性恋?也太不靠谱了吧!”

    她们哈哈笑着,似乎完全忘了这是晚上,已经熄灯了。

    “叮铃、叮铃!”钥匙的声音越发清脆,在我们寝室外面定格。

    突然,阿姨就打开了我们寝室的门!

    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周溶溶。

    王玉问:“周溶溶,你怎么来了?”

    周溶溶噘着嘴,不赖烦地说道:“还能为什么?我的床都没有了!你自己去问季秋瞳那个婊子吧!”

    王玉一脸尴尬:“今天怎么都跟季秋瞳杠上了?撞鬼了吧,没一个有好气的。”

    “陆筱瑾!”周溶溶喊我。

    “啊?”我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

    “季秋瞳她把我的床砸烂了!”周溶溶双手插腰,盛气凌人地话着。

    “季秋瞳?她怎么又那个力气砸得动你的床?”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昨天发现季秋瞳受了很重的伤。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阿姨啊。阿姨,是不是季秋瞳那个婊子砸坏了我的床啊?”周溶溶转过头问阿姨。

    阿姨没有理她,说了句:“你们313都还正常,我先走了啊。你们赶紧睡觉,不要开台灯,也不要合铺,都多大人了,不要让我经常提醒。还有,你们最近小心一点……”

    阿姨似乎有什么还没说完

    就走了。

    “那你的床没有了,你打算怎么办啊?”我问周溶溶。

    其实我和周溶溶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我向来独来独往。只是因为她是我同桌,所以她特别喜欢粘着我,我也没办法。谁叫她成绩好呢,我的数学都多亏了她(尽管她常常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周溶溶随手从我桌子上拿起一包薯片,撕开包装袋就大快朵颐起来。我都没来得及告诉她,那是我的薯片忘了吃,过期了所以刚刚拿出来的。

    她大口大口地嚼着,薯片屑一脸都是,鼓起的嘴巴真的很像一只大猩猩,本来就胖乎乎的脸更加油腻和扭曲。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陆筱瑾?”她看着我说。

    我没空理她,继续埋头刷题。

    “喂!陆筱瑾,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月就要中考了耶!”

    “知道,所以我要复习呢。”

    “那你知不知道最后一个月很重要,尤其是有一个好同桌很重要,她可以帮助你学习?而且是帮助你的数学,你知不知道得数学者得天下啊?学好数学,你就能完成你的梦想,考进简中!明天,就要开始自主学习了,老师不讲课了,陆筱瑾你确实是需要我来帮你啊!不如……”

    “谢谢你,周溶溶。不过我不需要。自主复习就是自主,可以问老师。”

    “也难怪你这种人没朋友了!”周溶溶气呼呼地说。

    我当然知道她是因为没有找到愿意挨着她坐的人才来找我的,她一定是以为我会依赖着她。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她,也不愿意看谁的脸色,即使没有人做我的同桌,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你会后悔的,陆筱瑾!”周溶溶没礼貌地冲我大喊,也不管现在有多晚。

    “我不会!”我的声音不大,却毫不示弱。

    “Are you sure?”她望着我问。

    我笑了笑,关上了台灯。并不想在无聊和不喜欢的事物上浪费太多时间。

    这时,一双油腻腻胖乎乎的手攀上了我的床。

    天啦,周溶溶爬上来了!她笨拙的样子看得我很不舒服,而且她一爬上小梯子我就觉得整张床都要散架了 。

    说实话,我真想把她推下去。周溶溶费力地爬上来 她开始哭,鼻涕眼泪一块流下来,她边哭边说:“陆筱瑾,你好狠的心啊!平时我是怎么对待你的,虽然我对你是凶了点,可是我那是在真心教你啊!像我这么好的同桌,你上那去找哦!”

    周溶溶还没说完,我就听见寝室里一片悄悄的嘲笑声。

    “周溶溶,你要是没有床睡,我把我的床让给你,大不了你就在沾了你鼻涕眼泪的床上睡一晚上,我自己去阿姨那。”

    她们听了,又冷漠地笑起来,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我说一个字,就看着周溶溶无理取闹。

    “陆筱瑾,你要走你就走。可是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阿姨为什么查寝吗?”

    “阿姨为什么查寝啊?”她们一齐问。

    “你们想知道吗?”周溶溶卖着关子。

    “周溶溶,你是跟着阿姨进来的,你一定知道阿姨为什么来再一次查寝吧?”她们对周溶溶说。

    “那当然了,我当然知道阿姨来干什么。她其实就是来捉陆筱瑾的。”周溶溶扬起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

    “你胡说,要是她真的是来捉陆筱瑾的,那刚刚她为什么不带走陆筱瑾呢。”樊悦说。

    “如果阿姨是来捉陆筱瑾的,那阿姨为什么要这样啊,请问陆筱瑾范了什么事呀?她怎么不去捉那个打坏你床的季秋瞳?”任末雪取笑道。

    “呵呵呵……”寝室里笑声一片。

    “周溶溶,你还是早点回去找你妈妈吧!哈哈哈……”她们笑着。

    “你们不信我?”周溶溶噘着嘴,肥嘟嘟的脸涨得通红。

    “呵呵呵……”她们躲在被子里笑。

    “你们难道没有听过红衣学姐的传说吗?”周溶溶胸有成竹地说道。

    她们面面相觑,寝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这个传说的……”方芳说。

    “我好想也听过……”王玉说。

    钟灵拿出手机,把手机上的内容拿给我们看,说:“是不是这个啊?我在三星中学贴吧里发现的。三星中学官方微博好像也发过,但是已经被删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学姐?”任末雪问。

    “现在我就给你们普及普及……”

    我听了一阵紧张,今天晚上的事为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红衣学姐又是谁?她真的存在吗?那红衣学姐跟我有又什么关系呢?

    难道,昨晚季秋瞳对我说的是真的……

    周溶溶开始“普及”红衣学姐的传说,她们都乖乖竖着耳朵听。

    晚风穿过狭长的宿舍走廊,卷起窗帘。四周静悄悄的,周溶溶嘶哑的声音在晚风的效果下显得很空灵。

    “你们就不觉得最近大家,我说的是全校都精神不好吗?离中考只有一个月了,可是连校长都很疲倦,甚至没有力气骂我们了,整个学校死气沉沉的,所有的活动一律停止花草全部死亡,所有人都软绵绵的,早上起不来,学霸上课也打瞌睡……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周溶溶环视了一个下四周,神秘兮兮地说。

    “为什么?”她们抬起头看着周溶溶。

    “这是受了红衣学姐的诅咒呀!”

    “然而这和陆筱瑾有什么关系呢?”钟灵问。

    “你们听我说吧……红衣学姐你们知道吧?不知道也没关系,我跟你们说啊——

    我们三星中学以前不叫这个名字的,是抗战时期迁到这里来的,改了名字。原来啊,三星中学是叫通才书院的,是私立的贵族呢,只有有钱人才来读的。可是后来,在文革的时候关闭了,文革后改名三星中学。就在三星中学开办的第一届,出了一件大事……

    有个女学生,好像姓梁,从四楼寝室跳楼自杀了!

    四楼明明就不高,学校当时还是泥地面,根本就不足以致命,而这个姓梁的女生却死状极其惨烈,双目圆睁,满脸是血,长头发散在地下,铺了一地。而这个女生,喜欢穿着红色的衣服,所以后人叫她红衣学姐。

    据说这个红衣学姐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平时不爱说话,是深山里的农村来的,身上阴气太重。她呀,平时学校很努力,也没有结交什么朋友,都是独来独往的。

    可是有一段时间,她出现了异常 ,常常无缘无故地旷课,大家看到她都是精神恍惚,衣衫不整的回来。她上课总爱走神,一天到晚瞌睡兮兮的,晚上却睡不着,还常常说她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大家只当她疯了,让她休学。没想到她却自杀了!她留了一份遗书,遗书中写了她的经历。

    她在遗书中说,自己喜欢上了校长的儿子,但是却被他耍了。后来被被班主任骗到他家,班主任强暴了她。她无意间听到校长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校长和某公司的不正当交易,还有校长夫人其实是个女同性恋,校长的儿子就是个私生子……总之她知道了一切不干不净的事。她开始被威胁,校长还拿出十万的封口费让她滚。她自己又怀上了那个禽兽不如的班主任孩子,她只好自己去偏僻的小诊所堕胎,据说,她把肚子里三个月的孩子用校服包起来让一个傻子抱给了班主任,班主任当时就吓晕了过去,从此得了一场大病,再也没从床上起来过……在她死后校长不知道被谁告发了,坐了班房;校长夫人和一个女主任搞在一起,学校基本上变成了一个女权社会,学校里的女学生渐渐都出现了和红衣学姐相同的症状,后来整个学校都变成死气沉沉的一片……

    这还没玩,红衣学姐留下一个无法破除的诅咒——每隔十二年,学校就会变得死气沉沉,就和当时一样,还有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都将被揭露……

    而这一切,都由她的继承人来完成。红衣学姐死后就选定了十二年后的继承人,那个女生就是新的红衣学姐,而这个红衣学姐完成任务后又将选出下一个十二年的继承人……就这样一直循环这个诅咒。

    而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十二年前!换句话说,今年,到我们了——

    你们知道今年的红衣学姐是谁吗?答案很明显啊!”

    周溶溶说完,她们大气都不敢出,估计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

    她们忽然像约好了似的,齐刷刷地看向我 。

    “周溶溶,你别胡说,根本没有什么红衣学姐,而且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解释道 。

    “陆筱瑾,有没有说你,你那么紧张干嘛?”樊悦不怀好意地说。

    王玉问:“我们怎么知道谁是红衣学姐的继承人呢?”

    “这个我知道。”方芳说。

    “快说啊,方芳!”她们一窝蜂地凑到方芳面前。

    “其实,红衣学姐会选择跟她很像的女生做继承人,你们想一想,红衣学姐有那些特点?

    第一,性格内向。这样不容易被别人注意,方便下手。

    第二,农村来的,阴气重,有那种能力。

    第三,长头发。

    第四,和我们不一样。你们注意看看,是谁在我们大家都打瞌睡时她没有,是谁晚上在我们睡觉时她睡不着

    第五,昨天晚上有个女生出去了,那么晚了,她出去干什么?

    第六,身上有红色的东西作为信物!你们现在想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陆筱瑾,你是南涧桥的人吧,那里好像挺偏僻的是吧?”任末雪看着我说。

    “陆筱瑾,我发现你最近失眠耶,上课却没有打磕睡,这是为什么?”连平时不太爱说话的沈佳慧也问我。

    “陆筱瑾,你昨天晚上给谁开的门呀,我们都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呀!”张燕问我。

    “陆筱瑾,你为什么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手上的红绳为什么要一直戴着?”

    “陆筱瑾,你头发好长,都及腰了……”

    “陆筱瑾,我好像经常听到你说你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像是你小时候看到的,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呀?”樊悦问。

    “没错,我确实符合你们说的那些话。可是,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这红绳子是我妈妈给我的,我昨天晚上是给季秋瞳开的门……”

    “你说谎!昨天季秋瞳就没在学校!”任末雪打断了我。

    “可是我就是给季秋瞳开的门……”

    “那季秋瞳她为什么找你?”钟灵问。

    “她让我救她,然后……”

    然后的事,我要是再说,就完完全全表明我是那个所谓的“红衣学姐”的继承人了!

    没想到,我真的中了季秋瞳的计了。可是我现在能说什么呢?说得越多越荒唐,而且真的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站出来质疑这出荒唐的闹剧。

    我该怎么办?

    “周溶溶!”

    这时,我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喊周溶溶的名字,那声音亲切可爱,脆脆的,像甜甜的草莓脆饼,像森林的风吹着小风铃。

    是江晓荷。

    她小心地把头探进门,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们。

    她站在门口,对周溶溶说:“周溶溶,你妈妈来接你了,快回家吧。她现在正在一楼值班室等你呢。”

    周溶溶听了,娇嗔道:“谁要她来接了——既然这样,陆筱瑾我就放过你,记得明天跟我做同桌哦!我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说完,她转身走了。

    她刚走,寝室里的同学就去找江晓荷说话。

    “江晓荷,你知不知道那个红衣学姐的传说啊?”王玉问。

    “那个传说啊……不过是封建迷信,你们不会当真了吧?”她歪着头笑,一双清澈的眼睛在黑暗的房间里发亮。

    她们明显有点尴尬,于是樊悦说:“有些东西,现在我们也说不清楚,只是太巧了,若不是这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江晓荷摇摇头。

    樊悦走到江晓荷身边,贴着她的耳朵了什么话。

    江晓荷听了之后,表情变得不太自然,我看得出她在勉强地笑。

    沈佳慧小声地对我说:“要不,陆筱瑾你请个假吧,过了这几天再来。”

    她们纷纷附和道:“是呀,陆筱瑾,我们觉得寝室不太适合你。”

    方芳说:“陆筱瑾,我们不是刻意要疏远你的,我们都是普通人,也是知道害怕的……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我劝你还是回去,一来避避嫌,万一你大家误会了你呢……二来,快中考了,你也为大家想想,不要……”

    “我知道了。”我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才不会为谁难过,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

    王玉跑过来拉住我说:“陆筱瑾,你看,如果你回去了,我们都没事,也算是你对我们的宽恕;若是你回去了我们仍然受到诅咒,也可以证明你自己不是那个……当然也有可能还是你。总而言之,于人于己都是有好处的。”

    江晓荷说:“你们为什么要赶陆筱瑾走?我可没看出她走了对大家有什么好处。刚刚樊悦跟我说的,都是你们共同的意见吗,简直荒谬!陆筱瑾不过是性格比较内向,你们竟然说她是什么红衣学姐!”

    江晓荷说完,走到我床边,掀开我蒙在头上的被子,说:“筱瑾,这个地方待不得了,你快跟我走吧!”

    我拉过被子蒙住我的头,只觉得自己好冷……

    我又看到了许多小时候的场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脑海里出现的那些梦幻的画面是否真实的存在于我童年的生活里,抑或是幻想。

    我把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跟樊悦说了,是因为我认为她是我的朋友,可是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可以和我放心地说说话的人。

    我知道江晓荷是个善良的女孩,可是我现在谁都不想理,我还能听见她们在悄悄地讨论着什么。

    最近,我脑海里常常出现这样的画面:我坐在我家门前的树下,看见远方高高的钟楼。昏黄的暮色下,只能看清钟楼的轮廓,楼顶上有一只小猫。还有一个小男孩,他有一头卷发,深深浅浅的夕阳里,他偏着头,我看见他侧脸的影子:弯弯的长睫毛就像是小天使的。

    这样的画面,不止一次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还有好多好多扑朔迷离的场景,不知是回忆,还是梦境。阿婆告诉我,那是因为小孩子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能看见生命的尽头。仿佛是这样的,我从未出过国,但当我翻看地理书看见幼发拉底河畔的枣椰树时,我说这个地方我去过,大家都笑话我;当我看见《孤独星球》里苏黎世的小镇,我总知道转过哪个街角有卖什么东西的漂亮小店,就像我以前来过这里;有时,我能看到从前的人们行走学在街头,带着各自的秘密……

    我的小学同桌袁宇宏告诉我,我可能是有超忆症患,所以注意不太集中,但能记住我在无意中所看见的听见的所有东西。

    江晓荷用她的小手整理着我的头发,她柔柔地在我耳边说:“筱瑾,别怕,还有我在呢。你跟我下去吧,睡我们寝室,我们那有空床,我帮你铺床好不好?”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我想:这女孩真可爱啊!

    温热的泪珠不知不觉地从我眼眶滑落。

    我从被窝里爬起来,默默擦掉眼泪,对江晓荷说:“晓荷,谢谢你。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你快回去休息吧,待会你们寝室的同学要担心你了 ”

    “那……筱瑾,你能不能送一下我,我怕黑。”

    “好啊。”说着,我就爬下床,送江晓荷下楼。

    走到楼梯口,江晓荷停下脚步对我说:“筱瑾,能再送我一会儿吗?”

    我答应了。

    又往下走了一层楼,江晓荷突然伸出手抱着我的后背,她说:“陆筱瑾,你今天晚上不许回去了,你是我的啦!”

    我感到有些意外,转过头去,一眼就撞见了她那亮晶晶的眸子。

    她歪着头看着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俏皮的小虎牙。

    我看见她笑得那样纯真,忍不住也笑了。

    “筱瑾,你笑了哦,你就是答应了我,对吧?”她跑到我面前,拉住我的双手,一双弯弯的眉毛笑起来很好看。

    “晓荷……”我心里感到很温暖,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啦,筱瑾,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今晚你就是我江晓荷的人啦!快跟我走吧!”

    她轻盈地走在前面,少女的步伐像一只活泼的蝴蝶。

    江晓荷带着我进了她的寝室,其他同学都睡着了。

    “筱瑾,你饿了吧?我这里有猪肉脯,你吃吗?”她钻进她的柜子,翻找着东西。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零食,看着小小的她手忙脚乱的迷糊模样,真有一种专注的可爱,好想张开双手抱抱眼前这个张着一张稚嫩娃娃脸的小女孩。

    她认真地为我铺好她旁边的那张空床,汗水打湿了她额前柔软的碎发。

    “筱瑾,你可要等一下咯,我笨手笨脚的……嘿嘿……”她挠挠头含羞地笑着。

    “我们一起吧。”我走过去说。

    “别!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更是我真心想要好好招待的朋友,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她伸出手挡在我面前阻止我。

    “筱瑾,你一定累了吧,不如你去洗个澡,等你洗完了,我也整理好这些了。怎么样?”

    “好吧。”

    我走进浴室,脱下衣服,让热水冲洗着我的皮肤。热水的温度让我感到安心。我闭上眼睛,抱着自己的肩膀,把头埋进膝盖里。慢慢地,我开始回忆昨天晚上的这个时候。


    昨夜。凌晨一点。她们都睡着了。

    我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里播放着《一箱子云朵》,还是睡不着觉。

    空气里静悄悄的,还能听见车轮碾压过人行道的声音。这个小镇,并不繁华,窗外的远方,只能看星星点点的橘色灯光。

    “咚!咚!咚!”

    是谁在敲门,这么晚了。还敲这么大声,然而并没有人起来开门。

    因为,她们都睡着了。

    “是谁在外面?”我问。

    “咚咚咚!”敲门声越发急促了。

    我从上铺爬下去开门,可是一打开门,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在外面。只有狭长走廊上“安全出口”绿幽幽的光在孤独的闪烁。

    “是我听错了吧。”我这样想。

    于是我关上门,准备爬上床。

    “咚!咚!咚!”我又听见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微弱的求救声。

    “陆筱瑾,是你吗?”一个声音问道。

    “救我!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陆筱瑾!”

    我听了头皮一阵发麻,但还是鼓起勇气去开了门。

    门外,还是只有坏了的灯和“安全通道”在闪烁,隐隐约约能听见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滴答!滴答……”

    长长的走廊并没有人!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挣脱了她。

    我低下头,才看见地板上躺着一个女生。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认出了她。

    季秋瞳。

    没错,就是是季秋瞳。

    “季秋瞳?你怎么了?”我蹲下来扶起她。

    她穿着酒红色的波西米亚长裙,长长的卷发几乎遮完了她那张脸。

    如果说,每个女孩的前世都是一朵花,那么季秋瞳一定是孤傲地绽放在八百里黄泉的“曼珠沙华”——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花生一千年,叶生一千年,花叶永不见。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评价她,但是真的没有比“曼珠沙华”更适合拿来比喻她的了。如果你见过季秋瞳,或许你会和我有同样的看法,或许你还会惊叹她的冰肌玉骨、气质不俗。

    季秋瞳,拥有一张女人整容都想整成的精致小脸:秋波潋滟的双眼很漂亮,花瓣的形状,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让人怀疑她戴了美瞳,然而她的眼睛是天然的黑,那样深邃,仿佛盛满了遥远沙漠的星空;如果你看过她的侧脸,你就会明白她的鼻子是如何精致挺拔到恰到好处;她的嘴唇丰盈红润,让你联想到危险的罂粟花,妩媚到充满诱惑。她平时喜欢化复古的烟熏妆,也抽烟,全身上下都是奢侈品(当然有些是山寨的),每天都游离在我们学校之外的地方,心情好了就来学校,然而她的书桌永远整整齐齐,从未动过一本书。

    她在三星留下了不少绯闻和故事,却从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来历。她的神秘和离奇,她的故事和秘密,都藏在那双漆黑如同迷雾的眼睛里。在这个小镇里,所有女性都讨厌她,不论老少。当然,我也不喜欢季秋瞳。恰恰相反的事,所有年轻的男生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似乎她身上有着让他们无法抗拒的东西。我听一个男生说过:“她是一缕轻烟,温柔地包裹着你,让你上瘾,你怎么也戒不掉她的眼睛和声音,还有身体。”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女生才能让男生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我觉得有点恶心。

    如果每个女孩的前世都是一朵花,那么她一定是曼珠沙华。

    “陆筱瑾,你一定要救我啊!只有你才能救我……”季秋瞳努力支撑起身体,用手来抓我的衣服。

    “季秋瞳,你别着急,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伸出手给我看,手臂上全是淤青的伤痕!她又掀开裙子,我看见了她腿上血淋淋的伤口!我再看刚刚她用手抓过我的脚踝,我的脚踝上多了一个血手印!

    鲜红的血顺着她雪白的小腿往下流淌,“滴滴、答答”滴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原来刚刚我听见的并不是坏掉了的水龙头的声音,而是季秋瞳的血滴落在了地板上!

    “季秋瞳,你怎么受伤了,快跟我去医务室吧!”我搀着她,往寝室外走。

    “不……”季秋瞳摇摇头说,“医生是救不了我的,只有陆筱瑾你才能救我。”

    “你说什么傻话呢,你都这样了,不去医务室怎么行。你有什么话,我们边走边说吧,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行!”季秋瞳停下了脚步。

    她说:“你一定要救我,陆筱瑾!只有你才能救我。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季秋瞳一边说一边拽着我往前走,和刚刚那个虚弱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既然你说我能救你,你总要告诉我怎么救你啊”我说。

    “你跟我来吧。”她继续拉着我向前走。

    “可是现在这样子我们要去哪里,这么晚了我们也出不去啊。”

    “这点小事也难得到我季秋瞳?我都是出去惯了的人。”她笑着说。

    走到门口,我正担心没办法出去,她就从她帽子里拿出来一把钥匙。

    她调皮地冲我吐吐舌头,轻车熟路地打开了门。

    我问她怎么弄到学校的钥匙的,她却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话——

    “你知道物理学上的一个公式吗——e=mc²?”

    “e=mc²?听说过,但是我们没有学过。这个公式怎么了?”我觉得奇怪:她平时都不学习的,怎么会知道这个我们都没学过的物理公式呢?

    “这个公式中,‘e’是能量,‘m’是质量,‘c²’是光速的平方。能量是质量和光速平方的乘积。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光速的平方是一个很大的数值,所以说,质量的大小对结果的影响并不大。这个公式告诉我们,一个人的力量,并不是靠‘质量’,也就是表面的伟大或渺小来决定,每个人心中的力量是无穷的,看似渺小不起眼的人物,却能做到让你意想不到的事。你记住这句话吧,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我听了一头雾水,倒不是因为这个公式有多难理解,而是她的话太莫名其妙。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望星亭”。

    忘了说明一下,三星中学是依山而建的,青山在学校里,学校里有青山。这个亭子在接近山顶的地方,据说是很好的观星地,所以叫“望星亭”。不过我还没有在晚上来过这里,这是第一次晚上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星星。

    季秋瞳拉我坐在亭子里,她看着我,也没有说什么。

    “你还在流血没有啊,为什么不说话?”我问她。

    “这点小伤,算什么,我找你又不是因为这点伤。”

    “那是为什么?”我看着她说。

    她凝视着我的脸,伸出手捧着我的左脸说:“你看,多么完美的一个灵魂啊!可惜,怎么不小心丢了一窍。”

    “你在跟谁说话?”我说。

    “你啊!这还能有谁呢?”

    “你刚刚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你的灵魂很完美呢,可惜少了一个。天下果然没有完美的事,你要是找到那个灵魂,你就无敌了。可是你偏偏丢了一个,这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还是听不懂就算了,我还是跟你说我要找你的事吧。你知道红衣学姐的传说吗?”

    “红衣学姐?不知道,那是什么?”我问。

    “这是三星中学一直流传的一个故事了,就是说有一个姓梁的学姐,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大家叫她红衣学姐。在她死后,留下一个诅咒……”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几天周溶溶说过的了。也就是说,我听了两遍这个故事,先听的季秋瞳说,今天晚上又听周溶溶说了一遍。

    我蹲在地上腿有些麻了,就站了起来。可是我并不想出去,继续让热水冲洗着我的身体。现在,我继续把昨晚的故事讲完——

    季秋瞳告诉我,她就是今年的红衣学姐,上一届(十二年前)的红衣学姐找到了她。可是,她在接受了这个任务之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完成,于是她选择退出,就受到了惩罚。她的伤,就是红衣学姐打的。红衣学姐告诉她,如果她找不到今年的继承人,她就完蛋了。可是她不知道谁适合当今年的红衣学姐,红衣学姐就告诉她,陆筱瑾有一个拥有完美灵魂的身体,她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所以,季秋瞳找到了我,希望我继任今年的红衣学姐,好让她解脱。

    “季秋瞳,世界上没有什么鬼神的。我觉得,你一定是被谁给控制了,你告诉我她是谁,我们一起告发她!”我这样说。我猜想,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扰乱人心,达到她的某种目的。

    “这个传说是真的!你没发现吗,诅咒应验了!告诉你吧,这些魔法就是红衣学姐告诉我,是我施的魔法。但是现在我不行了,我没有那种力量。”

    “我没有什么力量。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拒绝道。

    “你有的。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公式了吗?你有那种力量的。别忘了,你的身体,拥有完美的灵魂。”

    她看着我,用手指抚过我脸上的皮肤。她的手指纤长 指甲也很长,刮得我的脸怪不舒服的。

    季秋瞳站起来,亭子里的红色椅子慢慢走。她说:“陆筱瑾,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讲完了你再决定也不迟。”

    我看着她,她眼神散漫迷离,很慵懒不在意的样子,说话也没有什么力气,声音就像是风吹来的,轻飘飘的。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小时候能看见很远的地方的风景,看见很多人的秘密。可是后来,女孩慢慢长大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力量慢慢减弱,但她依旧比常人敏感很多,能听到别人听不见的东西。

    在她十二岁的一个秋天的晚上,她又听见了别人听不见的东西。

    那个夜晚,深蓝的夜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微凉的风吹过,种满桔梗花的庭院里花影斑驳。

    初秋的稻田里蛙鸣声声,草丛里还有秋虫的吟唱。

    他们都睡着了。这个女孩没有睡着,因为,她隐隐约约听见一阵哭声。她循着那声音的来源上楼,她想是不是妈妈在哭。

    然而,当她走上楼,发现爸爸妈妈的房间并没有关门,爸爸睡得很熟,稳稳地打着呼噜。她的妈妈却不见了。女孩很担心,就把爸爸叫醒,问妈妈去哪了。爸爸告诉她妈妈只是去厕所了,让她快去睡觉。

    女孩还是能听到哭声,就回自己的房间看是不是妹妹在哭,她想有可能是妹妹做了噩梦害怕了。可是妹妹是挨着她睡的,睡得很香,一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于是她想,会不会是阿婆在哭。因为阿婆是老年痴呆症患者,她常常在说起从前的事时就哭,她想可能是阿婆又犯病了。

    她来到阿婆的房间,敲了敲门,可是并没有人来开门。她有些着急了,害怕阿婆出什么事。她开始哭,边哭边敲门。

    这时,年迈的阿婆才听见她在敲门,这才摸索着下床给她开门。阿婆一开门,女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我的囡囡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阿婆抱着她,轻轻地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阿婆我以为你哭了呢,你有没有事啊’女孩哭着说。

    ‘阿婆没事,小井是做噩梦了吧,别害怕,有阿婆在呢。’阿婆温柔地安慰着女孩。

    女孩告诉阿婆,她听见有人在哭,却不知道是谁在哭。

    爸爸下来了,爸爸摇了摇头说:‘这个孩子老是听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时候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看到底是个什么毛病。’

    阿婆说:‘初秋时节,腐草为萤,一定是有荧惑娘娘作祟,让我为这个可怜的姑娘驱鬼!’

    ‘阿娘,小井是您孙女,您在说什么话呢,别下着孩子,您快去休息吧!’爸爸阻止道。

    ‘哪里来的不懂事的家伙,我为我的囡囡驱走荧惑娘娘,你来捣什么乱!’阿婆训斥道。

    爸爸没有办法,只有默默护着女孩,任母亲胡闹。

    阿婆开始拿筷子,拿米和水,将筷子摆成十字型放在盛满清水的白瓷碗里,抓起一把米,撒在房间里,嘴里念念有词。女孩天真地看着阿婆做法事,以为自己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在阿婆胡闹期间,她看见妈妈从外面进来,还拿着自己的一件衣服。而这件衣服对她来说有点大,所以放在衣柜里很少穿,可是当她要穿的时候却找不着,现在被妈妈从外面拿进来。她觉得其中一定有蹊跷,妈妈有什么事瞒着她。

    阿婆‘驱完了鬼’之后,女孩回到自己的房间,妹妹已经被吵醒了,正在房间里喝酸奶。

    ‘姐姐,妈妈偷吃我们的零食,她吃了我们的薯片和酸奶,刚刚我去冰箱里拿酸奶,只有一盒了,本来我想帮你也拿一盒的。’妹妹对她说。

    ‘妈妈最不喜欢这些东西,怎么会偷吃我们的零食呢?’女孩感到疑惑。

    ‘是真的,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你偷吃的呢,但是我今天亲眼看到妈妈从冰箱里拿酸奶到楼顶的仓库去的。她还把薯片拿走了,不让我们吃。’

    女孩拉着妹妹,说:‘如果你说的事是真的,那么我们一起去仓库看看吧!’

    于是她们来到了仓库,仓库里果然有很多零食口袋,而且从被撕开的包装袋来看,可以确定是人打开的,而不是老鼠咬开的。

    ‘看,我就说吧,是妈妈偷吃了我们的零食,她不想让我们吃!’妹妹说。

    女孩手里抓着一把面粉,撒在了地下。

    ‘姐姐,你干嘛浪费面粉啊?’妹妹疑惑的摸摸头。

    ‘我撒一把面粉在这里,明天要是有人来,就会留下脚印,这样我们就找到证据了。’女孩说。

    ‘哇哦!姐姐你太聪明了!这下妈妈被我们抓住了吧,看她怎么说我!’妹妹调皮地说。

    第二天,女孩想上去看是否留下了脚印,妈妈却一大早把仓库里的垃圾扫了下来,面粉也被扫了。女孩故意问妈妈:‘妈妈,仓库里有没有人去过,怎么会有垃圾呢?’妈妈回答她:‘我大扫除呀,都要扫的——哎老鼠真烦人,到处偷东西,面粉也弄得到处都是!家里的小咪也真没用,连个老鼠也抓不着。’

    很显然,妈妈在逃避问题。但是当时女孩也没有过问,就当是妈妈不想让她们姐妹俩吃零食,所以偷吃了。”

    我听完,怔住了。

    因为故事里的那个女孩,就是我。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的故事。可是,她为什么知道?而且描述得那么清晰,那么仔细?她说的每一句话,描述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字,都那么真实,让我回到那个秋天的夜晚。包括庭院里的桔梗花,稻田,蛙鸣,还有草丛里的秋虫,她为什么都知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我问她。

    “我不仅知道你的这个故事,我还知道这个故事背后的答案——你想知道的你妈妈的秘密。”

    她狠狠地盯着我,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锐利的目光好像高纬度冰天雪地里的太阳,苍白耀眼,没有一点热度,只让人睁不开眼睛。

    “季秋瞳,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就是想告诉你真相而已。还有,让他们都相信,你就是拥有魔法的红衣学姐!哈哈哈……”她放肆地笑着,尖利的笑声飘荡在呼啸的晚风中,密密麻麻的树叶也在风中狂笑。

    “我不是什么红衣学姐,也不想当什么红衣学姐,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哦,是吗?明天,你就是红衣学姐了!你跑不掉的!”季秋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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