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没
我拥有水灵灵的大眼，脆嫩嫩的皮肤，像我这样的天之娇果就该承担起不一样的责任。实验室里的老教授天天盼着我成熟，应该是要见证什么奇迹。为了报答老教授每天悉心栽培，我决定明天给他一个惊喜：我的苹果成了橘子。这将是最大的收获，最耀人的成绩单。
我的兄弟姐妹都嘲笑我，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还告诉我历史上没有哪个苹果能长成橘子。可是我想着世界很大，我们都只是苹果树上的一只小苹果，谁能证明我们不能长成别的东西，况且这东西是我们的隔壁邻居。他们跟我们不一样，每次教授都摘下他们做实验，我也想加入。那我变成给他们本身就是实验的一大成功，有什么不好？
要是能成为橘子，不仅仅是我连老教授也能获得巨大成功。是的，我就该这样。努力去实现吧！怎么样才能成功呢？
“别做梦了，我的小苹果，你的基因决定了你最终的样子。”树妈妈晃了晃枝条。
“什么是基因？”我睁大双眼望着树妈妈。
“就是你只能是个苹果。”我感受到树妈妈整个身体都在晃动，其实她也只是在很久以前听到过实验室里有关基因的讨论。
“为什么，我不能改变吗？”我低声嘀咕着，“就算是这样我也可以。”
我没有继续和树妈妈争论，因为她不知道我想要帮助老教授的那种感情。老教授年纪大了，仍然不辞辛苦每天照料我们这些果子。老教授时不时给树妈妈浇水施肥，我站得高看得仔细，每次老教授浇完水都要好一会才能直起腰，走路也是慢慢的，头上还会时不时冒出些细汗。我们在实验基地，每天都会有人精心服侍我们。可是树妈妈身体不好，总是生病，看管我们的人都不怎么上心树妈妈，连带着我们这些长成的小苹果都没有好面相。多亏了老教授才让我们兄弟姐妹成长起来。我可是要好好报答老教授，不能做一只废物果子。
今天老教授又来看我们了，对着我们自言自语，我听出来了，他好像是要退休离开。我舍不得他，他似乎也舍不得我们。因为他用手慢慢抚摸过我们，看我们的眼神都放光。我知道他是真的要离开了，据说是明天，那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变身成功，给他最后的礼物。
“你真的决定了吗，我的孩子。”树妈妈用叶子摸了摸我的头顶。
我很认真地告诉她，这是一件值得我去做的事情，希望她能支持我。我需要树妈妈的帮助让我脱离枝干，这样才能实现我的目的。
“孩子，脱离枝干，你的生命会慢慢消失的。你真的……”，我打断了树妈妈的话，并告诉她我会成功。
是的，我会成功的。
树妈妈开始晃动我所在的枝干，我自己也加快摇摆的速度，终于我掉到了地上。我真的开始感受到生命消亡的速度，我忘记疼痛，开始一路滚向实验室里的操作台，我是顺利的。
据说，橘子是一瓣一瓣的，酸酸甜甜的，我也可以。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成瓣的意思，多摔几次就好了，至于味道，我还得浸泡在醋里，让自己变得酸，谁让我这样甜呢。我一次又一次从高处掉落，只为摔出完美的八瓣，幸运的是我的核固定住我身上的果肉让我不至于碎成八个个体。我打开水龙头冲洗掉不干净的地方，静静地躺在醋杯里，等待明天的到来。我实在是太累了，但一想到明天我就会变成一只橘子，我又是那样的兴奋。可我还能撑到明天早上吗？我不再折腾自己，就应该会看到明天照进实验室里的第一道光。
“啪。”
我听到了，这是开灯的声音。真的有光照到我身上，我想看看是谁这样早来实验室？我的眼睛睁不开了，只能眯成一条缝；我听到说话声了，可我分辨不清是谁的声音。我期待着来的人能将我拿起并高声宣布我是一只变成橘子的苹果。
真的有人将我拿了起来，我感受到那是老教授的手，对，就是那个曾将无数次抚摸过我的手。虽然我的表皮不再敏感，但我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老教授颤抖着的手。他拿着我，把我往水龙头下冲洗了一遍。我想一定是老教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想把我洗干净再确认一遍。
我努力睁开眼，看见老教授正张着嘴巴，我想他一定是惊呆了。
“咔嚓咔嚓。”
我被老教授一口一口吃了，麻木的身子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老教授是太想吃橘子了吗？可是我是一个成功的苹果，被他吃掉会不会太可惜？可我不就是想要帮助他吗？或许这样的选择也不是太糟糕。
我完成了我的愿望。一切都完美结束，终于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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