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读《诗经·黍离》“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反复吟咏这几句,忍不住落下热泪。
原来,寂寞的灵魂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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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话很多的人,开心的时候总是滔滔不绝,不开心的时候也是喋喋不休。好像总是希望被理解。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知道就好,不知道就算了。其实很多时候,我怎么说,别人也不会理解。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第一个和丈夫倾诉,他总是沉默。他的沉默让我转为愤怒,无论我怎么吼怎么哭,他都“呆若木鸡”。所以我总是问他“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关心我的感受?”“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想说?”他仍然沉默。
很绝望的时候就会想,你连最基本的倾听都没有,连最基本的关怀都没有,我要拿什么说服自己:“你是爱我的。”
偶尔他也会说:“我不说话是因为我怕说错话,结果又让你想太多。”
和父母沟通也是,明明想好就说那一件事,说着说着就哭了,就愤怒了。最后,他们好像妥协一样:“你不敢老是生气,有什么事好好跟我们说就好了。”也怕他们生气难过,索性也不说了。
最怕听到别人说“想太多”、“怎么又这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要我说什么”。这些话的潜台词:你就想神经病一样!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说来说去,别人都没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难过。说来说去,自己也不懂到底该怎么表达,才能让别人真正明白。
我为什么总是忧伤?其实,我也不知道。“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好像老天在说,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呀!谁也不知道。
亚里士多德曾说:“诗比历史更真实。”历史记录的是事件,总会过去的。而诗记录的是心情,会成为永恒。
原来,几千年前,有个人和我一样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忧伤。我们不是另类,不是神经病。我们同样更清醒地觉知那形影不离的孤独。我们同样不知何以解忧。我们同样感慨天地悠悠,却无处安放我的忧伤。四季有盛衰,唯有我忧不暂移。天地有涯,唯我忧无边际。
卓别林在他七十岁生日写给自己的诗,我读了一遍又一遍。这是其中一段:
当我真正开始爱自己,
我才认识到,
所有的痛苦和情感的折磨,
都只是提醒我:
活着,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
今天我明白了,这叫做 “真实”。
我们不是神经病,我们只是活的更真实,更贴近自己的本心。
这是另一段:
当我开始真正爱自己,
我明白,我的思虑让我变得贫乏和病态,
但当我唤起了心灵的力量,
理智就变成了一个重要的伙伴,
这种组合我称之为“心的智慧”。
越是忧伤的人,越是全力以赴对付自己的忧伤。深知卑微到尘埃里,却努力要在尘埃开出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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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儒家,行仁行善,唤醒内心的善,唤醒沉睡的怜悯和慈悲。
我学道家,与道并行,以“相对观”看人生,放弃相对的执着,追求超越的永恒的道。
我学佛家,放弃我执,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众里寻她千百度,未到尘埃落定时。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念之,思之,泣涕涟涟。
卑微的我,用不华丽的笔墨,抒写如尘般的卑微与质朴,笔耕不辍,只因生命不休,虽然,你不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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