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牧林是不是睡着了,她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的。
当我准备起身时,客厅的灯光突然亮了,十分刺眼。
我拿开挡着眼睛的手臂时看到小央停止了换鞋的动作,惊愕地望着我。
我先是很自然地露出笑容,因为看到她的第一反应确实是开心的,但随即脸上的笑容就像石头一样硬化了。
小央黑着脸将运动鞋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朝我们走来。
她误会了,冲动和愤怒吞噬了她的理智。我来不及解释她伸手就将妹妹从我身上一把扯下,抓着我的领口跨坐在我大腿上把额头抵在我额头上,我不知道她怒发冲冠地说了什么,口水喷在我嘴上,眼里充满血丝,就好像随时要杀了我一样。
我双手放在她肩膀上试图推开她,她更加用力地反抗。
妹妹从地上站起来不知所措地抓起木椅高举着砸在小央纤细的后背上。
木椅落在地上,牧林懵了,小央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我也跟着愣住了。就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我了解小央,我太了解她了,所以在她转身要扑向妹妹时我及时抱着了她。
牧林被吓坏了,胡乱中示意她赶紧进房间,可她却一个劲倔强地摇头。
小央慢慢地停了下来怒气变成了沮丧,嘶吼地样子不知何时变成了抽泣。
她没有用力,轻而易举地挣脱我的双臂,我也没拦着着她,她起身就往门外走,头都不回地往前快步走去,鞋子都不要了光脚摔门而去。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想我应该做点什么,在事情还没有恶化之前。
我拿起手机揉了揉妹妹的肩膀,做了个我得跟上去的手势,任谁都看得懂的那种。
我刚迈开步子就感觉到衣角被猛扯了一下,回天快去,妹妹委屈地看着我轻轻的摇头,就好像求着妈妈不要丢下自己的小孩一样让人心疼。
我勉强挤出笑容,一边做着手势一边安慰她。她哭得不管不顾扑上来就抱住我。
妹妹反应异常的激动,在某个瞬间我甚至不想去追小央了,但想到以她的脾气,我不去解释清楚,估计永远都没有机会解释了。
我不能进退维谷犹豫不决,最后我还是掰开了妹妹死死抱住我的手臂,尽管胸口阵阵刺痛。
我一路跑出去撞了几个走在下班路上的人,路灯明亮偶尔有一辆车开过。
这么晚了公交车是没有了的,我试着想象,假设我看到小央和其他男生抱在一起,我会怎么做。
我看着街道尽头的拐角处心想,我肯定会把那个男的暴揍一顿,或者被他暴揍一顿。然后我会心灰意冷地离开,根本没有心情坐公交车或者坐出租车,我会走在回去的路上或者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我环顾四周随即往眼前的街道撒腿就跑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这条街道,直觉告诉我是这边。
街道转角处,扭动脚腕转弯的时候撞上了一群提着酒瓶吊儿郎当喝得摇摇晃晃的混混们。
其中两个人一把抓住我,没让我的脸砸在地上。
被他们扶正我又不能撒腿就跑,同时也没办法立刻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得走了。
于是我一脸歉意地又鞠躬又合掌的,原本以为他们会就这样放我走,结果被拦下来了,心里那百分之四十有惊无险的几率还是从指缝中溜走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们一副逮到猎物轻松又得意的表情,他们说了啥我也听不清楚。
我拿出手机准备打点字解释一下,结果被对方其中一个人一把抢走。
我伸手去要被另外一个人推到墙壁上死死压着,他们对我的手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该死,那可是今年养母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这帮人要是拿去卖掉都够他们潇洒一整天。
本来我不是个冲动的人,说实话,小央我也不想去追了,妹妹还在住处等着我,大胖的爷爷我也没去看,养父母对我也失望到极点。
动手吧,最好把我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我像个不要命的疯子一样胡乱的伸展拳脚,但很快我就被他们打得天旋地转,躺在地上被揍得死去活来。
他们像踢足球一样玩性大发的挨个踢我的腹部,如果能说话真的想说,:请你们打打别的地方,均匀点,比如脸上,手臂,背部,大腿什么的。但这帮混蛋就是一个劲地踢我的腹部。
疼痛难忍,第一次被打得吐苦汁,这感觉真他妈糟糕。腹部像被踢穿了一样。
忽悠间,他们收手了。我费劲地卷缩起身体,侧躺着捂住腹部,那种感觉就好像刚被大炮轰过一样。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不是他们停手了,而是他们被小央放倒了,真的是…我苦笑着看她捡起我的手机。
真的应该报个拳击馆或者跆拳道什么的。
她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用责怪的眼神注视我。
该死,我撩开我的T恤,路灯照耀下我大片大片的淤青在腹部和肋骨处晕开。
我疼得直咧嘴,顿痛的感觉难以消退,没力气坐起来索性躺回去,我抬起头看着她,刺眼路灯在她脑袋后方,以至于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我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不够长,她也无动于衷。僵持了半天,无奈之下我只好将手臂放下。
她狠心和无动于衷的模样让我感到一阵心寒,我们经历得不多,但却是那么的刻苦铭心。我有一种她即将离我而去的感觉。
她就这么看着我,我一边大口的呼吸一边热泪盈眶。怎么就…怎么就成这样了。
我的生活怎么就忽然变得这么艰难,问题怎么就忽然多到这么棘手。
当初那个坐在天台边缘喝酒的人是我该多好啊,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想过死亡可以了结一切。
我不是乐观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也不是个沮丧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就像秋天飘落至河流的树叶,任清澈的水流将我卷走。我就像一头栽进人群的人,在人头攒动的人流里麻木前行。
我是这样的吗?我在想,因为我开始有些疑惑,就像被揍坏的机器人一样,脑袋回响着嘶嘶地电源损坏的声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