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西(18)

文/獠牙扎唇

“在吗，不知道你身体怎么样了。上午的时候我让我经纪人给我拟了一份我们合作的合同，你下午有空可以过来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把它签了。”

我看着手机里莫西西发来的消息茫然若失，妹妹躺在床上还熟睡着，医生说她毒瘾犯了，一会就会醒来的。

没错，她毒瘾犯了…很显然吸烟这种小儿科的恶习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养母从医生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通红的眼睛异常的坚定，那种坚信会胜利的神情让我联想到战争片里的全副破旧武装士兵。

可能从那一刻起对她来说就已经开战了，典型的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战争。而我会变成这场战争的记者，所见所闻都将长存于心…

当然我也很气愤，但其中的愧疚几乎要盖过愤怒了。我相信妹妹不是那种不对自己负责的人，当她做出对自己不负责的事的时候，我认为那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我几乎成了妹妹青春期的一块心病或者说是阴影，这一点毋容置疑。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的落在我的手背上，抬起头，妹妹睁开双眼微笑着看着我。

我连忙起身，不知所措地站立着，随后发消息寻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摇了摇头要坐起来，我让她躺着不要动，然后把床头调起来。

牧林看着我，眼里早晨出现过的童真被无奈替代掉。

我坐下微笑回应，是那发自内心真心的微笑，不是那种应付的僵硬的微笑。

慢慢的，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的无奈变成了悲伤，这种成熟的东西让妹妹与以往的模样瞬间判若两人。

“对不起。”她没有发消息给我，而是对我说，虽然我不怎么看得懂唇语，但这几个字的意思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宠溺的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大概清楚这种感觉，当狂欢结束，当太阳落下，夜幕将至，你坦诚的面对自己的错误时，你准备好接受惩罚和付出代价时，你就会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我们没有聊她吸毒这事，我只是告诉她，养母来过医院，从她不慌不乱的表情里就看得出，这已经是她预料之内的事情了。

“假如，我现在邀请你和我去环游世界，你会撇下一切义无反顾的跟我走吗？”她拿起手机一会，又放下手机，并且示意我看手机。

我看着这句话，看了又看，陷入沉思。

她的意思很明确，除去美好的修辞，剩下的就是赤裸裸的离家出走的邀请。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我会跟你去环游世界，但不是现在。从现在起我愿意花去每分每秒陪你一起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我认为我的提议并不坏，而且句句属实。从得知她吸毒的瞬间，我脑袋里立刻想到的就是戒毒，所以在接下来的每天里，我都会陪她一起度过戒毒的痛苦的日子。我知道那并没有表面说得这么轻松，但即使再难也要捱过去。

“哥…你永远不知道毒瘾发作是什么感觉，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出门高兴过头忘了带出来我就不会搞砸的。爸妈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你也看不住我的。我真的不想去戒毒所，我宁愿躲进下水道里自生自灭都不要去那种地方。”她低头，指头频繁的按着手机屏幕，大颗大颗的眼珠落在屏幕上。

“放心，我相信爸妈不会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去的，相信我们，我们不会送走你的好吗？”

我站起来，抚摸着妹妹的脑袋，试图安慰她。她抱着我，脸贴近在我的腹部，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说实话，我倒真的没想过要把妹妹送进戒毒所这件事。那种地方…可能会给她留下一辈子的阴影。我不赞成这种做法，绝对不同意。

但养父母我就不确定了，想到这里平静的思绪不由地躁动起来。

“饿了…”妹妹松开手，哭得眼睛轻微的红肿，低头按着手机。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包回来。”我回复道。

“嗯…想吃青椒回锅肉！”

“好，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我没多想就快步走出病房，在医院附近的饭馆打包了一份青椒回锅肉。

出了电梯，走在过道上才想起来，没有给妹妹买饮料。她不喝矿泉水或者白开水的，从来都不。

从小就天天抱着各种饮料的瓶瓶罐罐，想想就觉得那段时光真的很开心，整天无忧无虑的，玩累了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感觉完全和现在长大后的感觉不一样。

最近事情很多，多到头痛。就像一条公路上发生一连串车祸一样。即使小央在身边的时候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都像沉入深海一样亦或者像躺入棺材一样，每天早晨醒来都像僵尸从墓地里爬出来一样。

推开病房…妹妹不见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放下外卖，抱着侥幸的心理推开病房里的单人卫生间，没人…

她可能…不知道这个单人病房有厕所跑到外面走廊的厕所去了…

我依旧不愿意相信妹妹会就这样走掉，走廊上、前台里、值班室、甚至女厕，可能会看到妹妹的人我都拿着手机打着和用照片问了一个遍。

消息没有一直回复，手机是关机状态。

人们都以为我是疯子，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想得太严重了，冷静下来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吐出来，但心脏还是敲鼓般剧烈的跳动着。

“刚才买了一份饭回来，妹妹不见了。妈注意一下她有没有回去。”

“不见了？你妹妹那倔脾气你不知道吗？看个人都看不住，你赶紧去找她，我马上报警。”

恼怒…懊悔…那一瞬间恨不得把医院掀翻，要是妹妹出了什么事，我估计会恨死她。

我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向电梯口走去，结果走出医院妹妹迎面而来，就像失去玩偶的小女生一样，隔着几米远就张开手，痛哭流涕地抽泣着等着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