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和舒娜收到末末的结婚请帖时,她俩面面相觑凝惑,难道真的天可崩,地可裂,海会枯,石头会碎成渣。
她们迫不及待地,纷纷打开鲜红的烫金请帖,看到新郎哥的名字那一刻才知道,有些人,不用十头牛拉,自己也会回头,有些美好,总会成为往事。
作为发小兼半路同学,末末能和那有夫之妇断了关系,终于在30大龄,正儿八经地从头来过,小丫和舒娜合上请帖,片言不提那茬。
“末末,早生贵子哈,你看,我和小丫的孩子,都会到处买冰棒了,呵呵。”舒娜轻言细语地察言观色。
小丫道,“末末,你结婚,我和苏娜送你一套全新定制的婚纱,这是我俩私下打过赌的,恭喜你,幸福地让我们兑现承诺。”
“好啊,我的婚事,敢情成了你俩的赌注,当真我还没人要了吗?人嘴里藏狗牙的家伙…”说完三个人便在沙发上打成一团。
抱枕、沙发、四处撞击漂流,叫声、喊声、汇成一片,楼上楼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大地震。
打够了,闹够了,待末末走后,舒娜窝在沙发的一角,再也不想理小丫。
末末的这套婚纱,少则几千块,多的她都不敢想,破小丫,什么不好说,偏要把这事扯出来。
毕业这么多年,大家都开上了车子,舒娜正朝着这目标使劲攒,眼看快要熬到终点站,没想到路上又要被拔掉一笔,难道真的钱在,人情就在,难道友情,一定要花高价经营吗?想到这,她心疼的好像掉了一块肉。
“舒娜,怎么啦?被打疼了,哪里不舒服?”
“心疼。丫,你害的。”
“我?”小丫不解所以,指着自己的鼻尖。
“丫,陈芝麻烂帐的事,你为什么要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搬出来呢!你不知道,我除了供房贷,养孩子,还天天挤地铁吗?本来准备买辆车,现在我看还是先买嫁衣吧!”
“噗…”末末刚喝下去的水,喷了一地。
她给舒娜另外倒好一杯水,“舒娜,小丫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不说不靠谱的话,婚纱的事,你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届时,你和我一起捧着婚纱去就行。”
末末婚礼的那天,一大清早,小丫开着车,带着舒娜劈风开路,翻滚着车轮,一气呵成地到达末末家庭院。
庭院的绿植,密密匝匝,爬满一墙,半包围的百花奇草,幽静地把房子与躁动的工业化完全隔绝。
“啧啧啧,有这样的世外桃源,难怪末末这么多年,舍得不结婚呢!”舒娜托着婚纱尾,一路摇头叹息。
“大好日子,新人琴瑟和鸣,闭上你那张大雁嘴。”
舒娜翻上一个死鱼眼,“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忌讳,这年头,哪个才貌双全的人,还没一点故事…”
两个人托着婚纱,一步一阶梯,朝末末新房里飘,两张不动声色的标志脸,庄严的好像献给皇后殿下一样。
“咚咚…末末娘子,大官人驾到。”舒娜故意掐着脖子叫道。
末末这一夜没怎么睡,面对人生大事,心里多味交集,浅浅地咪会眼,天就露白了。
听到门外她们阴阳怪气的敲门声,末末微笑地唇红齿白,拉开闺房门的那一刻,小丫和舒娜那曾想到,跟在她们身后的一男士,一拥而进。
“啊…你是谁?”小丫和舒娜被这突如其来的楚留香,吓了一大跳。
久闻其名,不如见其人,小丫和舒娜虽然没见过男人,看局势情形,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对方大概是谁,来自何方。
男人看起来比较成熟,人长得高大临风,气质轩昂尔雅,不过挤进房间的他,显的满腔热枕的激动。
倒是末末,看见男人,瞬间收拢了笑脸,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好像慑了她的魂,让她整个僵在那,一动不动。
男人叮铃铃,掏出一串钥匙,走到末末跟前,眼里写满了痛楚和不舍。
“末末,临海边的别墅,我已经转到你名下,跟我走吧!别再让我心碎了,好吗?”
掏空的末末,好像被补了一刀,浑身疼痛的颤抖起来,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两只手铁线一样交叉,互相拧着,就是不接那串钥匙。
听到尖叫声的末末妈,吧嗒吧嗒跑上楼房,看到莫名飞来一只讨厌的大灰蛾,两只眼恨不得喷出火,一把烧了他。她接过男人的钥匙,毫不犹豫地从窗户扔了出去。
“你已经耽误她这么多年,还想用一套房子,让她永远躲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如今她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你又来唱这一出,你这是爱她?还是想害她?”
“阿姨…”
“闭嘴,你比我小几岁?做末末的大叔,绰绰有余了吧?你有家庭,有老婆孩子,为什么还要来缠我们家末末,你安的什么心啊…”
末末妈越说越激烈,血压跟着蹭蹭蹭地往上升,话还没落下余音,就抚着额角,晕了头。
小丫舒娜见状,前前后后拥扶着老太太。
“妈…”末末重新被激活,心疼地搂着母亲。
“你走啊…”末末吼道。
“末末…”男人,有些不情愿地动了一下。
“快走啊,你想气死我妈吗?”
末末妈撒的这把盐,把男人腌的蔫头耷脑,他含着一肚子话,万般无奈地转身走了,他的步伐很轻,像飘进来的一阵风一样轻。
末末妈没什么大碍,末末小心翼翼地扶母亲回房休息,小丫舒娜任务完成,纷纷下楼,一锅蚂蚁终于消散开来。
末末的婚礼,晚上如约举行。
小丫换上一身经典的浅绿色旗袍,清秀的像一株修竹,舒娜热烈地来了个,一抹樱红半裸酥胸,伴娘们自然是交给末末家那些未婚的小侄女和表妹们。
聚光灯下的末末,她穿着小丫那件没来得及穿的婚纱,露出圆润的肩头,和曲线分明的身材,五官突出的她,不需要太浓烈的妆,天然的玉柔华贵,在夜宴上出众地荡漾开来。
现场宾朋满座,大家举杯乐圆融,电视台才华横溢的主持人,高雅风趣地把现场氛围,调节的一浪一浪地排山倒海,两位新人,在主持人带领下,进行着各种花样互动。
小丫想,关键时候的小淘气,还有给她升职加薪的领导,造就这件定制婚纱,最后归末末所有。
舒娜被虐的不要不要,触景生情的她,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自己做新娘的样子。
“空姐配飞行员,鸳鸯并行,双宿双飞,不知道上辈子,他们到底回眸了多少次呢!”舒娜抹起了鼻子。
“真好,我们应该为她高兴,娜,别哭。”小丫一边递纸巾,一边情不自禁的哽着。
舞台上的末末,远远瞄到了,被自己疏忽一个晚上的好姐妹,忙完一波后,她第一时间凑向小丫和舒娜。
“今晚我开始怀疑,你俩是个不折不扣的悲情主义者。”
“末末,我们替你感到幸福呢!新郎官一看,就是那种适合做老公的人。”舒娜向来心直口快。
“末末,好好珍惜他,好好珍惜自己的后半生。”小丫眼眶潮润。
这时候新郎举着酒杯过来,象征性的轮番敬酒,临了末末不忘嘱咐,“小丫舒娜,待会我们两家还有很多亲戚要招待,你们玩好,早点回去,我忙着呢,可不送哈。”
送走末末,舒娜去了洗手间,小丫翘着红唇,轻吁一气,转过身,一个不经意,蓦然瞥见远处右手边,一男士托着酒杯,向她举杯邀敬。
J同学,他怎么会在这里?小丫顿时乱了方针,他是为酒宴而来?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他是为自己而来?
她敏感的世界里,开始呈现出各种想像、揣测、推理、一系列的配料,汇成一锅乱炖…
J同学夹着酒杯,目光深邃地一步步向她逼近,小丫拼了命的把头摇成拨浪鼓,也没能阻止他勇往直前的渴望。
“小丫,菜都上好几道了,你怎么不吃呢?深秋这个季节,早晚凉得快,不用等我,来,先喝一碗甲鱼汤。”
舒娜重新补好一个精致的妆容,正七手八脚的给小丫盛汤,小丫微微扭过头,J同学空气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好舒娜这个烟雾弹扔的及时,不然怎么跟舒娜和末末解释,此地无银三百两,老鼠从来不曾偷。
舒娜稀里哗啦地喝完一碗汤,甩开腮帮子,又配上两口菜,把酒杯剩下的红酒,一干到底,拎起包,豹子一样,迅速告别。
小丫一口汤还未下咽,脑细胞还没反应过来,舒娜在彩灯下,销声匿迹。
“舒娜,你没车,别浪费车费,我送你回家…”
小丫扔下碗筷,不放心地追出去,扔下一池华丽的夜宴,还有J同学。
“哥…哥哥…”门前的舒娜,蹬着高跟,跳啦啦舞一样,雀跃地挥舞着双手。
哥哥?莫不是张国荣来了?不对呀!他已经去世好多年。
车门开了,此哥非彼哥,哥哥下车和舒娜来了个盖钢印似的拥抱,两个人恨不得嵌进彼此的热度,一点也不输她们大学那会儿的热恋。
此刻就算是幼儿园的孩子,也能看出个所以然,眼睁睁见闺蜜跳入火坑,不浇水,不灭火,那不是小丫的风格。
“舒娜…我有话和你说…”小丫火气攻心,显的中气十足。
舒娜脱兔一样蹦过来,满脸容光焕发,“怎么了?小丫,不是说好,今晚不用你送。”
“舒娜,那位男士是谁?我看你们关系可不一般。”
“当然,他是我哥哥呀!”
小丫有些被哽,又好像明白了,有家庭的闺蜜,和少女时代的纯粹是不一样了。
“舒娜,我们都有家庭,别走火入魔,伤了另一半,毁了自己温暖的小窝。”
“哈,这种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伤不到他,放心,晚上我还是会回自己的小窝,出去喝口水,不代表我要毁了它。”
“饮鸩止渴,甘之如饴,你是要等着毒发身亡吗?这么多年的书,受过这么多的教育,你的大学,白念了吗?”
“大学生怎么了?博士生,导师们,还在情网里你死我活的折腾着呢!大家不是圣人,这种事情,十之八九,我说小丫,你是从上个世纪来的人吧?哼。”舒娜说完,不以为然地甩着包走了。
深秋的风,由里到外,让小丫浑身冰凉了一遍,居然还有撂下包袱,吃得这么光明正大的老鼠,舒娜是其一,那么其二,其三…
小丫转眼又想,如果说舒娜混乱肉体,漠视婚姻,那么自己和J同学的隐隐约约,又算什么呢?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区别。
引擎器嗖嗖作响,哥哥载着舒娜,留下一串升腾的尾气,绝尘而去,灯火朦胧成一片幻彩的梦魇。
小丫踩着自己的影子,正准备去开车回家,没想到背后闪出一个蜘蛛侠的长影,对方长腿如柱,三两步就追上了小丫。
“小丫同学,我的车子被人借走,能搭你的车一程吗?”J同学露出久违的笑脸。
小丫仰起脸,“我想我们不顺路。”
“嗯…那你送我到外面路口,那比较方便打的。”
“我送你回家吧!” 小丫索性说。
J同学如获至宝,打开车门,跨上一只脚,看了看小丫又说,“小丫,你好像很疲劳,还是我来开吧。”
小丫跳下车,和J同学互换座位,并且把副驾座,调成半躺椅,松软地躺在椅子上。
窗外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像一颗颗串起来的星星,透过玻璃窗,一闪一闪,打在小丫闭目怡神的眼皮上。
车子拐弯抹角,开进了一处湿地公园,清新自然的空气,薄荷一样,阵阵袭来。J同学拉好手刹,打开音乐,把座位放成和小丫平齐,抱头半躺着。
音乐缓缓流淌,渺渺袅袅,泉水般甘甜润泽,汇入心田。
小丫咪西着左眼,偷偷瞄了一眼J同学,她知道,如今的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毛头小子了!
自从初中分开后,对方读重点高中,上名牌大学,参加工作,混得一官半职,没想到现在他成为了自己的领导,更没想到末末的新婚丈夫,是他的好朋友。
只是她想不明白,J同学和她独处时,始终没碰过她一根指头,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理念呢?
成人的世界都不易,或许他只是喜欢静静地跟她待着吧!
小丫翻了一个身,托着下巴,清闲地问道,“J同学,如果我们一起上高中,会不会进同一所大学?我们还会不会是同学?”
“会。”J同学对女人问的这些智障问题,已经见惯不惊。
“可是,我考不上。”
“我会教你。”
“我连重点高中都没考上,我们不可能会有交集。”
这时候音乐,不知不觉跳到下一首《往后余生》,马良沙哑浑厚的声音,深情的撕裂开来;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小丫不由自主的问道,“J同学,我的往后余生,会是你吗?”
“必须地。”J同学脱口而出。
小丫抿唇似笑非笑,一字一语的答道,“我的往后余生不可能是你,你的往后余生也不会是我,我们只是来自两个不同洞穴的老鼠,窸窸窣窣呲溜完,终究还是要各自归巢。”
女人的切换模式,就是这么快,小丫暗自告诫自己,决不能掉进这种灰飞烟灭的深渊。她想,老鼠可以挨饿,可以不偷吃,人为什么不可以做到呢?
J同学放下手刹,像从前一样,不主动,不拒绝,也不想谈论责任,一路静缄默不语地把小丫送到家。
下车后,没多久,小丫手机响了,舒娜咽咽呜呜的诉道,“小丫,我一直想买辆雅阁精英,不过还差3万块钱,今晚寻思问哥哥先周转一下,没想到…一谈钱,他就好像变脸王…借口多的像米,飞禽走兽的速度,我追都追不上…果真是婚外无真情,不是一家人,永远不会说一家话…亏我白认识他一年多…呜…呜…小丫,你还不知道吧,末末前男友,就是那个大叔,知道末末晚上举行婚礼,不再给他希望,他马上提出,房产收回的事情,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小丫电话还没挂,紧接着,末末的信息,弹屏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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