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bernd
【1，过客】
从英国毕业回到北京那一天，顶着黑眼圈推着大箱小箱出来，汹涌的接机人流中，没有谁喜笑颜开地朝我挥手。有点木然的站在咖啡店的招牌下面，钱包里只有几个没用完的英镑硬币和两百块钱，就是那会儿我的全部身家了。
在犹豫着找哪间经济酒店住一晚的当口，转脸看到了机场的北京银行，去办了医保卡挂失补办，取出两年间医保账户里的两三千块钱，天不绝我，瞬间又有了底气。
北京真好。我回来了。
第二天中午，亲同学小陈为我张罗了接风大餐。在我还呼呼睡着倒时差的时候，他就请好假提前俩小时到了饭店，也不打电话，大冷天在外面转圈耐心等着。着实令我汗颜。
见了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信封递过来，给，你先用着。
不要不要！我有钱。我赶紧推辞。
你有啥啊，拿着，刚回来没工作，总有花钱的地方。小陈笑呵呵。(真·暖男！)
我把医保卡的钱取了，好几千呢，最近就待家了，有吃有穿，花不着。我诚实地跟他解释。
小陈几番拗不过我，收起了信封去点菜。不知是旅途劳顿，还是口味失调，火锅热气蒸腾里，我却好像不太饿或者没吃饱，结账后就全然忘记了饭菜的味道。北京还是走之前的样子，从蓝天到雾霾，都没有变。离开时朝思暮想的这一口，真回来了，却没有吃出酣畅淋漓的幸福感。
我和小陈在风声呼啸的一号线地铁告别，他又一次问起饭桌上提过好几遍的问题：什么时候回来？那会儿我反问他：回来？瞧你讲话，这儿又不是我家。临到再见，下一次不知何时能聚，不好嬉皮笑脸了，我说，工作定了告诉你。
当年毕业饭后，小陈安家立命，早已是踏实稳妥的新北京人。我经历了北-上-北的辗转，工资逐渐翻了几番却依然稳稳趴在金字塔底层。北京，包揽了我大部分青春，让我一言难尽。而今日，它于我，只是留学回乡稍作停留的中转站。
这一天，我不是归人，是过客。
图：黑猫警长
【2，新梦】
半年后，两个offer，一个猎头谈的上海外企，一个之前同事邀约的北京私企，两边待遇持平，上海的稳定完善福利优越，北京是初创公司一切未知。我想了半晚上，选了北京。
现在我知道自己骨子里始终是一个偏感性的人。感性这个东西很莫测，有时候，它成就了天真的浪漫，在另一些时候，也是一个人最致命的弱点。
盛夏骄阳，重回北京。在和几个股东老板们吃了碰头饭之后，从给公司起名开始，大大小小筹备的活就全交给了我。核名字，工商注册，办资质，找写字楼，买办公家具，搬家，写材料，印名片，见客户，做业务。一个人四处奔波。崭新的一切让我在整个明晃晃的夏天都精力十足，常常清晨五点就醒来，去小公园听英语跑步，庆丰包子吃早餐，然后出门。晚上到家，和同学去烤串，路过地铁口还时不常的买束花。
为了通勤方便，我在公司附近小区租了间房子，两居室，和一对小情侣合租。留学让我学会了节约，以前能拿一半月薪自己住个一居室，出门时常打车，回国后，简直判若两人。行业不景气，挣钱不易，性价比是最大考虑。更重要的是，回来后从零开始，我得存钱了。
下班回家，路过中介贴满房屋出售信息的玻璃窗前，常会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看一看。那时我租住在地铁附近的成熟小区，单价一平近3万。按照老板画的饼，做个三年，交个小房子的首付，还是可期的。漂泊这么多年，能打拼出个自己的家，不用寄人篱下，也不再担心合租奇葩，就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这是多么强劲的动力啊。
其实生活的每一天都是新的，只是在那段时间，这种感受格外强烈。也许是间隔年后重回职场的一股心劲儿，让我每天充实而忙碌。后来，当我坠落低谷，最怀念也最渴望找回的，就是曾经心无旁骛的努力时光。我喜欢那个目标明确节奏带感的自己。
图：正在输入
【3，哭泣的邻居】
隔壁屋的一对恋人都在互联网公司做事。女生晚上炒菜时，常用很多干辣椒炝锅，调料瓶很全，码的整整齐齐。吃完男生会主动收拾灶台桌面。他们很安静，也不太出门逛，晚上两个人就躲在屋子里看视频，时不时能听到笑声。早晨女生第一个洗漱出门，客厅里常留下淡淡的香水味。我们除了刚搬入时简单介绍过自己外，基本只在分摊水电费时交谈几句，相处清淡而和睦。
两个月后的一天，我回到家，感觉哪里不对劲，仔细看看，水池边上本来成对的牙刷毛巾，都只剩下一个人的。阳台上女生搭的衣服，全都不见了。晚上男生回来，呆站在客厅老半天，一脸落寞。你们要搬家吗？我路过问。他抬起头艰难的对我笑了下：没有，她和我分手了，自己搬走了。
那是我头一次注意到男生的长相，接下来的几天，他房间通宵亮着灯，有时能听到没完没了用方言讲电话的声音，有时是突然提高音量的争执，更多时候是断断续续的呜咽。
女朋友带走了她所有的物件，但是把一起出去玩的照片都留给了男生。照片上甜蜜开心的脸庞，日日夜夜变成划在剩下的人心口的刀伤。他说她是他的初恋，辗转反侧后决定去追回。
这个恋爱经验只有一次的程序员小哥哥，班是没心上了，请了几天假，买了大束鲜花去女生楼下等着，人家不见他。垂头丧气的回来，眼圈红过之后，他又自打鸡血，去超市买了砂锅和各种蔬菜食材，一大早精心对着菜谱炖了汤，算着饭点送过去，人家警告他不要再来。他还不死心，又备了好酒和补品，去女生家里拜访，去找她的闺蜜，祈求别人能帮帮他，哪怕就带句话。“我是打算和她结婚的，房子肯定是要买的啊，我才工作几年，还想再攒点钱”，他带着哭腔反反复复地说。
当最后一丝尊严都挥霍殆尽，他颓废的瘫在椅子上，灌了一大口酒，闷闷地说：追不回来了。折腾这么久，真相多少露出了蛛丝马迹，他最后一个知道，女生身边已经有了新男友。对我这个半生不熟的室友倾诉时，小哥哥竭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我还是喜欢她”，他苦笑着说，“怪我不好，如果我早点让她安心”，“希望那个男的能好好待她吧”。
房子的重量能够承载或压垮一份感情吗，他俩都还那么年轻。对我来说，如果能和真心相爱的人一起，愿陪他白菜豆腐风雨同舟。两人共同努力，未必会过得太差。也许是时代不同了，焦虑的年轻人迫切需要安全感？也许，这和时代根本没有关系，只是每个人对生活的承担和期许本来就不一样。
我无权也不愿评判别人的生活，只能做一个树洞型的旁观者。接下来的日子，伤心的程序员几乎无法工作，他请了长假回老家，可即便在熟悉的亲人身边，也没得到想要的慰藉。他烦躁又无从诉说，只好回来上班。到家后只要看到我在，就会杵在门口说一会儿，来回来去都是一样的话：他还想她。或者和朋友视频捱时间，一聊个把钟头，人家耐着性子听着。其实每个局外人都给他指了明路，只是他自己心里实在不肯放下，所有尝试终究无果。
图：点点点
【4，炼狱】
以6结尾的年份，多少都让人怀着事事顺遂的期待。然而这一次，它对我却不太友好，成了我的流年。
剧变猝不及防。信任破碎，期待成空，一切撕心之痛，我只能被迫接受。不能闪躲，不能还手，更不能追问。人性经不起拷问。全部的悲伤与疑惑，迷雾般生生哽在胸口。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和怀疑。
有人空谷投石，有人隔岸观火；有人一夜心死，有人笑笑而过。
这一年春夏秋冬的更迭，都从我身边无声的隐去了。白天用忙碌麻醉自己，晚上无处可躲，只是呆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无声地看着外面黑色沉闷的楼群。不想和任何人做任何交流，感觉屋子里的空气在一点点变稀薄，就像被大力甩到岸上不再蹦跳的鱼。
程序员那边也没有丝毫改善，如果在客厅倒水遇见我，他还是会满面愁容的絮叨几句。我有时十分同情他的遭遇，有时又按捺不住数落他：多大事儿？还能不能有点志气！
每每各自关上门，都有双倍的难过叠加在我心中。消沉的室友，似乎是另一个我，同样被辜负如同炼狱的灵魂。那些我用力驳斥他的每一句，不过是想叫醒自己。可我们都是凡人，自己都挣扎不出来的苦痛，凭什么觉得别人就应该可以？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在某个契机下我开始健身，并渐渐养成习惯直到今天。后来拯救我的可能有多巴胺，有这一年里反复阅读的心理学文献，更多的是，从灵魂里分裂出来的另一个我，一个“明亮的我”，在崩溃关头，拉扯着那个“黯淡的我”。
漫长的黑暗时光里，每一个很小的负面感受，都可能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片羽毛。渐渐地，我开始觉察到在什么情形下，内心会失衡，或者已经失衡。这时候，“明我”仿佛是脱离我的一个分身，在旁边观察着低落的“黯我”，她有点像理性判断的集合，代表着包容和客观，能用积极有力的安慰，让不适的“黯我”慢慢平静下来。
藉由这种分裂的自助，我一次次艰难地找回安宁，成为了自己的摆渡人。
有一天我想，对这个世界，我的意义是什么？这个意义，不是好好工作真实纳税为GDP做贡献，也不是结婚生养完成标准流程，不是生下来所以活下去，更不是虚无--虽然人生的终极可能就真的是虚无，但现在的我还是希望，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活着，能有自己的些许价值，点一盏微光。
这个初衷，使我在下班后开始尝试写作。当我自说自话打了一些字但没什么人看，偶尔收到的留言是“写这玩意有什么用”，“这篇是做广告吗”，“怎么你也想火啊哈哈哈”的时候，我很困惑哪里才是方向。直到一天，有人跟我说，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有人说，忍不住每篇看了好几遍；有人催更；还有可爱的女孩常常跑来聊天说晚安。当一个人习惯了石沉大海无波无澜，却突然看到海豚跃出水面。那些让人惊喜的真诚的回应，像温暖的小灯，在我心里啪嗒按下了开关。
秋天来了，房子合同到期，程序员搬走了。剧情到底也不励志，没有新的恋情让他快乐起来。直到搬完东西那一天，他也没有变好。他从一个整洁的男生，变成了房间堆满垃圾总不收拾的人。从按时下班宅在家，变成了在外混到凌晨，吹着口哨撞开大门，惹室友不满的人。在有前女友的日子里，他似乎没有不良习惯，而后来，他学会了抽烟喝酒，在公共空间大声放摇滚乐。那是一个失意者跟自己的对抗。
说再见时，他把大门钥匙摘下来，放到桌子上，叹了口气。
我还是没办法好起来。他说。
……我也是。
都说时间是良药，可有的时候，这药效非常非常慢，几乎耗尽了一个人的生机和灵光。
图：正在输入
【5，房市】
信心满满三年攒够首付的计划，在一年半后，随着帝都房价突然的一轮飞速暴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灭了。
新一年的鞭炮味儿刚刚散去，志得意满的房产中介已经羽绒服套西装精神抖擞早晚列队在小区门口迎接居民们了。上班空闲，变成了买房讨论日更大会，魔幻在每个人身边传播，第一次看房啥都不懂当天就慌张筹款交定金的，六环外分分钟售罄的，削尖脑袋假离婚的，这边没买上那边已经错卖了原地懵圈的，现场加价几十万也咬牙敲定的……卖房的想千载难逢一笔赚够，买房的怕因小失大错失良机，击鼓传花，鼓点咚咚加速锤在每个人心上，让每个人都疯狂。
我认识的一位中介从租赁跳去了房屋买卖，在短短的几个月内，赚到的钱买了京郊的房，和四十多万的车，筑巢引凤，顺利完婚，跃上人生巅峰。我同学两套外地的好房子置换了一套北五环外的老两居，再不情愿，为孩子上小学也只能认了。
他们都赶着最后一班上车了。我本以为加速快跑能追上，然而这趟车突然加大油门，绝尘而去。当我看到远郊时常漏水物业不管的老小区，被挑剩下的那些房子，单价都从一年多前的2万9跳上7万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在那个平常的下午的某一刻，在路边，我把房源传单对折了一下，直接扔进垃圾桶，放弃了当初的打算。
正值三月，春暖花开，挫败感如乌云盖顶，沉沉的压在我心上。当下社会的现实，是用有没有房，在哪有房，有几套房，这种最不能令人信服却又让人哑口无言的标尺，把城市折叠出不一样的阶层。
这样的评价体系中，我显然是个失败者。而我到底错在哪里？一直以来，无论工作还是念书，不可谓不努力，从未敢不尽责，是错在十多年前愚钝无知没有投资布局的眼光？错在不愿早早伸手榨干父母血汗为自己置业？还是入错了行只规规矩矩拿工资不沾回扣所以注定清贫？
当清贫被舆论贴上“无能”的标签，当本该简单淳朴的同学会，都有人用赚钱多少把人分出三六九等时，个人的勤奋与坚持，在叹为观止的房价面前，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苦闷的时候，我常把一些老电影翻出来看，《美丽人生》，《肖申克的救赎》，《乌云背后的幸福线》，《起风了》……每次都会沉浸其中，唤醒久违的感动，这就是好作品的价值，不是搞了多少噱头卖了多少票房，成就了哪些作者编剧或演员，而是故事里那些击中人心的部分，可能就是一些非常小的细节，普通人身上不凡的品质和珍贵的勇气，让人醍醐灌顶热泪盈眶。那多年仍在的共鸣，在消沉的漫漫长夜里，促人自省，带人前行。
人生十之八九是不如意的，可外在环境无论怎样艰难，都不该影响一个人怀着平静的心，去找寻生活的乐趣，感受当下的点滴幸福。
白日的街头，依然车水马龙，生活依然整体向前。与其抱怨，不如顺应变化，适者生存。
图：卢松松
【6，谁的人生？】
又是一个加班之夜，办公室又剩下我自己。每年这时候，都有一个大项目，由我独自完成。一个多月了，项目已近尾声，做好的材料打印出来用了近两包A4纸，厚厚装了三个大档案袋，密密麻麻贴着彩色的小标签用以区分。今晚差不多了，正准备收工，微信响了，一个小朋友留言，说她的职业困惑。
小朋友在一家初创公司工作三年多，一直做外勤，非常辛苦薪水不高，同事关系也很心累。她纠结是否要换家大公司，换个职位，但又留恋初创公司的光环—做的久了，就成了元老，以后升职加薪可能有利。
我和她说，虚长你好多岁，然而没什么经验，大都是教训。我随便一说，你听听就好，主意自己拿。
初创公司，就算拿到投资了，就一定能生存下去不会倒闭吗？不一定。
初创公司的老员工就能保证升职加薪吗？真不一定。特别是那些埋头苦干，不会也不愿意去上司面前表现的员工，管理层不知道或者不care你的努力，可能连起码的认可都得不到。
不要有“初创”情结，别把希望全寄托在公司和老板身上。
如果我是你，工作一段时间后，在考虑跳不跳槽的当口，抛开公司、薪水和工作环境这些个人不可控的因素，我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我想做什么职位？
我喜欢或者擅长这个职位吗？
我自己的发展目标是什么？
当一个公司的目标和你自己的目标方向不匹配时，还是要多想想，这真的是你追求的人生吗？是为了别人的目标而努力，还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
不说房子和雾霾，我们大概处在了一个很好的时代。互联网+颠覆了传统，资讯更加发达便捷，催生出新的经济模式，让许多人有机会超越原来行业和职位的限制，找到展示自己独特才华的平台，从而迅速崛起。
而先行者的光芒，又带动更多普通人的努力，产生了更多的斜杠、跨界和创新。这些探路者在多角色的生活里，开发自己打卡上班之外的潜能，探査自己内心真正的驱动力，寻找更加“活的像自己”的人生。
成功注定是少数，或许到最后，大部分人的光芒仍会泯灭，但至少，他们为之奔跑过，为“自己的”梦想，而不是为“别人的”理想，不掺水的努力过。
社会的变迁如同一场风暴，可能再过五年八年回头看，才能看清，我们这些在时代节点里受到重大影响的一代人，站在巨大的米字路口，是如何踌躇观望、多番尝试或者抗拒变化，而后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再渐渐变成多年后的自己。
图：正在输入
【7，苦到尽，有回甘】
又一年小雪节气，冬风清朗，金黄银杏叶子飘落肩头。在诡谲起伏的暗礁中，跌跌撞撞又游出了好远。似乎再也没法回到两年前此时的心境，那种因为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天真的欢畅。但也好了许多，至少裹紧大衣走在路上，不再有鲜血淋漓风一过似刀割的伤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钝感的缄默的平静。
我常常还是会想起那些难以置信的事与人，就算旁观者都看得分明，自己身在局中，总是无法辨清。总要经历过漫长难耐的时光，才会突然在某个瞬间，黯然一笑，洞悉了真相。
没有人天生就该爱我们，陪伴我们，对我们信守承诺。从来没有人理应如此。但我们需要这么对待自己。把自己渴望而不得的，温柔慷慨地给予别人。我当然明白，越是在意的人或事，受到伤害就会越重。但是我并不愿意，为了不受伤，就不再深情，也不再厚重。
我们无法停下来，等伤口不疼，我们需要(也只能)带着它往前走。
北京这个地方，于我而言，也许正因为，它是一个我深刻经历过的时空集合，所以才那么的五味杂陈，无可替代。她当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其它任何城市一样，不可能尽善尽美，永远被一些人排斥，但我始终还是喜欢这里的，喜欢她的包容、多元、质朴，喜欢她的暮鼓晨钟红墙古刹，还有民谣话剧笔底春风。她见证了我的破碎和重启，渺小与坚忍。尝过太多的苦，方才微微衬出一点回甘。
晚上路过十字街口，等着红灯变绿，不同的人走到我身旁，一起等待，又匆匆散去。有时天空中有美丽云霞，有时月朗星稀。我每天都走过这个路口，而每天都和过去不再相同。
(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