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株海棠
张爱玲说，人生有三大憾事，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
我养过一棵海棠，是从花卉市场买的，胭脂色的花朵，开得非常繁盛。
买花时带的花盆是塑料的，颜色也难看，我挑选了一个漂亮的瓷盆，兴致勃勃地给它换上。
在换花盆时，发生一个重大失误，我一不小心把它的茎弄断了。
整株海棠花，就靠这个花茎支撑着。花茎很粗，我没想到它会这么脆。花茎断了，等于一个人的脖子断了，那不就是等于整株花死掉了吗？
我心疼得了不得，又无计可施。无奈，只好将断茎后的花插进花盆，让它暂时“活”着。
我问爱人：“你看海棠变样了吗？”
爱人看了一眼说：“没看出来。”
我说：“好吧，过几天你会看见变化。”
我没忍心告诉他，海棠已经死掉了。
果然，海棠的叶子渐渐枯萎，花朵也渐渐衰败。没几天，海棠花就死掉了。花盆里只留下光秃秃的断茎。
春天来了，有一天，我发现海棠茎上竟然冒出了小芽！
我惊喜万分，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季，在无人管它的情况下，莫非它又攒足了力气，长出了新根？
我每天关注小芽的生长，给它浇水，松土。
小芽渐渐长成大大的叶子，叶子越长越大，至秋天已枝叶繁茂。更为惊奇的是，叶子中间又长出许多花蕾！
我不禁感叹它的生命力之强。下班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窗台去看它，欣赏它，祝福它。
花蓬蓬勃勃地开起来了，比买它来家时的花朵多了将近一倍，大约有四五十朵。
我这才把它死而复生的故事讲给爱人听，他也很惊讶。
花整天整夜开着，娇媚艳丽，非常惹人喜爱。我经常在花下沉思，对它倾诉心事，把它当成知己，和它合影留念。
海棠是无香的，也许它太艳了，不需要香气渲染，也许它有太多的心事，怕人看出，所以舍去了香。海棠花花期极长，从秋天直至春节还在开放。
令我不解的是，这次它的茎非常细，非常软，繁盛的花朵压得它快要断了。我把木条插进盆土中，上端支起花头，支撑它沉甸甸的花朵。
春节过后，奇怪的事又发生了。海棠花迅速呈现出衰败迹象，一天之内，花朵迅速掉光，几天过后，在我的极度惊讶和惋惜中，它的叶子全部干掉，整珠花香消玉损。
它像一个迷，至今令我无法破解。为什么无根的花茎会在没人管理的情况下扎出根来？为什么那样细小的花茎会开出那么多的花朵，而且娇艳无比？为什么那样热烈的生命会瞬间衰败？
我想，万物都是有情的。它是报答我对它的关爱，用尽全身力气盛开出一世繁花，然后，悄然离去。
夜晚灯光下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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