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以悄然降临北方,冰雪渐渐消融,午后在小院静坐,看艳阳蓝天,也看云卷云舒,太阳也会晒得脚背生疼,也会晃的眼睛不敢直视,但偶尔经过的冷风还是会提醒你,初春 而已!
眼光忽然瞥见墙角的砖堆,竟与我小时看见的一样,夏天,底角的两层生满青苔,冬天积雪也能掩埋大半,无论春雨秋风,这砖堆竟半点儿未曾改变,还是我小时候见到的模样,即便是上面的几块也没有移动过,快20年了……
我问爹,为什么不扔掉呢,又没什么用。
爹说:败家,扔它干啥,又不碍你事儿,万一以后有用呢。
是啊,万一有用呢,墙角的七八十块砖,棚子里的五六块木板,吃完米剩下的袋子,柜上盖上干净布帘的录音机,碧绿色的呼啦圈,毕业时的同学录,许久未动的影集,小时候包过我的小被子,我忽然发现,家里太多太多的“不碍我事儿,万一以后有用”的东西。
娘说,破家值万贯。
爹说,这还没坏呢。
现在的我也悄然有了这样的感觉,一些许久不用的东西,也根本用不到的东西,还依然躺在家里角落,每次打扫都会拿起放下,认真思索很久,最终还是放回原位,原来我也到了不舍的年龄。
2016年,我回到了学习生活近七年的南昌,回到了母校,记忆如潮水涌来,突然想起了很多明明已经忘掉的太多的事儿,那时感慨,时间真快,快的记忆都跟不上了,站在住了四年的宿舍楼下,竟找不到自己的寝室在哪了,走到表演教室,竟恍然原来教室这么小,看见恢宏的梦想剧场,依稀还记得入学时老师指着一片工地为我们畅想,“有一天你们都要在这剧场里挥洒青春”,结果四年时间它依然没有建完……
然而离开时,记忆好像又回到了原处,依旧遗忘了大半。
和老婆结婚时去拍婚纱照,我们只选了一本小小的相册,老板颇有微词,嫌弃我们小气,我说:这东西,照完看一次,孩子大了给他看一次,我闭眼之前看一次,一辈子就看三次的东西,没必要弄那么大,那么多。老板楞楞的看了我半天,无奈的笑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眼界越来越宽,而心思却越来越细,对于以前的美好,也不会常常想起,每每拾起,可能只有十之八九,有时会怅然若失,这时真的很庆幸,还能在身边找到那些“不碍我事儿”的东西。
有结婚典礼上用的,花两块钱买的假戒指,有第一次送那时还是女朋友的老婆的被嫌弃的手链,有第一次创业装潢用的雪弗板做的偏旁部首,有大学打球时穿的已经满目疮痍的球衣,有一鞋盒子饿肚子攒钱买的磁带,有爸妈以为能学习,实则打游戏的小霸王学习机……还有那20年历经寒暑未有改变的砖堆……
每个舍不得丢的东西都是我记忆中的一个点,每个点串联起来的这条钱,就是我已然走完的人生,这一头牵着爸妈的回忆与期盼,那一头牵着我和爱人的未来和想望。
终有一天,我会和我的孩子说“败家,扔它干啥,又不碍你事儿,万一以后有用呢”
因为十个月以后我就会和那个叫我爹的人见面了,到时候,我也会把我的线系在他的线上,留下一条我们一起的回忆,并告诉他,那是爸爸舍不得丢的那半片儿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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