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一位严重口吃患者,严重到万念俱灰,想一死了之的境地。
如今,我能滔滔不绝,可以在大会小会上脱稿讲话,完全找不到半丝的口吃迹象。我是如何做到的呢?
口吃是一种病,不加以有效治疗,只会愈发加重,让人欲罢不能。我没有送医,也没有找矫正机构进行所谓的治疗。一个偶然的发现,我通过自己的实践,实现了自愈!
口吃是这样“练”成的
小时候,村里有一位大叔,患上严重口吃。他每吐出一个字,都要使出浑身力气,拉扯脸部和眼部,有节奏的忽张忽开,十分痛苦,嘴里象机关枪一样重复着某个字:“碰碰碰碰...........................”半天说不出话。孩儿的我们,看到他说话的样子,就觉得非常的可笑,有时候还故意去逗他发脾气,让他骂人,却半天也骂不出一个字出来。每到这时,我就觉得很过瘾、很开心。多数家长常常责骂自己的小孩,拉着走开。
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位大叔面前,学着他的结巴样子。好几次,被他追着要打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初中的时候,我讲话开始口吃。但还不算太严重。刚开始时,也就是对一些字出现偶发性结巴。比如,上课最怕迟到,因为迟到之后进入教室,必须先敬礼”报告“,老师才准许进入教室。多少次,我徘徊在教室门口,不敢进教室,白白的旷课,被老师多次批评。其实,就是因为”报告“的”报“字,舌头老是打卷,半天都吐不出个”报“字,一吐字就会结巴。越是紧张,越是结巴厉害。
这时候的口吃,有点象《乡村爱情故事》里边的刘能和赵四那样。父亲知道我口吃,多次大声严厉喝斥。然而,喝斥并不能制止我的口吃。似乎每喝斥一次,我的口吃又加重一次。
最严重的时候,是在高中三年级 。我几乎每一句话都快要结巴了,口吃水平准备赶得上村里的那位大叔。
于是,我开始不说话,在班上沉默不语,同学、老师问我,我只是点头和摇头。一个人独来独往,谁也不想交往,生怕说话结巴,泄露自己的缺陷。同学们开始猜忌我,是不是家里亲人去世啦,家庭困难啦,思想受到什么打击啦...等等。同学们东问西问,我烦燥不已,只是不断的”点头“、”摇头“,最后他们无趣的离开,没有谁再搭理我。然而,我内心在滴血,只有我自己知道。
高中毕业的时候,班主任通知我们要去校务室领取毕业证。我却不敢去。因为口吃太严重,不敢开口问工作人员。高中历史黄老师,见我在校务室外面探头探脑半天,她知道我可能”害羞“,就主动去校务室帮助我领回高中毕业证,亲自送到我的手上。这是我在高中学校的最后一天,本应要感谢历史老师,跟她说再见之类的话。这对于其它同学而言,如此简单的表达,轻而易举,我却难如登天。
我接过历史老师交给我的毕业证,只会点了一下头,“谢谢”两个字也说不出口,历史老师好像还期待我要跟她说些什么,然而,我就径直地走开了,头也不回。我相信,我给历史老师留下了可能是她人生中见过的最不懂礼貌、最不知感恩的学生。
当时,我的内心不是不懂。一个高中毕业生,其实是完全懂得这些礼数的。我不敢表达,均源于恐惧老师、同学的笑话。
痛不欲生!
高考失利,什么大学也考不上。考虑家境与自己平时的成绩,我已不再考虑复读。我每天窝在家里练习书法,什么事也不想做。
母亲做小生意,正需要帮手,对我呼来唤去,我也不爱搭理。终于被母亲说了重话,“回到家,再不帮忙,就自己出去找吃,不要再来这个家了!”
我当时的痛苦,是叠加的:高考失利,未来前途在哪里?母亲成天絮絮叨叨说着非常难听的话,不甚其烦。最关键的是,我的口吃如此严重,不敢与人交往说话,以后如何找到工作?想着前途茫茫,充满悲惨,没有一丝希望。
我内心极度恐惧、绝望和痛苦。
有一天,我爬到家里附近的小山头,几度想从悬崖边跳下去,以了却自己的痛苦。可是,我又没有这个胆子往下跳。我想了一个“安乐死”的办法,就是在悬崖边的草地上昏昏睡去,如果深睡过程中,不慎翻身翻下悬崖,有如做梦一般,就更容易的结束自己。然而,每次我醒来,身子却还总是躺在悬崖边上,没有在睡梦中翻身下去。连续三次都这样后,我突然猛的爬起来,上天让我“命不该绝”,我不能这样轻易就了却自己。
一阵风送来“神医”!
每天,我依然在家里练习书法打发时间。下午疲累后,我就骑着自行车,延着公路跑到四公里以外的三圩村。那里有一片厚厚的草地,软绵绵的,可以躺着睡觉或望着天空发呆。
有一次,一阵风吹过,我看见远处被风吹起的一张报纸随地翻滚。我跑过去顺手把报纸捡起来,其实是一张废弃的烂报纸,缺了一个大角。然而,在如此寂聊之际,有这张报纸的陪伴,我可以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去研读,不再寂寞。报纸上一则故事,吸引了我,让我兴奋不已,反复诵读。
故事说的是,美国销售大师吉拉德,被吉尼斯记录誉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他在15年中共销售了13001辆汽车。他保持5项吉尼斯推销汽车最高记录,包括连续12年平均每天销售6辆车。乔.吉拉德49岁退休后成为全球最受欢迎演讲大师之一。可是在35岁之前,他患有严重的口吃,曾经做过洗碗工、送货员、电炉装配工等40个工作,那时他背了一身债务,几乎走投无路,在事业和生活当中,他只能算个失败者。35岁时,一位朋友介绍他做汽车销售员,从此改变了他的命运。
吉拉德是如何矫正自己的口吃的呢?我清晰的记得报纸上说的,吉拉德每天在自己家的后山,在舌头下含着一粒小石子,对着大山,有节奏的、高声的慢慢的诵读文章,一天一天这样的坚持,吉拉德的口吃后来居然很快的好起来,直至口吃完全自愈,为他成为”销售之王”消除了障碍。
这则故事,极大的激励了我。真是个救命草呀。
我尝试着吉拉德矫正口吃的办法,在铁路边捡起一块圆形小石块,慢慢打磨光滑,足够我含入舌头下方。
我依然每天下午骑自行车去三圩那片草地上打发时间。只是这回多了一项让我兴奋不已的激励任务。我站在草地上,含着石子放声朗读文章。
含着石子朗读文章,只有自己知道读出的声音是什么?倘若外人听之,有如哑巴学说话。幸好,这片草地上什么人也没有。
事实总是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和美好。接连十天过去,我的舌头下方已起泡泡,十分疼痛,拿开石子后,我诵读文章,依然是口吃不改。我陷入了困顿之中,也怀疑报纸上的报道可能是不真实的。
在我准备放弃之际,我慢慢回味,其实每次含着石子念读文章的过程,是很不舒服的,也很废力,发出的声音也很不清晰,但奇怪的是,却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读;把石子拿走了,却又结巴了,这是为什么?
我反复的含着石子念读文章,又反复的把石子拿走再念读文章,一个结巴,一个不结巴。我终于弄通了一个窍门,口吃是大脑引起的,含着石子念读文章,是极度不舒服的,大脑似乎把“大部分精力关注”了舌下的不舒服,“分心”了对结巴(舌头打卷)的指令,所以不口吃;把石子拿掉后,没有舌下的痛苦,大脑似乎又“集中精力”指令舌头打卷,复活口吃。
如此看来,其实并不是舌含石子治好口吃,而是如何想办法让大脑“忘记”对舌头打卷(口吃)的提前指令,换句话说,就是在每说一句话时,先不要急于去想即将要说出的第一个字的读音是什么,否则马上就会口吃,反之,嘴巴先动口型,发音自然吐出,意念(脑子)不能想着字的发音,否则也会容易口吃。口吃的难点,往往是第一个字发声困难,而一旦第一个字顺利发声,后面的语句,就可以连续发声,正常讲话了。
讲白了,就是大脑的意识和控制问题。
口吃含石子念读文章,是有用的,十天之后,拿开石子,继续念读文章;如果还口吃,则继续口含石子再念读文章。
之后,要慢慢拿开石子,放慢速度,多多朗诵文章,大声念读,让大脑不再“关注”舌头,舌头就不会再打卷。当自然而然的轻松吐字时,口吃就会自愈了。
1992年9月,当我踏上南宁的大学自费求学之路时,我的口吃问题已基本“自愈”。那一时刻起,我才感觉自己象个“人样”,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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