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过鲸鱼的歌声吗?据说,鲸会一直重复地唱着同一首歌,很久很久都不改变。可是,一旦它们进化了,过去的歌便永远不会被咏唱了。鲸鱼不再唱那首它最喜欢的歌,到底是因为遗忘还是因为疼痛呢?
樊明修最近有些苦恼。
是的,没错,因为他不省心的青梅竹马,夏休,夏爱装的生日到了。记得小学时他把自己第一次打架的战利品——五班小霸王的门牙, 自豪地交到夏休手里的时候,夏休那嫌弃加鄙视的眼神,真叫他终身难忘!后来上了初中他便没有那么幼稚了。初中第一次来潮的夏休对于姨妈这种事还不能马上习以为常,所以她总是在那里抱怨来抱怨去。抱怨自己买的卫生巾又错了、不舒服啦、质地不好啦云云。樊明修听得烦了,直接在这家伙生日那天丢给她一手拎兜的棉条,各种品牌、各种size、那诚意,绝对是包君满意啊。然而后果是,夏休一星期没理他。
所以初二这一年,樊明修冥思苦想,不愿再重蹈吃力不讨好的覆辙,试图做一些他认为夏休既喜欢同时还彰显自己男子汉气概的事。至于结果嘛,终于还是成为了樊明修傻逼过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上课开小差,是夏休的必备。其实夏休并没有特别专注的事,却偏偏宁可发呆也不去听江阿姨的绝对值、数轴和那写满整个黑板的鬼画符。江阿姨,夏休的数学老师、1班的班主任、校长面前的红人、未来教导主任种子选手。最重要的是,此女极其吹毛求疵、又不爱给人留情面,一直以来,是广大学子心中最不能不敢招惹的头号。
夏休也不简单啊。小丫头非常非常地聪明,从小到大获奖无数,奥数作文样样都行。人家姑娘是那种爱学就学、课爱听就听、作业爱写就写,你不用来要求我,期末照样嚣张过关的主。就这一点,樊明修是极其羡慕的。但凡他有夏休一半的聪明劲儿,绝对能每学期多玩1个月的篮球且不被唠叨。不过,江阿姨是有着自己一套管理学生的方式的,纵然你功课门门优秀,纪律也必须严肃起来,否则会形成不好的风气。夏休,典型的不好风气引领者,必须于萌芽期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那天,或许是江阿姨想借此机会好好整治下夏休无视班纪听课做事漫不经心的性子,但夏休小同学又随心所欲散漫惯了最讨厌借题发挥。加上天气闷热,大家都有些烦闷急躁。明明一件很小很小,怎么看也只是上课没听课,老师叫起来不情不愿,学生有点怪脾气的小事。以江阿姨把练习册摔在夏休身上,让她捡起来,夏丫头直接拾起并扔出窗外告终。好像嫌火不够旺似的,樊明修从周公处下棋归来后看到这件事,马上就发挥了他自以为是的爷们气概——在江阿姨不可置信浑身发抖指着夏休的鼻子一边上前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这学生没法教,没法教了”的时候壮士断腕般冲出领着夏休无比帅气地跑出教室,只留房间里目瞪口呆的江阿姨、满座的口哨声起哄声、还有远远的窗边外草地上一本孤零零的练习册。
听起来很浪漫主义吧,不过它的收尾可一点也不罗曼蒂克,你可以从办公室里对着3000字检讨的两张绝望的脸上了解一些了。傍晚的办公室很静,窗外的晚霞很美。樊明修和夏休却特别苦闷,这两只最不擅长的就是写检讨了。夏休是那种无论怎么写都只是重复一句——对不起我错了我认错,看起来毫无悔改之意。樊明修呢,压根就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更是无从写起了。总之,两人完全不诚恳的检讨再一次审批不合格。不合格的结果就是不给回家,不回家无所谓,主要是两只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呢。更可恨的是,今天的晚饭明明可以吃的很开心的,因为那是夏休的生日啊。
“你干嘛冲过来,睡你的觉不就好了”已经在重复第三遍检讨书的夏休头也不抬地问。
“难道看着老女人打你?”樊明修一边耍帅式转笔一边接话“那也太不男人了。”
“噗。”夏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才不可能打我呢好不,打我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是么?”樊明修挠着头“嗨!管他呢,反正已经这样了。”
“哼,那还是你害的,她要啰嗦就让她啰嗦好了,要你出来瞎逞能?我的生日都泡汤了。”夏休把笔一扔,检讨一推,“你得负责。”
“我?我?”樊明修张大了嘴,一脸无语“小姐,这能怪我吗?”
“不管,反正今天我生日我最大”夏休笑得贼兮兮地,“而且你看,你都没给我准备礼物,这就充数了吧。”
“谁说我没准备礼物了……”樊明修摇着椅子,不甘心地小声嘟囔着。
夏休一听,也不管肚子饿了,直接跳起来喊:“你准备了?”不过马上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不屑地撇嘴“哦,我知道了,估计又是谁的门牙,青蛙的标本,再不就是你那破了吧唧的手绘网球吧。”
“那才不是破了吧唧的好吧!”樊明修不高兴了“那可是小爷的战利品!”
“所以今年是什么?”
“喏,给你了,别说我没准备啊。”男孩在书包里掏了一会,掏出一包亮闪闪的东西扔在桌子上。
“啊!汽水糖!”夏休惊喜地抢过
“不错啊,有长进,还记得我喜欢汽水糖啊。”
“切,有什么爷不知道啊。”
“看在你这么有孝心的份上,赏你一块。”
“我稀罕……”
结果那天晚上。两人一边吃着汽水糖,一边终于心情好转地完成了检讨。不过夏休不知道,其实那天学校小卖部最后一包汽水糖是被高他们一届的学姐买走的。樊明修是如何又卖萌又拜托才把这包汽水糖换回来。只是,她不关心,他也不会说不是吗。因为那时候,夏休一生的魔障出现了。樊明修知道,夏爱装这辈子没怕过什么。如果会怕,一定是被路理公式化的没有的感情的目光扫遍全身吧。
时间永远都骄傲地奔跑。
今年,初中的最后一年。这个一丝凉风都没有夏天。
夏休的生日,又到了。
不过今年丫头的生日显的有些冷清,正好赶上学生会经费出纳计算,夏休因为数学好被部长留下来帮忙。事实上即使部长不留她,夏休也会想尽办法留下来,夏姑娘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接近路理的机会,哪怕只是在他身边算着数,静静地呆着。
“沙沙,沙沙沙”路理是从不主动说话的,整个教室就只有本子翻动的声音间或计算器的嘀嘀声。
说点什么吧,说什么都好。甚至,甚至,夏休多想告诉他,今天是她的生日。
但是以什么身份呢,他和她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她又怎么能这么死皮赖脸堂而皇之地说出口,就像是故意要回应一样。即使这个回应不过是一句轻轻的祝福。
爱情啊,是如此使人卑微。
时间一分一秒从指尖,从桌子上渐渐变细直到消失的阳光中溜走了。夏休浑浑噩噩地听见一句像每次开会般平淡的没有起伏的“辛苦了”,浑浑噩噩地告了别,浑浑噩噩地飘回所属部门的办公室。因为是最后一个人,夏休还是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关了电脑,关了窗户。当她收拾桌子时,突然发现亮闪闪的一枚,“咦?汽水糖?”怎么会呢,她大概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再见过汽水糖了。要知道,糖果这类零食的更新换代速度是很快的。所以她还总是很遗憾地抱怨再也吃不到了呢。不管怎么说,夏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她轻快地背起书包,哼着歌往楼下走去。
“你真的看到了?”
“是啊,怎么会认错?樊明修啊!去年篮球赛中单场分数最高的。”
“你这家伙!命这么好!我超迷他的,他跟你说什么?”
“没有啦,好嘛!你别挠我…他就是…他就是,哈哈,他问我宣传部在哪来着。”
是初一的学妹啊,想不到樊明修这家伙还蛮受欢迎的。夏休拿起手中的汽水糖,抛上去又接住,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她大概能猜到樊明修那家伙,那家伙一定是骂骂咧咧地嫌走廊太长,教室太多,好难找之类的。
但是他是怎么弄到汽水糖的呢,周围的商店也都没在卖啊。难不成他以前就批发了一箱一直藏着?那也太坏了吧,都不直接拿出来,要知道汽水糖是她最喜欢的零食了啊。不过看在好容易吃到的份上,回头再找那小子算账好了。
一边想,一边打开亮闪闪的糖纸,拿起,放入嘴中。
是我最喜欢的橘子味啊。
后记:
其实,每一篇小说的人物与故事都多多少少是作者曾经历现实的投影。夏休有那么一点像我,倔强、聪明、任性,但在喜欢的人面前一样会卑微,我喜欢的人就是路理,优秀、冷静、内敛,但终究对你无情。只可惜我没有夏休那么幸运,还有着一个明亮如太阳般的樊明修做青梅竹马,也许在不远的将来,所有对爱对美好有憧憬的女孩都会得偿所愿,我依然期待着,期待一场盛大的相逢,期待一次恍然的回顾,到时候,希望你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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