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为了避开春节期间的堵车高峰段,我们早早地就起床了。此时外面还是一团漆黑,天空中散落着疏星点点,爸妈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
车子开动的时候,我摇下车窗,旭儿把头伸到窗外跟姥姥姥爷再见,我催促着爸妈赶快回屋,可是他们非要等到车子走远了,看不到我们了才会回去。妈妈亲了亲旭儿的额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车子走了,我回头看着爸妈,两个老人依然伫立在原地,注视着我们离开的方向。他们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模糊得只剩下两团黑影,我使劲挥着手示意他们回去,可是他们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自从我到外地读了大学的那天开始,和爸妈便是聚少离多。结婚后跟着老公去了一个离家五百多公里的城市,每年回去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再后来有了孩子,忙于自己的工作和家庭,连打电话和聊视频的时间都少了起来,我不知道两个老人在那幢偌大的房子里是怎样思念着我。等我自己为人母之后,我才慢慢体会到母亲心里对孩子是怎样的牵肠挂肚。
就像此刻,他们伫立在院子门口,看着我们的车子越来越远,内心里该是多么深不见底的落寞和浓得化不开的不舍!
因为担心会影响到建朗开车,我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对于当初选择在离家那么远的城市工作,随着我们双方父母在日渐老去,他总是自责不已。
公公婆婆这几年来为了给我们照顾孩子,一直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几十年来一直生活在农村的他们不喜欢城市的生活。
在这个城市里,没有熟悉的乡音,没有随处可以走动的亲戚邻居,即使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见面了有可能也是一副漠然的表情,他们怎么也无法习惯如此淡漠的人人情关系。为了与人沟通,就连说了几十年的家乡话也不得不变着调儿,努力向普通话靠近。
建朗和我心里都清楚,公公婆婆没有一天不想着回到有着自由的空气和湿润的泥土气息的农村老家。那里是他们的根,那里有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左邻右舍,还有他们离不开的土地,“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不管我们给予他们多么丰厚的物质生活,都无法弥补他们离开生养他们的那片土地后的空虚和落寞。
“妈妈,你想姥姥姥爷吗?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对不对?”后座的旭儿打断了我的思绪。
“对啊,我想他们,就像旭儿离开妈妈后也很想妈妈那样的想。”我急忙擦干眼泪扭过头去对着旭儿说到。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你的爸爸妈妈呢?我长大了就不会离开你的!”小家伙好像很不满意地说着。仿佛我把自己的爸爸妈妈丢弃了一样。
“宝贝儿,等你长大了也会去读大学,去工作,还会结婚,然后有自己的家庭,还会有自己的孩子,那时候你就不能一直待在爸爸妈妈身边了!”
“哎,妈妈,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等我长大了,我跟你结婚不就好了吗?”
一家人被旭儿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你不可以跟妈妈结婚了,因为你的妈妈已经跟我结婚了!”建朗边开车便哈哈大笑着对旭儿说。
“旭儿,妈妈已经嫁给爸爸了,不能再和你结婚了。但是,妈妈答应你,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哦。”本来满腔的愁绪被小家伙的话赶到了九霄云外。
三岁以后的孩子就到了关于婚姻话题的敏感期,而很多孩子的心里的结婚对象都有可能是爸爸或者妈妈。在他们幼小的心里,深爱着爸爸妈妈,而爸爸妈妈又是最能给予他们安全感的人,于是,和爸爸或者妈妈结婚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
三岁的旭儿还不能够完全理解结婚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两个结婚的人就是要永远在一起的人,这个小小的人儿是多么希望能够永远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啊!
这样的“傻话”在我当他妈妈的几十年中,也只有在他如此幼小的时候才能说给我听呢!
我时常觉得做妈妈是最有乐趣的一件事儿,你会享受到一个温软的小人儿对你无比忠诚的爱和依恋,他就是那么深爱着你,哪怕你有时候会训他,会有一丝厌烦他,会希望他能走开那么一会儿好让自己安静一下,可是他还是会爱着你,粘着你,对你不离不弃。
沉浸在这样纯净的一份深爱里,我从未觉得当妈妈妈是一件很苦的差事儿,哪怕是孕育的过程中要经历千辛万苦,可是在孩子那一声又一声甜腻腻的“妈妈”里,所有的艰辛变得云淡风轻。
车子开了七八个小时后,我们安全到达家里。经过一路的颠簸,下了车之后我的胃里又开始翻滚,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胃里吐空了之后,吐的便全是酸水,后来酸水也没有了,吐出来的是混杂着血丝的粘液。
“吐吧,吐吧,只要宝宝是健康的,把肠胃全部吐出来都没关系。”由于呕吐时候的剧烈用力,眼泪鼻子一起往下流,蹲在那里头晕目眩,我知道不管怎么吐,我的生命都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可是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我多么希望不管经历怎样的风吹雨打,他都能好好吸收我体内的精华,健健康康的长出他的大脑,嘴巴,鼻子,眼睛,耳朵,四肢,内脏······
至于他长得是否好看,出生之后像谁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对于每一个准妈妈来说,胎儿的健康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回到家之后,生活一切照旧。过了年的天气依然寒冷,经常还会下雨,呼呼的北风整日刮着。我和建朗每天照常上下班,只是我整天吃不下去东西,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提不起精神。建朗让我请假,可是在家里也一样是吐,因为孕吐而请假未免也太娇气了。
无戒365挑战训练营
网友评论
老人一辈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到老了,还要努力去克服诸多的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