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焚祭」03无眠的夜

作者: 朱炳宇 | 来源:发表于2019-08-26 06:53 被阅读0次

    第三章  无眠的夜

      恩铭的脸红让大家不由得一怔,无瑕笑着说:“你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还脸红?”说完大家一阵大笑,恩铭的脸更红了。

      “还不快去,愣着干啥?”淑媛止住笑对恩铭说。

      “哦”,恩铭应了声向外跑去。

      “这孩子真是……”淑媛嗔笑着一时不知怎么给东方恩铭一个合适的“定位”。

      这时许爱民夫妇已经来到门口,大家忙赶上来迎接。

      “大姐来了?”无瑕对东方紫鸾一家说。

      “无瑕在这玩呢,都长这么大了,长得真像咱大婶,真白净!”这东方紫鸾甚是厉害,这话先是对无瑕说的,又对淑媛说的,最后一句是她自言自语地叨咕地。

      一家人都进了屋,达礼对明诚的媳妇说:“嫂子,这孩子没醒吧?快放东屋我的床上去,这里人多。”

      “你不怕他尿你床上去?”明诚媳妇向达礼开玩笑。

      “我才不怕,他敢尿我就敢打他屁股!”东方达礼嘻笑着说。

      这一家人你看忙的不亦乐乎,大家喜气洋洋高高兴兴的。

      转眼已到中午,相聚的时光就是这么不轻易地容易溜走,怪不得某仁兄曾言:“时间就像小偷,一不小心他就溜走了。”

      

      门外走来一个鼻直口方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本发了黄的书。

      “恩铭在家吗?”来人来到屋门口声音不大发喊了一句。

      “谁?”达礼回答。

      “我是志军。”可能是他觉得东方恩铭或许不在家,听到东方达礼的回答转身就要走的样子。

    这个叫志军的年轻人是这沂水镇上为数不多的姓连的几户人家的孩子,从前连家可是一带赫赫有名的大地主,不过现在嘛?早已成为中下贫农了。

      

      恩铭出来,“啊,志军,进屋吧!”说着往屋里让。

      “就不进去了,我把这本<<明月斋闲话>>还你!”说着把手里的书递给东方恩铭。

      “嘘!小点声,这是从我爹的书柜中翻到的,听说好像还是禁书呢?”

      “是吗?不过的确是本好书,可惜了。”志军悄声说。

      恩铭把书忙藏在腰里,并紧张地回头望了下屋里人有没有察觉。

      “有空去我家下棋啊!”

      志军向恩铭挥挥手高声告别。

      

      说一下志军吧,其实志军蛮平凡的,一混入人海就难再找到的那种,可是有一点特别之处,那就是超聪明,学习成绩就不用说了,可是就是没法上大学,你想啊,那个论成份划四六份子的时代谁会推荐你,谁又会担保你,谁让你是地主羔子呢?怪谁,怪命呗,怪你投错了胎。

      要说这志军的聪明,咱就从下象棋这项说吧,可以说在这方圆十里八乡难逢敌手,就连这一带有名的一位老私塾也是以一平一负的光辉战绩败北,那还是志军十一二岁时候的事。

      有人要问了,那恩铭为啥子会找志军下棋呢?人家东方恩铭绝对属于那种屡败屡战的“百败将军”,可就是这种越败越勇的精神着实令人佩服,说白了也就是向人家学习,这还要感谢连志军甘心自降身份愿意和这个臭棋篓子下呢。

      

      达礼和无瑕都发现了恩铭的不正常,吓得恩铭带起一阵微旋风地跑进西屋半天不出来。

      东方无瑕回家了,这丫头是这里的常客,这家的情况恐怕比她自己家还要熟悉。

      不多久,东方振华回来了。

      

      午饭时,一顿饭时恩铭都不敢看许明莉的眼,只顾不分好歹地把东西往嘴里塞。

      明莉暗道:“小心眼的样吧!”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星期前,东方恩铭给许明莉写过一封信,信的内容并没什么,只是些有关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有用的人,为建设社会主义添砖加瓦,他的愿望是毕业了参军之类的平常书信,问题是写完把信纸折成了一种三角形的样子,他是看有的同学这样折效仿来的。

      结果明莉回信了,短短的几句话,其中有一句就是那种折信方式是情书独有的,你给我无所谓,可是要写给别的女孩子问题就大了。

      这下囧大了,自己可是从来没写过情书的,更不用说这“情书”还跑错了地方,于是再见明莉他依然对此事无法释怀。

      

      记得那是三年前的时候吧,东方恩铭和他班上一女孩子也就是红旗代销店的女儿是同桌。不知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还是他的哪些地方表现的过了头了,被同学诬告他和同桌谈恋爱,冤死他了。其实他并不喜欢同桌那种类型的女孩子,他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只是在心里暗暗的,是见不得光的。

      因为他觉得他这个年龄偷偷喜欢女孩子是一种罪恶,尤其是喜欢了一个原本不该喜欢的女孩子,更是罪无可恕了。这是个无法言表的秘密,他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或是深夜里默默地想想,就迅速地翻书一样地翻过去。

      

      而对于明莉表姐,由于在学校里常常得到表姐的帮助和照顾,再加上明莉的确是善解人意的那种女孩,对于明莉表姐,他的心里话可以痛快的倾诉,这远远超过知书达礼的地位,他也说不出知书达礼哪里不好,或许他担心知书达姐妹俩会把他出卖给他的父母,所以,恩铭对明莉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在里面。

      

      饭间,东方振华无意提到了一个叫冯功伟的人,说这小子有头脑,达礼和恩铭嗤之以鼻以表示不敢苟同。

      

      一盏油灯下,恩铭在桌上写写划划着什么,外人不知道他心里面到底想些什么,直到夜已很深还能听见辗转反侧的声音。

     


     

      一轮淡淡的月亮像涉世未深的少女般羞羞答答,用身边的薄云半遮着娇羞的脸庞,已是夜凉时节,微风过处树影摇曳,好似冻得忍不住抖动一般。

      状元桥在月色下显得格外肃穆庄严,远远就可以听见桥下的流水哗哗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悦耳,赏心悦耳。

      偶尔的几声犬吠之声反而把这宁静的乡村之夜渲染的生动有趣。

      

      在镇东头,真的有一家宽阔的庭院,在这贫瘠的地方显得格外刺眼,显得有点富丽堂皇。倒挺像是杂草中忽地出现了灵芝般让人意外,又像在一望无垠的垃圾堆里的一块元宝样醒目。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过夜空,比狗叫声更显得让人意外,电话,对于镇上的人来说那是宇宙飞船,航空母舰,听说的人不少,真正见过的人寥寥无几;听见电话铃的不少,听见电话里声音的不多。

      电话铃响了七八声才见灯亮起,只听一个中性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喂,几点了还来电话?”所说的中性中年男人不是说是个不男不女的中年男人,而是说他的声音是中性的,比较低沉的那种。

      “哥,是我。”电话里人说。

      “哦,他叔啊,有事吗?这么晚了打电话?”

      “当然有事,而且是大事!”

      “哦?”“不男不女”的中年男人不自觉地抓紧了电话,顷刻间睡意全无。

      “你听说什么了?”中年男人对电话说。

      “小伟不在家吧?嫂子没吵醒吧?”另一头的那个被称为“他叔”的人不放心地问

      “小伟那混帐又在外面鬼混呗!”中年男人抽着烟袋无奈地说。

      “哥,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小伟,东方家的丫头小伟必须弄到手,我不管是大丫头还是二丫头,总之,咱小伟必须娶姓东方的媳妇,咱也必须得和东方振华攀上亲家,否则这事就难办了啊哥!”

      “小伟这小子不争气啊,你说这东方知书和东方达礼两个丫头,要说长得还算不错,是吧?配咱小伟也不亏他,可这兔崽子偏偏迷恋张木匠家那丫头,你说那丫头有什么好?瘦得跟猴子一样,那腰还没我胳膊粗,说点话有气无力的,他就是迷,我这大半月都让他气死了。”

      “哥,别的我不多说了,咱只有这么一个捷径可以走,否则的话想再下手就难如上青天了”。

      

      “好,我再想想办法,可我真的不愿意巴结东方振华那不知好歹的东西。”中年男人愤愤地说。

      “你真傻,这什么事,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想想那凤栖梧什么事都想开了。”

      “是,我也就是说说,还没有老糊涂到那地步。对了,你也给那老家伙点压力,我好省点劲,我想只要小伟上心,这门亲事没跑。”

      “这我知道,我在北京的一个朋友在故宫博物院整理材料时发现的记载,那个传说不是谣言,真的和东方臻有关,时不我待,你好好想想吧。”

      

      电话挂了,换来长时间的沉默

      这时院门响起,中年男人去开门。

      门开了,进来一个二十二三岁的一个小伙,满嘴的酒气。

      “爹,还没睡呢?”

      口齿不清跌跌撞撞地闯屋里来。

      “睡,让你气死了,还能睡着?”

      “那事别再提了,没商量!”

      啪的一声巴掌抽在了青年的脸上。

      “我老冯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青年愣愣地看着他爹。

      “爹,你从来没打过我”,青年不明白他爹为何如此动怒。

      “畜生,那张木匠家那妮子有什么好?!他能配上咱?怎么说人家东方家也是官宦之后,你看人家那姑娘多大方,一看有福气,这样的老婆旺夫!懂不?”

      “忘恩负义吧忘夫?她爱旺谁旺谁,我不用她旺!”

      “你他妈不是今天喝多了老子非打死你不行!滚!有种别进这个家门!”

      这时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不用问就是这男人的夫人,这青年的娘。

      “你们这是干嘛啊?大半夜的还吵吵,也不怕左邻右舍听见了笑话。”中年妇女说。

      青年回屋,从眼角渐渐泛起泪花,越来越浓,他忍住不让那泪滴下。

      

      人是可以极其虚伪的,有的是深藏不露,但有一点是没法伪装的,那就是在真爱即将远离,至少他认为是真爱,和一个原本自己不爱的人,至少现在不爱的人假言欢笑,那种痛彻心扉的疼,刻骨铭心的痛是真心的,不是可以假装的,至少当时是如此。

      

          鸡叫,夜深了。  

      鸡又叫,

      应该有两点了。

      

      鸡再叫……

      直到东方泛白

      东西两屋的灯一直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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