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秋天如果穿得稍微厚实,比如衣服里面带上些绒毛,走走路就会出汗;所以人向来就是执拗的,一面不舒服着这种汗珠在背部皮肤和绒毛间摩擦着的那种夹带的粘腻,一面舒服着赖在肌肤汗毛上的绒毛,当然是干燥时能压弯汗毛渗入皮肤的那种用力捏碎的柔软,是不是描写的太过详细。
从家里到学校图书馆的这条路,一定是要插耳机的,是从上个月入秋开始吧,虽然我也不知道入秋是什么时候,或许也不是一个月前,总之对于已过的时间,概念的精确度总是失效的。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在计划尝试写写什么,对于主题主旨的定位,第一个冒出来的词语总是音乐,我擅长又不擅长的好东西,或者和音乐有关,音乐心理?有关,我其实挺反感这个词的,因为它特别笼统,容易淡化很多定义的边界,这让试图找一个词语出来划清楚具象的我,总是拍破头脑也想不出一个确定,要知道清晰此刻是很珍贵的,这涉及到一种选择和决定。那模糊什么时候很珍贵,也许是在绝对清晰到力所能及的时候。所以写音乐,怎么写呢,音乐本来就是一种表达,用文字另外的这种表达去表达,结果会重复叠加么,那种猜测担心的画面是一片影子叠在另一片影子上,重复的地方会变厚变深,覆盖重影甚至看不见了,下笔前的想象是动摇的,音乐被碾压成扁平,用黑墨水推出了蜿蜒的线条。
听什么?打量着带上红黄绿湿润滤镜的阳光,心情其实有些乱七八糟,就像各种带着切割棱角的碎片,悬挂在身体各处,等待标号和排位,一声震脆才能勒令他们顺势血液流动的方向和速度,流水线一般的乖乖躺好排出。雷鬼吧,阳光好的时候我承认,虽然我根本是不想承认,并不想让曾经的那些往事做个链接,只要联想就是妥协,可雷鬼往往是在这个场景下最不错的选择,那就bob marley的three little bird,所谓秒选总是让我惊叹人脑在自动梳理和数据库提取的能力。也许这就是肌肉记忆的最令人恐惧的地方,人类害怕习惯,却很难在习惯形成的有效过程中不断短暂得擦除记忆,正因为这种记忆争夺着规律包裹着习惯,且让人在不需要完全自主认知的状态下通过行为反射出来,这,是对主动权的挑战。不管怎样,当鼓锤敲出三连音的一瞬间,所有节奏靠着巨大的扩张,肿胀失去了平衡,吸收着光,空气,空气里的水分,颜色,温度,饱满到不得不摇晃肢体。
早提醒过自己,一条路走多了,总会记得些什么,一旦眼睛触碰到了有着固定含义的那些景物,光线便会从一条细线变成耀眼的宽带迅速刺穿大脑,回忆画面如狂风中转圈的纸片卷出,我记得毕业前的两个礼拜,我在这里拍过一个有关风和道别的微电影,是的,风会道别,你看到了也不能说明什么,没看到也无所谓,可我记录到了,其他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被光撬开的思路也许是形而上的。这种感觉时常发生,因为画面播放太快,搅着眼球不停跟着大脑旋转,只能感受到速度,表达失灵,就像在离心力里,想要更快得拒绝停下,却又不想借着懒惰害怕把自己的想象甩出地心引力之外。
我曾经最羡慕的那种待在校园里的融化的场景,即便到现在也是,是坐在教学楼外面那片没有到很大的空间里,在这个空间里,不管什么状态的阳光,随季节更新以至于总不会褪色的草坪绿色(如果遇上大雪,也是覆盖到空间的各处,绝不露出一丝绿色的白色)和白到发亮的并排排列的扶手胖矮镂空椅子,他们能总能找到一个自我完美组合的角度,让我拿着手机驻足,狂拍,你会感觉,疯狂拍照其实还有一个赋予它的行为概念,我想融入,请让我融入,拍到每个角度,不对,其实在拍每个角度的每个时刻,我就已经融入了,可我不在镜头里,也因为按下快门时我不能抖动而屏住了呼吸,于是我也不在那画面的生命里,那我在哪里?
今天坐在那个椅子的正中间的是一个穿着蓝色短t的平头男生,抱着吉他,我听不清他在弹什么,我在想学校教堂的铃声为什么只在6点种敲的最长就,我想要快速走过那条道路,就在狗尾巴草摇曳的小路尽头,我还是停下来,把手机的相机调成了近距离拍摄模式,拍下了他抱着吉他的背影,我还是觉得就,这是个神奇的空间,即使多了这么个音乐的制造者,阳光,绿色,椅子还是完美排列到想让自己这个生物体消失,是这样的感觉,我站在树荫下,手伸出来试图放在额头前,想遮挡下那些横七竖八穿过阴影倔强的光,微弱睁开眼睛想要和光抗衡的一瞬间,我启动了这片空间的大门,于是我被吉他失帧发出的尖锐声刮除了,消失。我自问自答,所以我在哪里不重要了,因为我消失了。
就快走到图书馆了,接到W一通微信,两行话,“亲爱的,我搬家了”,此时的我因为这种想象,有些节奏上的晕眩。耳机那头海风和夜晚交错的不对称感,那个怪异的“鱼fish”的发音,让我一下子想念起拥抱,也许有种友谊是每当皓月星辰,我想起你,我不想替你做什么,我不想为你太高兴或者太烦恼,我知道对这些琐碎你嗤之以鼻,我们只是希望我们能生活的好,为了你我,不占用片刻。之后我才知道,你换了城市,此时我在听SOAK 的Sea Creature。我在手机上的world clock上竟然没有找到你现在的地方。
10/23/2017 9:30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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