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报告单

作者: 马烨 | 来源:发表于2018-04-12 11:04 被阅读80次

    今天之前我还是一个精神饱满的人,就在太阳欲出头之际我被一阵歇斯底里的咳嗽震醒,末梢神经传出的剧痛打算把肺一块一块撕裂似的。我赶紧用手捂住将要从嘴里喷出的东西,果然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我的手掌被染的血红。我看了看被惊扰到皱着眉头的妻子,然后悄悄向洗手间走去。

    我越走腿抖得越厉害,还不时回头看看睡在床上的妻子,万一被她发现只能徒增悲伤。我把洗手间的门反锁后又扭了扭确定打不开,手里的血已经渗透指缝滴在地板上,我把满是血的手放在水龙头下边冲了又冲,总感觉这只手和以前的肤色不大一样了。抬头的瞬间我发现镜子里映出一个萎靡我,我不忍直视赶紧把头又低到水龙头下边,尽情地冲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我关掉的水龙头还是它自己关掉的,我坐在马桶上尽量不让胳膊和腿颤抖,脸上未干的水顺着轮廓流到不被束缚的点再挣脱落地。世界静的连水珠落地的声音都那么刺耳,我着实被吓了一跳,突然觉得洗手间里阴森森的。

    离开洗手间后我来到客厅,那张五年前镶在墙上的照片里的夫妻一直冲我微笑,我庄重地向他们回敬了一个微笑,“你们是最幸福的。”茶几上还摆着那两个昨天晚上我和妻子用过的高脚玻璃杯,杯底还余存着红色酒香。还好我们都懒了一次,冥冥之中分明就是为了让我重温一下幸福,也可能是对我的最后一丝眷恋。

    回到卧室我重新躺回床上,侧身看着妻子,突然发现她风韵十足,竟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温柔的吻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到半躺的状态,轻轻地闭上眼睛,整个过程都很自然。

    这是第四次咳血了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已经达到我心里底线了。对每个人来说死亡是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预感到死亡讯息一点一点向你死死逼近时。

    从早上醒来到吃完早饭再到我走出家门去公司,整个过程妻子似乎并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异常,这样也好,因为我实在不想破坏她内心的那份美好,所以我不得不欺骗她说去公司。

    路上永远是车水马龙,鸣笛、尾气、雾霾、焦躁,我和其他人一样,说了一句,“妈的,该死的交通。”我甚至想杀人,这样我就有机会被杀。其实我再多骂几句也是徒劳无功,只能以蜗牛的速度在风驰电擎的空间里蠕动,还要忍受后边一辆或者多辆汽车的鞭打。

    终于到达公司,我将手指摁在打卡机上显示‘您已迟到’,我对着机器说,“扣吧,有本事把老子的工资都扣了去。”办公室里已经传出了经理的召唤,我像没有精气的精灵一样来到了主子面前,“怎么又迟到了,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这个声音像极了西游记里阎王爷的。

    妈的,我现在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哪有多余的时间浪费。这只是我想的而已,事实上我只能乖乖地说对不起。我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经理已经剥夺了我自主权,等他说完一通屁话时我已经愤怒了,在心里。我试探性的要把没说的话说下去,“是这样的经理,今天我想请假。”最后我告诉经理说家里的一个亲戚死了要去奔丧,这才获得了批准。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西游记里的那只猴子,我要让经理在我面前消失,如果可以最好那些汽车,建筑一并消失,这样才能节省时间,我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是有种要死的节奏?终于,又是终于,我终于活着到了医院,是的,我要做个全身检查。

    还好我有点钱,不然我命葬黄泉了都不可能见到医生。我向医生详细的描述病情后他就写出了一个又一个单子,说,“按照这上边的去做检查,下午出结果。”虽然他无情但我不能不义,我客气地说,“谢谢。”

    中午之前终于完成了医生开的单子,闲下来之后又总想找些事做,不然跟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医院里稍微安静了一些,但是我厌恶这种氛围,反正下午才会出结果索性就到处走走。我走出医院后烟瘾顿起,空气的质量不差一根烟的危害,然后我从兜里掏出烟放到嘴里准备点燃,一不小心打火机掉在地上,我不得不弯下腰捡起它重新点燃。

    按理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适合抽烟,不过我长了一身的贱骨头,明明伤害着却还深深的爱着。我将吸进肺里的烟又吐出来,和空气融为一体,我不得不在心里骂自己一声,“你还担心个屁呀。”

    已过中午,可是我没有一点胃口,满脑子都是未出结果的检查。在医院午休的两个小时里,我什么事情都没来及做,仅仅是沿着街道一直走然后见路口就拐,但觉得度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又转回了医院门口,已经过了医院下午上班时间的一个小时。我犹豫再三还是没跨进医院门口,蹲在旁边又点了一根烟。门口有进进出出的人,像庙会一样热闹。

    一声方言把我的目光吸引过去了,是一个穿着过时而且已泛白的直口袖蓝色布褂的中年妇女。她一只手拿着老式手机放在耳边,一只手拎着布兜鼓鼓囊囊的。脸上露着尴尬的表情停了一会她又说,“么事么事,俺再想别里法子。”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然后她又紧接着摁了几下手机,再次放到耳边,她先是露出笑脸并没有发出声音等待电话接通。一会她又把手机放下,摁了一下又放回耳边,她的头稍微歪了一下贴紧手机,好像不这样就听不到似的。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嫂子不?俺是她二姑。”

    她又说,“俺是强子家那位。”她笑了笑继续说,“俺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你看家里钱宽裕不,俺想借点钱给慧儿接着治病。”

    她一直笑着,又说,“俺也是没办法了,咱们远近也是亲戚,俺就想总比外人好张口吧。”她越说身子越往下弯好像电话里那个人就站在她面前一样。

    最后她像接受批评一样不停地点头说,“谢谢嫂子谢谢嫂子,俺一定会把钱还上的,谢谢嫂子。”

    后来她又打了几个电话,每一个电话她都畏手畏脚的。她把电话放进兜里后舒展了脸上的笑容,不再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看着远方叹了一口长气,又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我将抽剩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向医院看看迈着随时动摇的脚步朝里走去。在差点撞上医办室的门时我才记得停住了脚步,我轻轻敲了几下门后向医生走去。

    我站在医生旁边没有说话,他看了看我也不着急跟我说话,只是在翻找东西,应该就是我的检查结果。他找到后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我,才说,“小伙子,结婚了吗?”

    我说,“结过了。”

    他说,“怎么没有家属陪你过来检查呢?”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想立刻知道结果,因为我的心里总像有一只猫爪在放肆的挠一样,我说,“我想知道检查结果。”

    医生把单子递给我,不等我低头看他就说,“小伙子,你很年轻要有个心里准备。”听他这么一说我索性不看单子也能猜到结果了,我把手放到桌子上支撑着身体,他接着说,“肺癌晚期。”他说话时轻松的就好像我得的只是流行性感冒一样。

    我承认我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此时我需要一把椅子把我的身体支撑住。医生见我不说话就拍了拍我肩膀,我苦笑一声问,“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医生从始至终都没有冲我笑的意思,“半年到两年之间,具体得看治疗效果,但也有个别活的时间更久的人。”

    我甚至忘了这个不治之症还可以治疗,但是治疗费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就算花光所有的钱也要治病,我心里这样想。接下来医生说的那些话我已经记不大清楚,我所想的仅仅是怎样有效的维持生命。

    医生凭借多年的经验就我的病情说了几套治疗方案,我无心细听,只要我花钱他就不会让我的生命过早结束。他继续说着不管我有没有听进去,这时医办室进来一个人。

    她是在医院门口打电话的那位妇女,脸上总是堆满了尴尬。她走到医生面前看看坐在旁边的我,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她并没有减少丝毫尴尬。出于礼貌我站起身给她和医生腾出空间,我尽量控制起身时的一阵晕眩,退到一旁。

    妇女冲我点了点头又朝向医生,她弯低了点身子,说,“医生,俺想和您商量个事,刚才俺向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但还差一部分,能不能先帮俺家娃做手术呢,差的钱等俺借到了再补上。”

    妇女耐心地等待医生的回答,尽量让自己卑微一些。医生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没问题,但是目前病人的情况至少要做四次手术而且不能保证痊愈。我看你的经济负担也不小,实在不行放弃治疗吧。”

    妇女的表情一直在发生变化到最后连笑都像哭了,“那怎么可以。”她的声音突然放大了好几个分贝,随后又恢复常态,“就算负债累累俺也要给娃治病,除非借不到钱了。”

    医生说,“你要清楚这刚是第二次手术。”

    妥协在妇女脸上仅有那么一瞬间,她继续说,“所以希望医院能可怜可怜俺家娃,先给她做手术,俺一定能把手术费还上的。”

    医生摇了摇头说,“放心吧,尽管没有手术费我们也会认真对待病人的。”

    妇女终于笑了,医生又问,“你丈夫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妇女又是一脸痛苦,说,“已经办完丧事了。”

    “最终还是没有起诉他们吗?”医生问。

    妇女说,“么有,起诉有啥用,俺一个平头老百姓。他们还算有点良知,赔了一点钱,又给重新安置了一个住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给娃治病,这是俺活下去的信念。”

    听妇女的意思应该是家里拆迁酿造了一场灾难。妇女总算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和医生告别后又匆忙地离去。

    期间我已经开始烦躁,等妇女走后我问医生,“我的治疗费大概需要多少?”

    医生轻而易举地说,“几十万吧。”

    我心里盘算着,就算减去医保的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还是要比那位妇女幸运一些,否则我只能等死了。医生建议我明天就开始治疗,这样对病情也许会好一些。他又交代了一些事后我决定离开医院,暂时没有目的的离开。

    医院里的沉寂好像是为了欢送我的离开迎接我再次到来。我拖着毫无力气的脚步走出医院大楼,阳光明媚却照不到我身上一点温暖,我只能借助一根烟来取暖,但是烟越发灰暗。

    癌症在早些年是比较陌生的,而且绝大患者都是年龄偏高的人。如今到好,就连癌症也在快速的发生病变,而我就是那个不幸的病变者,我有些后悔过早的给生命判了死刑,让它失去美好。

    此时不管我与谁擦身而过,那个人都能看得出我整个身体在颤抖。为了不让别人看清我的懦弱我不得不躲回车里,反正我现在已经失去前行的勇气了,除了止步于此还能做什么呢?

    车里的空气被我搞得和外边没什么两样,越来越模糊。我越是咳嗽越是狠抽烟,凭什么那些比我抽烟抽的厉害的人却安然无恙。现在我不敢再做任何事情,就连一闭眼睛都觉得死神在向我招手,它不仅没同情我硬是逼我流出眼泪来。

    而我又觉得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但不知道先做哪一样。在车里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即便我再呆上十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也改变不了一切。或许现在只有家能让我惶恐的心得到一些安慰,我这样想着。

    仅仅是这样想着我心里就少了一丝恐惧,我重新启动车子。鸣笛、尾气、雾霾、焦躁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也不想杀人了。我的车子走走停停一路不再鸣笛,已经够嘈杂的世界现在需要静静了。我打开音乐把音量调至最大,只要我的车里没有其他的声音就是安静的,我就这样安静的循序渐进,总之在死之前一定能抵达家里。

    路过公司的时候我突发奇想去里面转了一圈,所有人除了我都是一种焦头烂额、行尸走肉的状态,经理也在为一单未谈妥的生意骂骂咧咧,我发现这里除了我再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了。我不顾经理的疑惑向他提出辞职,就算他说这样仓促的辞职当月工资会被扣除的,我也没有受到一点威胁的感觉。

    已经不重要了,在为时不多的生命里我现在只想活的随心所欲,我自然大大方方的离开了公司。

    我现在只想回家,在回家之前我有一件苦恼的事情困扰了我,就是我的一切将如何面对妻子?我想了好几种办法。

    制造一场我越轨的迹象,让她离开我。劈头盖脸的骂她一顿告诉她受够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让她离开我。把我的一个同事介绍给她做男朋友,告诉她他如何如何比我好,让她离开我,等等。但每一种方式对她来说都是无情的伤害,都会把她内心的那份美好瓦解掉,我实在不忍心。

    我之前说过回家之前我会仍然存活着,妻子见我早于平时回家有些诧异,她以询问的目光看着我。而我觉得她真是美极了,尽管她还是穿着家庭装,蓬散着头发。换作以前我会觉得反感还会唠叨几句。

    我先是笑了笑然后用力地抱住她,她肯定被我的举动吓到了,当然我是很自然的在做这些。

    我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了,可以带你到处走走了。”我不给她询问的机会再次将她抱住。

    过了一会我从兜里掏出检查结果递给她,她疑惑的表情过后变得沉重,最后泪流不止,我差点就被她感染了。我特别清楚她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因为早在十年前我被告知父亲得了肺癌后反应和她现在一样。

    她猛地把我抱在怀里,好像世界末日前的一个拥抱。我不停地给她擦眼泪,知道她一时半会不能接受,我何尝不是。

    她哽咽着说,“还有多长时间?”

    我笑着说,“不好说。”

    她知道这是一个严肃且严重的回答,所以哭的更厉害了。然后她向一个无头苍蝇似的走到这里顺手拿起一样东西又放下,又走到那里拿起一样东西又放下,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我没有阻止和我先前一样的她,因为她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

    时间生生不息的转着,今晚夜色似乎来的早了一些,对于别人或许又是一个美丽降临。从妻子一开始见到我后她做着做着一件事情就突然很伤心似的哭了起来。晚饭妻子做的很丰盛,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妻子可能认为饭做的越丰盛越能减轻我的病情,我吃光了她给我开的所有方子。

    晚上躺在床上妻子抱得我很紧,生怕我偷偷溜走。我本想劝她找个好人赶紧嫁了,在我离开人世间以后。但又一想不光是她其他任何一件事和一个人在我离开人世间以后都不能左右了,干脆就别再给她徒增悲伤了。

    妻子比我更坚定,她说,“只要你的生命没有结束,尽管最后卖车卖房倾家荡产也要给你治病。”一下午我都没有勇气掉出眼泪,此时妻子的话却像催泪弹一样让我面部扭曲。

    我知道我的生命将要结束,在五个小时前我也认为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我的生命,但现在我的确没有自私的必要了。早晚都是一死,应该把余下的钱留给活着的人,因为活着比死更难。说到难我想起了白天看见的那位妇女,天下难人何止她一个呢?

    我终于把妻子哄睡着了,她还在用力地抱着我,眼角残存着未干的泪水,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后,平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下一个黎明的到来,做我该做的事情。

    一晚上我认为我的睡眠极好,因为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从镜子里发现我的精神再次焕发了。收拾好一切后妻子陪着我去了医院。

    一切都没有改变,一段时间后我把车子开进了医院。在医办室我看见了昨天为我检查的医生,冲他打了一声招呼,他比昨天看上去礼貌了。“这是你妻子?长得真漂亮。”他指着我妻子说,但我能看出他流露出的那种惋惜。

    今天妻子确实很漂亮,她却感觉一身的装扮有些不自然,冲医生笑了笑。我说,“谢谢夸奖。”

    医生开始准备住院手续,我示意先让他停一下,问,“我想先见见昨天那位大姐。”我比划着,医生似乎记起我说的是谁了。

    虽然他很疑惑但还是告诉我了,“她在脑科302病房。”

    “谢谢!”我很客气的说完后拉着妻子走了。

    妻子一下问了我好多问题,我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和妻子左拐右拐看着标识找到了脑科302病房,走进病房后我看到昨天那位妇女正给病人拿毛巾擦脸。病人是她女儿,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她靠在病床上任由妇女摆布,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不说不笑。

    妇女见我在她身旁停下,然后她看了看我给了我一个微笑,应该是记起了昨天和我偶遇的那几分钟。她一直冲我笑不知道说什么。

    我问她,“大姐,您女儿一直这样吗?”

    妇女笑着但掩盖不住伤心,“现在是植物人,但以后肯定会好的。”

    我点了点头,说,“这是我的妻子。”妇女很热情的和我的妻子招呼了一声,我妻子也勉强地笑了笑。我接着说,“是这样的大姐,昨天我和我的妻子说了您家的事情后她很难过,我妻子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所以她决定无偿捐款,给您的女儿治病。”

    我知道这样说妻子不仅疑惑而且还会生气,我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这个孩子真是可怜,一个花一样的生命真不忍心看着她从此就凋谢了。”

    妻子没说什么,那一刻她或许也明白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她就这样任我随心所欲。

    妇女听我这么一说,她即感激又满怀不好意思,她的手一直在揪着裤子,看着我递到她面前的袋子。我知道她伸出手该需要多大的勇气,我说,“孩子需要这笔钱,我希望她能够康复,您应该更希望吧。”

    我把袋子推到她面前,不给她躲避的机会就松开了手,慌忙之中她接住袋子。她的手在空中悬着犹豫了一会,眼睛里早已经含满了泪水,说,“谢...谢,谢谢你们,你们...是俺的恩...人,将来一定...一定报答你们。”

    我看了看靠在病床上的女孩,她还是很安静,然后和妇女说了一声再见准备离开。我和妻子被妇女拦住,一定要我们告诉她联系方式,将来好报恩。我和妻子不顾她的拦截走出了病房,直到我们走出医院上了车,她才放弃了阻拦。从后车镜里我看见妇女双手紧紧的攥着我送给她的袋子。

    在车里妻子一直没质问我什么,我很感激。是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心存感激。随后的日子我陪着妻子也好妻子陪着我也好,我们到处转了转。

    终于我转不动了,我躺在家里的床上不停地咳嗽,妻子悲伤欲绝。但她始终都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觉得这样再幸福不过了。

    在我生命临危的时候那位妇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儿看望了我,我真意想不到在大千世界里她能够找到我的家。妇女好像很体谅我一个将死之人,她强忍着不哭出来,对我说了一些世界上最好听的话。我会心的笑了,因为我还看到轮椅上的女孩的脸上已经不再死气沉沉了。

    我很感谢上天在最后一刻让我见到了生命重新绽放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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