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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吻
字数:2538
时间:2016-12-3
1.
我愣在了原地,铃声还在响着。
“你想把这么难听的歌听完吗?把手机还给我。”她很快就把眼泪擦拭干净,冷冷地说。见我没动,她直接夺了回去,挂断了电话,铃声也戛然而止。
等她走出去十多米后,我才欣喜若狂地追了上去,“嘿,一会儿回去后我给你做油焖大虾吃吧?算了算了,你病刚好,不要吃太油的东西,蒜蓉大虾好不好?嗯,也不行,还是吃苜蓿炒虾吧,这个菜……”
我一激动,就会变成个话唠。
“杨小和。”她打断了我。
“你说你说。”我讨好地冲着她嬉皮笑脸。
“你总说虾,是在讽刺我有眼无珠才会看上你是吗?”
“哪有哪有?你眼光最好了,好好好,不吃虾,咱换个别的,吃螃蟹,让刘叔叔给咱们做……”
“你真像只狗,脸说变就变!”她气鼓鼓地说,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纠正她:“我才不是狗,我是大灰狼,现在要吃掉你这只小绵羊,汪汪汪!”
“啊!”她发出了一声尖叫,女高中生在学校走廊里打闹才会有这样的动静。她嬉笑着挡开了我伸向了她的“魔爪”,顺着石阶往山下跑去。
“别跑,大灰狼来啦,汪汪汪!”我在身后追着她,跑出了山林。
晚饭后,刘叔叔有事出了门,民宿中只剩下了我们俩。她房间的门半开着,灯也亮着,我在外面踱着步子,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和她搭讪,尽量显得自然一些。但找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并不容易,我没想出来。
终于,我吸了一口气,礼貌地敲了几下门:“我能进来吗?”
“不能。”她正躺在床上看一本杂志,头也没抬。
“好的,谢谢。”我走了进去。
“你真是没皮没脸。”她坐了起来,倚靠在了床头。
我坐在了她的床边,探过脑袋去:“看什么呢?哦,《读者》啊,我们马上就要进入英文专业了,你应该多看些英文书籍。”
她把杂志扔在了一边,严肃地问:“那如果我告诉你我选了汉语言文学专业呢?”
“什么?”我大惊失色。
“哈哈,骗到你了吧?”她得意地笑着,笑得花枝乱颤。
机会来了!
我装出一副盛怒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好啊,敢骗我,看我不教训你!”
我扑向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女友”,并在她慌乱地躲开前成功攥住了她的双手,她咯咯笑着,“放开我,听见了没有?讨厌。”
因为动作过大,我的脑袋撞到了床头的木板上,“咚”一声闷响,痛得我失去了平衡,把她也压在了身下。我们像两只打架的狗熊滚到了一起,我把胳膊撑在了她的身子两侧,保持着这种姿势,我和她对视了五秒钟。
“你知道吗?从这个角度看你的样子好奇怪,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杨小和。”她像正在观察一只被解剖的小白鼠的生物学家,盯着我的脸说。
“我胳膊酸痛,快要撑不住了。”我能感觉出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一定一脸的坏笑。
“你就坏吧,快起来。”她用右手拍了我的小臂一下,把脸扭向了一边。
“不!这次,说什么也不起来。”
她没说话,轻微地喘着粗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2.
我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作案工具”,撕开了包装。
“你要干什么?!”她听到了声音,像触电似地扬起了头。
“口香糖,你要不要来一片?”我把发亮的锡纸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要。”她又躺了下去,继续闭着眼睛。
有些事情,不该发生的时候,你再努力也无济于事。比如这个吻,那天在病房时,只有我们两个,气氛,情绪,环境都对,就在要发生的节骨眼儿上,我妈突然跑来医院给我送饭,成功地充当了“搅局者”。
我想了想,那天缺少的最有利的一项条件,可能就是我们的身份,两个互相没给对方任何名分的高中生。
现在,不一样了。
“你到底要嚼到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发出来的,陷入思索的我勉强可以收到她的声波讯号。
“呸!”我把口香糖向半空吐了出去,它划过了一道抛物线,坠落在了不远处的地板上面。我笨拙地想要把她的脑袋扳正一点,方便“下嘴”,对了半天总感觉还是歪的。正当我强迫症发作想要再调整一下她脸颊的位置时,脖子被一双手臂箍住了,她引导着我的脸慢慢向她贴近。
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吻是那晚“残酷”地拒绝冯静前发生的,只有两秒钟,我就把她推开了,这好像印证了一个事实,在男女的事情上,第一次总会很糟糕。但第二次,就会好很多。
这次一定不是在做梦,梦里是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的。我怎么感觉自己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都没有知觉了呢?天呐,我不会高位截瘫吧?看到电影里男女主角通常都是吻得特别忘情的,怎么我没这种感觉?对了,好像是要伸舌头的,算了,还是不要。从现在开始,我来计数,看看这个吻会持续多久,1,2,3……
我脑袋里有无数个声音回荡,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和一些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默默地对话。慢慢地,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我的心脏又跳动了起来,胳膊也不再感到麻木,脖子以下又有了知觉,它们井然有序地运行着。
她的嘴唇和冯静的一样软,后来我才琢磨过来这是一个多么缺心眼儿的对比,没有谁的嘴唇会像石头一样坚硬。
但她们的又不一样,仅仅因为那是袁小丽的唇,现在属于我杨小和了。
3.
刘叔叔的电话恰到好处地在我们分开后打来,化解了我们一时无话可说的尴尬。他说今晚不回来了,要我们把门锁好。
我留在了她的房间里,坐在床上和她聊天,话题又扯到了原来,扯到了冯静身上。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初中时她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她说过那时候学习压力也很大,但没想到高考能给她带来那么大的打击。”我叹了口气。从心底,我还是期盼着她能快点好起来,毕竟我人生中前14年中的某块空白,是由她填补的。
“以后,你不准再提她的名字。”这不像是她发出的命令,倒像是哀求,“我不要你想着别人,好不好?我……”她又哭了,一天内第二次。
我撩了撩她的头发,又用拇指蹭掉了她眼角的一颗泪珠,“好,我们不说她了,多大了还哭,小朋友?”
我们又聊了好久,只聊我们认识的这三年里在西城发生的事情。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差点在校园里打起来,我感觉你那个时候真凶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是个女生,你都不让着我。”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呜咽,只是后来,聊着聊着,她又破涕为笑了。
凌晨两点,我们都有了睡意,困乏的精神让我们哈欠连连。
“睡吧,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今天没聊完的,改天补上。”我说。
“嗯。”
她躺在了床的左侧,我帮她把毛毯盖好,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窗外的月光把整个院子照得通透,我们伴着已经消停了不少的蝉鸣,睡着了。三年前,那个骑着山地车进入西城校园的少年闯进了我的梦里,他认识了可能是他这辈子里唯一的一群朋友。他还喜欢上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她叫袁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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