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靡花开,朝暮尔尔

作者: 奶茶七分咸 | 来源:发表于2017-06-29 14:24 被阅读0次

    陆雨泽小学是在乡下老家读的,直到初中才被父母转到清徐市。刚上初中的陆雨泽和班里男生关系不算太好,大概初中的男生已经开始懂得排他(比他们好看优秀的男生),却和女生关系出奇的好,大约是早熟的他早就知道对女孩怎么讲话能使她们笑逐颜开,你看,陆雨泽无论是在乡下还是城里,都是女孩欢心的对象。大概和他笑起来侧脸浅浅的梨涡,清秀好看的面容以及总是不急不缓的绅士态度有关系吧。

    闻若雪在清徐的另一所中学读书,他们的学校相隔的不远,也许,她曾经经过他的学校,也许他们曾在一家餐厅用餐,只是那时,他们还不认识,也未曾预想过后来。

    陆雨泽和张梓原认识的时候已经是高中了。高中第一节课老师讲开学注意事项的时候,张梓原觉得实在无聊就转身和后面的同学搭起讪来。张梓原是那种笑起来眉眼弯弯,大大咧咧的性格,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很好看,和陆雨泽不一样的好看。如果说陆雨泽是浩瀚星空里的月亮,那张梓原便是蔚蓝无边的太阳吧。

    当陆雨泽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叽里呱啦不停说话的男孩时才发现有点眼熟,原来他们初中是一个学校的。只是不同班,曾经一起参加过奥数比赛,却没有说过话,曾经也一起上台领过演讲比赛的奖,也未曾说过话.....  他们面对面的遇见过无数次,却在这个陌生的高中里放佛第一次见面,放佛认识的了好久,总之他们成了好朋友。

    闻若雪和张梓原是一个小区的,他们的父母是很好的朋友关系,他们也算是好朋友吧。张梓原一放学就接到了闻若雪的电话说是在小区门口的榴莲千层蛋糕店里等他,听着她情绪好像不好。张梓原只好把在一旁已经约了打球的陆雨泽放了鸽子。然后坐十二路车赶回了家,远远的就看见闻若雪手拿一只小勺狠劲的一下下的扎进蛋糕里,透过玻璃,她精致好看的像个娃娃,不过是皱着眉的娃娃,张梓原心里觉得好笑的很,这家伙从小到大就这样,一不开心,拿蛋糕撒气。“我的高中一点也不好,没你的高中好,我不服气。”闻若雪近乎哭丧的讲到。“谁让你当初作文不好好写,拉你那么多分,不过正合我意,我可不想和你呆一个学校”,张梓原眉眼弯弯的打趣着说。“你去shi吧”,闻若雪有点温怒的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看看可怜的蛋糕被你虐成什么样了,上海复旦不是我们一直想去的吗,大学可以上一个学校啊,再说了,我们高中也没好到哪里去,主要是美女少,全是学习机器....”闻若雪这才罢休,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蛋糕来。

    闻若雪回到家里,父母就开始唠叨,新学期要好好学习,初升高已经没考好了......她听了一暑假,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只一味的“嗯”。她的父母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税务局里的局长。

    而张梓原就不一样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做饭的阿姨有事回家了,父母都在忙公司的事。他躺在卧室的地上打游戏,肚子实在饿到不行的时候,才起身叫了外卖。

    高中时代在陆雨泽和张梓原写卷子,上课,打球,给围观而上的女生讲题中到了尾声,闻若雪这期间来找过张梓原三次,因为他们的高中实在隔得太远。第一次是高一的第一个国庆节,学校还没有补课,她来找张梓原一起去厦门玩,而陆雨泽本来说好一起去,但她妈妈突然生了生病就着急回家了。第二次,是高二那年的端午节,学校破例给放了假,闻若雪来找张梓原一起回家,陆雨泽刚好去学校门口买粽子去了,说是要给当初给转学托关系的人送过去。第三次是高三考完试的时候,陆雨泽回家农忙去了,据说他们家有好几亩地.....闻若雪这三年里听张梓原提起过几次陆雨泽,但从未见过。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陆雨泽和张梓原在电话里欢呼,张梓原和闻若雪在ktv里庆祝,他们三个都考到上海复旦大学里了。

    对了,和他们一同考进复旦的还有和陆雨泽一个村的阮晴森,一个脾气很好,内向的女孩,她没有很精致的五官,不大不小的眼睛,不大不小的鼻子和嘴唇,但五官放在一起却使得她的脸尤其温婉大方可人。听他们村里的人说,陆雨泽和阮晴森小时候订过娃娃亲呢。不过肯定是开玩笑,这都什么年代了。倒是陆雨泽的妈妈很是喜欢阮晴森。

    好不容易挨过一整个无聊的暑假,等到了开学,他们怀揣着激动,兴奋,又有点小害怕的心到了上海,闻若雪和张梓原先到,因为陆雨泽和阮晴森坐的是火车。

    阮晴森一路上比起陆雨泽的淡定,她就激动多了,因为她初中,高中都是在她们那个小地方上的,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高楼林立。

    阮晴森主修的是设计,闻若雪是播音与传媒,而陆雨泽是建筑,因为张梓原似乎对修什么都可以,就和陆雨泽选了一个专业。所以除了陆雨泽和张梓原之外,他们即使都在一个大学,也相隔的有点远。

    闻若雪第一次见陆雨泽是在开学后一星期的图书馆里,当时她正在读一本书,刚好读到“茶靡开过,年华以老。咫尺天涯,朝暮尔尔。”她觉得这句诗美的很惊心。一抬头就看见了嬉皮笑脸的张梓原和沉静清秀的陆雨泽。陆雨泽朝她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只是那个浅浅的梨涡像一潭湖水,平静的让闻若雪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后来,不管过去多少年,那个朝她笑的梨涡,她都记得。似乎在那一刻就已经刻在了心里,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陆雨泽在那天之后,有一天突发的说要组一次饭局,说是为了庆祝她们终于顺利的开始了大学生活。为了不让他自己显得尴尬,还叫上了同寝室的盛佳伦,一个十足的富二代,不过人很单纯和陆雨泽关系很好,想了想,又把阮晴森也叫上了。张梓原听说陆雨泽要组局着实惊讶了一番,因为以他对陆雨泽的了解,他是最不喜欢麻烦和热闹的。不过他倒是很喜欢饭局,就一口应了下来。他们约在学校外面的一家川菜馆。互相不认识的都彼此介绍认识了一下,饭席间,阮晴森一抬头,刚好和斜对面张梓原的眼睛撞上,两个人都很尴尬的赶紧低下头夹菜,而一向在餐桌上挑三拣四的闻若雪却突然变的出奇的安静,饭局快结束时,盛佳伦接到陆雨泽的眼神,提议大家互相留个微信。然后他们似乎如愿以偿的互相加了微信,这一顿饭,有四个人都吃的心不在焉,只有盛佳伦吃的津津有味。

    后来,五个人约着约着,变成四个人想着理由不约而同的约着,再到后来,剩下两个人了,因为闻若雪和陆雨泽决定单约,他们在大一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在一起了。

    陆雨泽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每天骑单车去闻若雪的学院,一起吃早餐。如果他没有课就会去陪闻若雪上课。周末,他们常常一起去爬山,去游乐园,手牵着手逛操场,逛公园,逛街,吃饭,看电影.....闻若雪也会为了在冬天的时候给陆雨泽织一条围巾,从夏天就开始练习。当然,闻若雪的大小姐脾气也会不时的爆发出来,比如陆雨泽没有买到她喜欢吃的早餐,她就会不开心,但陆雨泽一向脾气好,也从来不跟闻若雪生气。她们看起来,似乎是一对完美的恋人。

    张梓原一直找机会约阮晴森出来,但都被阮晴森拒绝了。有一日,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就去阮晴森的宿舍楼下堵她。阮晴森看到张梓原的那一刻眼里全是喜悦,不过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张梓原看到了。“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们之间不可能,正因为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要问了好吗,如果真的喜欢我,请不要再来打扰我。”阮晴森的眼泪开始簌簌的往下掉,连着第一次见张梓原到此刻自己对他思念的隐忍和克制,以及现在的拒绝对自己和张梓原的残忍。张梓原终还是离去了,他是真的喜欢她,也真的不想让她哭泣和痛苦。

    陆雨泽在大二的夏天和闻若雪去云南旅行。闻若雪站在洱海边大声的喊,“陆雨泽,你喜欢我什么?”“我喜欢你明亮的大眼睛,喜欢你撒娇的样子,喜欢你生气的样子,喜欢你的一切。”“我也喜欢你,我最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他们两个就那么大声你一句我一句的嚷着,路人都纷纷侧目,但他们彼此眼中没有别人,什么也不在乎。

    大三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天闻若雪打电话给陆雨泽问他:“你很爱很爱我是吗?”“当然了,傻瓜。”“那你听好了,我不爱你了。”陆雨泽感觉当头一棒。挂了电话就去找闻若雪,可是她们宿舍的人说,闻若雪昨天就搬走了,据说去美国留学了。陆雨泽感觉自己的身体软了一下,一丝理智促使他再去打闻若雪的电话。可是电话号码已经是空号。他歪歪扭扭的骑上自行车去找张梓原,问问是怎么回事。但他好像连车子都骑不稳了,直接在操场上摔了一跤。周围同学以为他低血糖,脸已经煞白了。好不容易找到张梓原,可是张梓原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让他不要太伤心。

    大三暑假的时候,张梓原打电话说他大四的时候也会去美国,可能,大四开学的时候就见不到他了。陆雨泽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帮我看她过的好不好?”“嗯”。张梓原去美国是因为听闻若雪的妈妈说她在美国堕落的不成样子,闻妈妈恳求他去看着她。

    大四大家都开始找工作,实习。陆雨泽本来想着留在上海,等他一发第一个月工资就去美国找闻若雪,可是没等他工作安稳呢,家里就出了事情,母亲乳腺癌晚期,据说父亲终日喝酒消愁,不小心又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但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是从不喝酒的人。陆雨泽急急忙忙赶回家,母亲在一个月后离开。陆雨泽除了大四毕业的时候去了上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老家,一连串的极致的痛苦反而让他开始习惯了闻若雪的离开,但他从未忘记,也忘不掉。

    阮晴森也回了老家,开了一家自己的工作室。她的母亲患有间歇性神经病,所以她回了老家,所以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她宁愿把自己最美好的样子留给她,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三年后,阮晴森和陆雨泽收到了闻若雪和张梓原结婚的消息,一个泪如雨下,一个喃喃着,也好也好。三年生活的艰辛一点一点的打磨着她和他心里的期待和希望。

    又过了两年,阮晴森和陆雨泽也结了婚,他们各自心里都清楚,不是彼此最喜欢的人,但是在偌大又诺小的县城和农村里,他们是唯一懂得彼此的人,再加上,在邻里之间说媒说来说去,他们自然而然的结了婚。很快就有了一儿一女,生活也算风平浪静。

    有一年,陆雨泽收到一封邮件,让他速来上海一趟。是闻若雪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他的心还是撕裂了一样的疼,他没有瞒着阮晴森,如实告诉了她。阮晴森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不仅没有责备他,还主动提出和他一起去。

    第二天,他们就一起坐了飞机去了上海,奔往他们约好的咖啡馆。阮晴森体贴的没有进去,而是在咖啡馆外面的马路上等着。她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里还有个疙瘩。

    陆雨泽见到闻若雪的那一刻,感觉浑身的血都往上涌着。但很快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微笑算作是打了招呼,闻若雪看见那浅浅的梨涡,如同第一次见面,尽管他已经到了中年甚至有点微微发福。还没说话,眼泪已经滚滚而下。陆雨泽不知所措,他望着她,高高盘起的发鬓,精致的妆容,依然很美,美的像个天使,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对不起,对不,对不起.....”闻若雪断断续续的哭着说着。原来,当年闻若雪的父亲因为在税务局搞动作被揭发了,所以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是陆雨泽的父亲揭发的。其实不是,是当年那个清徐市给陆雨泽的办转学的人揭发的。陆雨泽听了很震惊,很痛,这么多年的疙瘩是打开了,但是心里却像硬生生的被挖空了一块。

    他们彼此面对面的坐着,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年的状况。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听见彼此说了些什么,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闻若雪像是被他的眼睛吸了进去,似乎回到了当年他们在一起的光景,茫然的站起来,抱着陆雨泽的唇开始吻,陆雨泽轻轻的推开她,失了魂一样说:“我们回不去了。”

    她低下头,她清楚的知道,他们回不去了,从前她的不此而别,从前她对他的误解,从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离开对她的爱和怨恨,但至少他们没有真正告别,至少彼此互相亏欠,不算决绝。而今天,从这里走出去,却是永别了,清清楚楚的,就跟死了的一样。

    阮晴森在马路上遇到了抱着孩子的张梓原,他们互相寒暄着,只是这孩子的眉眼像极了闻若雪,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极了张梓原。她这么多年难以忘记的那双眼。只是如今不必多说了。

    咖啡店门里坐着眼里全是彼此的人,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咖啡店门外站着眼里全是彼此的人,他们中间隔着眉眼弯弯的男孩。其实他们之间真正横着的是永远无法跨越的是时间的长河,你听河水咆哮着流过,诉说着什么。

    茶靡开过,年华以老。咫尺天涯,朝暮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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