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一场小雨之后悄然而至,就在温度愈演愈烈的时候,漫天的杨絮像是给春天的到来添了一把柴火,飘到窗前的一团杨絮让我忽然陷入了沉思,记得爷爷家门前也有一杨树,总是在我睡午觉的时候送来一团团杨絮在窗前等着我醒来。
儿时的记忆就像是一团面,被时间这个面师傅拉扯的很是筋道。也记不清那是几岁的夏天,我穿着白色背心和蓝色的裤衩,坐在爷爷家门口的杨树下,听着知了大声的鸣叫,嘴里吃着两毛钱一根的冰棍。爷爷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从窗户侧出头来看看我,然后露出不算黄的牙齿对我大笑,机械的挥着他的芭蕉扇,然后继续看吱吱啦啦的电视。印象中的爷爷总是不苟言笑,只有在那棵杨树下,才能有幸看到爷爷珍贵的笑容。
后来,杨树越长越大,不仅超过了爷爷屋的房顶,而且挡住了所有散射进来的阳光。爷爷不得不找来梯子,爬上去修剪散乱的树枝,而我就站在梯子下,一动不动的帮爷爷把持住梯子的一只脚,帮忙递工具和毛巾。那一年我八岁,觉得爷爷就是家里的工程师,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能摆平。
有一年杨树生病了,爷爷挺着微微弯曲的腰板,去镇里请来了专家,给杨树挂了两瓶药水。那年我在上学,暑假回去的时候,就听爷爷不停的念叨,这树啊活着比人娇贵,生病也要挂水。远远望去,爷爷扶着杨树,夕阳下拉长的身影,已不见了以往的挺拔。
送走爷爷的那晚,紧急把爷爷从医院拉回了老家,爷爷到家看了眼杨树,环顾了下四周,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爸爸说,这是爷爷生前的嘱托,就是一定要回老家来看一眼。我抿着嘴回了声哦,便止不住的大哭起来。
后来,城市为了治理杨絮,把城郊的杨树全部砍伐收回,爷爷家的那颗也没能幸免。每次回家给爷爷上坟烧纸总是觉得这棵树还在,即使没有了伟岸的树影,但是他的种子一定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继续孕育新的生命。
2019.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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