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曾国藩,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的热情非但没有减少,反倒与日俱增。众所周知,曾国藩天生资质平庸,最终却位极人臣,“立德立言立功三不朽,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被誉为近代唯一的圣人。
毛泽东在1917年8月23日,致黎锦熙的信中评价道:“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观其收拾洪杨一役,完满无缺。使以今人易其位,其能如彼之完满乎?”(《毛泽东早期文稿》第85页,湖南出版社1990年7月版)
无独有偶,蒋介石也非常佩服曾国藩。据说蒋介石的案头就摆两本书,一本是《圣经》,那是为了取悦他那信奉基督教的太太,另一本书就是《曾文正公全集》。
由此可见,曾国藩的影响力绝对非同一般。他一生的成就绝对离不开他后期的“每日精进”——没有一日不读书,没有一日没反思。但,说起他后来养成每天读书的这一习惯,根源还是得益于他父亲正确的教育。
说起这事,还得从道光十六年说起。这年,曾国藩二十六岁,但已是他连续两次参加高考(会试)落榜。放榜后,略有失意的曾国藩无意在京城逗留,他立即收拾行装,搭乘运河的粮船南归。但,他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决定利用这次回家的机会,做一次“江南游”,进一步增长自己的见识,因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的路”。
途经睢宁时,曾国藩身上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几,于是他决定上门拜访当地的知县易作梅,以便借点回家的路费。易作梅也是湖南湘乡人,和曾国藩的祖父和父亲都十分相熟,并与曾国藩也相识。他乡遇故知,易作梅自然要挽留这位老乡玩上几天。几天的交往中,易发现曾国藩虽然会试未中,但从他的言谈举止上感觉到,这位老乡今后必定是个非凡之人,前途无量。当他知道这位年轻的老乡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时,便有心帮助曾国藩。临别时,当曾国藩开口向易作梅借钱做路费时,慨然应允,借与曾国藩一百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呢?据史料记载,当时易作梅的一年的俸禄,也就是40两银子,曾国藩父亲作为一位私塾老师,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五两银子。100两银子相当于易作梅两年半的俸禄,曾国藩父亲七年的收入,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曾国藩感动不已。
当船到达金陵(今南京)的时候,曾国藩下船游览,发现金陵的出版业非常发达,丰富的书籍让他流连忘返。一日,曾国藩在书肆中闲逛,忽然发现一套精刻的二十三史,印刷精美,油墨芬芳,让他爱不释手,他太喜欢这套史书了。一问价格,不多不少,刚好白银一百两。这对当时的曾国藩乃至他的家庭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书商似乎也看出了曾国藩对这套史书的喜爱,开价一百两银子一分钱都不少。曾国藩心中暗自盘算:好书是讲究缘分的,失去了这次购书机会,也许今后都不会再有了。好在金陵到湘乡全是水路,船票钱已经交好,沿途就不再游玩了,省吃少用,所花费的应该有限。随身所带的一些皮袍冬衣,反正已是初夏,也不会再穿,索性全部典当了出去,也许勉强可以凑齐回家的盘缠。
想清楚了,曾国藩咬咬牙,把自己一时不穿的衣物,全部送进了典当铺,毅然把那部让他魂牵梦萦、倍加喜爱的二十三史全部买了下来。整套二十三史搬运到船舱中,散发出阵阵油墨的清香,让曾国藩如获至宝,倍感陶醉,心灵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但是快到家时,曾国藩突然有点后悔了:自己不仅连续两次会试落榜,而且还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已经有点没脸见家中父母了,现如今,自己又擅自借巨款买一套书,心情突然一下子变得很忐忑,很沮丧,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老父老母。我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现在,不要说拿出家中七年的收入去买书,就是拿出半年的全部收入去买一套书,你的父母真的愿意支持你吗?就我所知,我周围朋友们的父母,包括自己的父母都不会同意的。犹豫再三后,曾国藩最终还是决定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借钱买书的事,如实向父亲禀报,并且做好了被父亲责骂的思想准备。
老父亲听完他的汇报以后,沉默片刻,然后不紧不慢的说:“读书人嗜书如命,理所当然。买书的钱我会慢慢替你偿还,你不必担心。但,须谨记,你所买的书,须认真仔细研读完,便不负这一笔书钱。”说完,便平静地走开了。
曾国藩听完父亲的话,沉默半响,然后跪下来对天发誓:“此生,若不每日读书,便为禽兽!”之后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不在赘述。
通过这一件小事,就足以证明曾国藩的父亲,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具有非凡的智慧。试想,如果当时他的父亲臭骂他一通,甚至采取更为严厉的惩罚措施,曾国藩很有可能就不会有什么愧疚心理,同时,他读书的兴趣和愿望,很有可能同时也就被熄灭了,至少不会那么强烈,日后坚持每天读书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小。我们现在的很多父母,不就是经常干一些类似的蠢事吗?当然历史是不接受假设的。
一个人成材的因素固然有很多,这个单一的史料记载,也并不足以证明良好的家庭教育就是曾国藩成功的唯一原因,但良好的家庭教育绝对是最重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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