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我都是活在自己世界里，与除了父母之外的任何人保持距离。
所有人对我的评价都是傲慢无礼，孤僻固执，一点都没有女孩该有的柔和。我成了家族最受不欢迎的孩子，内心自卑感丛生。
十七八的岁开始叛逆，恨身边的这群一直忽视我存在的人，尤其是对爷爷奶奶。
奶奶一生有七个孩子，三个儿子，四个女儿。从小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而我刚好是老二家的。
人都说：“老二在家中的地位最是尴尬，不如老大来的稀罕，又不如老小娇气，几乎是可以忽略的一个人。
很多人在我耳边说：“你看爷爷奶奶最疼爱还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不是你。”
每次有人说，我都在意的要命，只能假装不在意的说：“我有爸爸妈妈爱，他们的爱我不稀罕。”
那群人像是找到了乐子一样，哈哈大笑。
他们的笑化成刺，刺在我心间，让我疼痛难忍。
听多了这样的言论，偏见就产生了，对他们逐渐远离，甚至很少交流，连同说话的时间都越来越少，关系愈加的疏远。
长大之后，离开家乡，亦是很少打电话回去。再见爷爷奶奶的时候，他们已经很老了。头发雪白，脸上爬满了皱纹，眼睛深陷，只是看人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不知怎的心就痛了，就在那一刻，我才知道，所有表现出来的冷漠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望而已。
5年前爷爷去世，我回家看着躺在棺材里老人，他微笑着，像是睡着了一样，手指冰凉。我很想告诉他，我很想再抱抱他。可是他再也听不见了，棺材下葬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就空了，眼泪奔涌而出。
我记得曾经说过：“他们不爱我，等他们死了，我绝对不会哭。”
可在那一刻，我真的很难过，一想到，我永远失去他了，我的心就会没有原因的疼痛，痛到泪流不止，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我，有些诧异，这个不受宠爱的孙女，这个飞扬跋扈，把所有人不放在眼里的孩子，此时表现出来的痛苦，看起来那么的虚伪。
只有奶奶，她站在我身边说：“孩子，别哭了，起来吧！你爷爷不愿意看到你这么难过。”
我转过头看着奶奶，她真的很老了，已经八十多岁了。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原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与她亲近过了，甚至忘记她的容颜。
好像她是一下子这么老的，她本来就小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本来就矮的身体，更矮了，好像只在我腰间。脸上的悲伤和看我的宠溺，像是一种错觉。
我记得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人不是渐渐长大的，而是一下子长大的。
而我就在那一瞬间决心去爱她，在她剩下的岁月里，用心去爱她，无论她是否爱我，我都想去爱她。
爷爷去世之后，奶奶独居在老房子里，任凭谁劝都无用。
离开那天我特意过去看了她，在她身边坐了许久。她老了，瘦了，矮了，精气神也不如从前了。
她对着我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面包给我，说：“这是你表叔从北京带回来的，你尝尝。”
我看着面包，咬了一口，咸咸的，那是眼泪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她总是从柜子里拿出好吃的分给弟弟妹妹，从来没有我的。有一次她看到我之后，迅速地把好吃的藏起来，锁上柜子。从那一刻开始我开始恨她，并且放弃爱她。
同样的柜子，同样的动作，不同的时间，我对这件事开始释怀。
她问我工作的事情，外面的生活，叮嘱我吃饱穿暖，要开开心心，跟我讲过去的故事。
在那一刻，我恍惚以为，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温暖而有爱。
后来我跟她讲过这个事情，问过她，为什么好吃的永远不会留给我。
她说：“你们小时候，能吃的东西少，所以只能给小的，你的哥哥姐姐也是一样没有的。”
我才想起那时候奶奶的柜子里不外乎是几颗枣，几颗糖，几个果子而已。
从那天之后，我放弃了所有的偏见，决心去爱她。在后来的几年，我每一次回家，都会特意去她家里住上一日，陪她说话，陪她睡觉，陪她吃饭。
遇到小玩意适合她的东西也会记得带回家给她，她对我亦是很好。我记得夜晚她悄悄为我盖被子的样子，好像我还是个孩子，心里的冰雪在坦诚相见的日子渐渐融化，后来真的只剩下爱。
她嘴里关于他们家老二家女子的故事越来越多，总是在外人夸赞我的孝顺。我看见她眉开眼笑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幸福，而我亦是。
再次回忆起童年，关于她所有的故事全部显现，妈妈不在，我去奶奶家吃饭，她把鸡蛋放进我的碗里，晚上怕黑她讲故事给我。在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里陪伴着我，叫我起床，为我做饭。
只是成见，让我看不见她曾经为我做过的一切。
前些天她突然病重，我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就回到了家。她已经出院，只是轻微的感冒而已。年龄太大的缘故，精气神真的不如从前，但是眼睛依旧发着光。
她做饭给我吃，菜还是记忆中的味道，以前所有的缺失，在此时全部圆满。她胃口很好，可以吃掉一个馍馍，喝下两碗稀饭。嘲笑我说：“你的饭量还不如我。”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被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吃饭。
以前总以为别人不爱我是因为偏心，如今才真正知道，原来我也未曾爱过他们。爱是对等的，只有付出之后才会得到，只有付出之后，才配得到。
那一天我和大姐聊天的时候说：“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所有亲戚朋友都喜欢你。因为你也喜欢他们，而我从未想过与他们接近，相处。”
想要爱，就去爱对方，无论是妻子，孩子，还是父母。
我是左手佛门，右手红尘的无戒
写作课讲师，多平台签约作者，陕西青年作协会员，无戒文化传媒创始人。写作课策划、社群运营管理，擅长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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