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在获得天下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措施来巩固自己的权力,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涂山之会。
要讲涂山之会,就要免不了要说一个人——皋陶。
皋陶是禹的亲密战友,两个人的友谊是在大禹治水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后来在禹继承王权的过程中,皋陶也坚定地站在禹的一边。更重要的是,皋陶是个很有能力、家世显赫、威望隆盛的人,而且在禹与一起工作的过程中,被禹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这几个要素,缺一不可,因为假如缺少任何一项,他都不会做出后来那样大的牺牲来帮助禹。
可以这样说,把皋陶与禹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并不是利益,而是理想,他们两个有一个共同的理想,那就是“万民安”。而在那个时候,皋陶认为只有禹有这个能力。
涂山之会前,禹已经向天下宣布,让皋陶做自己的继承人。皋陶这个人无论是从才能还是威望上来讲,做继承人是毫无争议的,但是问题出在皋陶的年纪上,皋陶很有可能比禹的年龄还大,就算年龄比禹小,身体也不如禹。总之,在诸侯的眼里,禹选皋陶做继承人,简直就是把天下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所以当禹把立皋陶做继承人的消息放出来后,在天下人眼里,禹的人品就是两个字,虚伪!
当然,对于这种情况,禹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所以他召开了一次诸侯大会。
大会选在阳城,先是大禹祭祀,然后诸侯助祭,祭祀之后,禹告诉诸侯不要走,要开个会,这时候,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诸侯有的留在阳城郊外等待开会,有的根本不鸟大禹,各自散了。大禹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但是这次大会也并不是毫无收获,大禹计算了一下,散去的诸侯一共有三十三家。虽然当时华夏大地诸侯国林立,但是三十三家绝对不会是个小数字。而这种情况,在尧舜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大禹很尴尬。不过尴尬归尴尬,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三十三家诸侯,用武力征服是不现实的,这也违背了大禹的初衷。大禹查了查,这三十三家诸侯大多是南方诸侯,所以大禹决定在南方的涂山,再举行一次诸侯大会。
涂山之会上,大禹对诸侯说:“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意思是,只要一个人不骄傲,天下就没人可以和你争;只要一个人不肆意征伐,天下就没人可以和你争功劳。这句话传达的政治意义远大于它的字面意思,在涂山之会那样的情景之下,这句话有三层意思:
一、我不会骄傲,能听进别人的意见,大家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提出来嘛,我肯定会改正的。
二、我不会随意征伐,不信你们看,上次不服我的诸侯国有三十三个,我不也没打他们嘛,而是再召开个大会,大家一切商量着来。
三、我做到了这“天下莫与汝争”的两点,所以这天下现在是我的,假如有谁还能做到这两点,我会把天下传给他的。
这三层意思诸侯瞬间领会,《左传》上说:“禹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这次大会非常完美,诸侯该来的都来了。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次大会谁要是再敢不来,那就是真的不给大禹面子了,毕竟这次是作为帝的大禹,首先对诸侯做出了让步。
而当涂山之会刚结束,大禹的亲密战友皋陶,就病重去世了。于是大禹就宣布让益来继承天下。这时候诸侯才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误会大禹了,原来大禹还是坚持把帝位禅让给有才能的人的。
往下的事情发展就是老套路了。
大禹先让益参与执政,并且对益不断赞赏。在外人看来,大禹对益绝对是比自己的儿子要好的多,特别是在对益的培养上。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看来,实际上,在宣布益为继承人,到大禹东巡,死于会稽山这之间短短几年时间内,益并未有实质性的进步。也不知道是益自己真的不行,还是大禹故意使绊子,反正在大禹去世的时候,益既没有自己的人脉,也没有独挡一面的实权,更没有独步天下的威望。这一切都与舜继尧、禹继舜时候舜和禹,有着天壤之别。
而大禹死后,益效仿禅让故事,在为禹守丧三年之后,把帝位让给禹的儿子启,自己躲到箕山之阳。但是尴尬的事情又发生了,剧本并有按照禅让故事走,《史记》上说“禹子启贤,天下属意焉。及禹崩,虽授益,益之佐禹日浅,天下未洽。故诸侯皆去益而朝启,曰:“吾君帝禹之子也。”于是启遂即天子之位,是为夏后帝启。“
这就像是小时候过年,亲戚给红包,作为小孩子的我们会推让一下,说:“我不要、我不要……”然后亲戚一般会硬塞给我们,我们即得到了红包又落得个听话谦虚的美名,但是今年却碰到一个耿直的亲戚,当我们推让说“不要不要”的时候,那个亲戚会坏笑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就不给了啊,反正你今年考的也不好……”气不气?
但是《竹书纪年》上却有不同的记载,上面说“益干启政,启杀之”。我比较倾向于《竹书纪年》上的记载,为什么?假如你是益,自己客气一下,结果帝位就真的给让出去了,能不生气?而且破坏规矩的是启,益有绝佳的政治口号,足以号召诸侯为他一战。可能当时益真是这么想的,于是拉起队伍就和启干上了。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天下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天下,当他和启打仗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诸侯为他而战。
后来“有扈氏不服,启伐之,大战于甘”,也就是说益其实并不算太孤单,有扈氏对启破坏禅让制的行为极为不满,便发动战争,与启进行了“甘之战”,结果是启赢了,并且灭了有扈氏,贬其部众为牧奴。虽然对于甘之战,史料记载不多,但是我们可以从《甘誓》中看出,这场战争启赢的并不轻松。
《尚书·甘誓》中说:“大战于甘,乃召六卿。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
这段文字中需要涉及考据学的一些东西,讲起来挺复杂,在此简单翻译一下,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查一下。
启将与有扈氏大战于甘,便召集诸部落誓师,有扈氏欺凌天下,触动上天,老天让我灭了他,现在我奉天命伐有扈氏,兵车左边的兵士,如果不熟悉用箭射杀敌人,便是不具备完成命令的本领;军车右边的兵士如果不善于用矛刺杀敌人,便是不具备完成命令的本领;驾驶战车的士兵,不懂得驾驭战马的技术,便是不具备完成命令的本领。用命就重赏,不用命就杀!
由此可见,这时候的启对军队的掌控力已经到了一种新的境界。
于是启率领这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与有扈氏大战于甘,灭了有扈氏,“天下咸朝”。
总之,禹和启,在奉行禅让的时代,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终结了虚伪而血腥的禅让,开启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王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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